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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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
光，有光。
薛晨夕忍着剧痛慢慢睁开双眼，一束刺眼的光进入她的眼中，‘这里，是哪里？’她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全然不听使唤，哪里都泛着入骨的酸痛，她努力地想要抬起她的右手，可不知是不是大脑中枢出现了问题，为什么她看到了幻觉…
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
薛晨夕头剧烈的痛着，她在自己的记忆力努力的搜寻着这个女人的模样。对，她想起来了，这是她梦里的那个女人，那个她10岁时做的梦。那个女人还是穿着一身病号服，洁白如雪，她的面色亦是如此，那片刺目的红色还是毫不保留的印在她的衣上，映在她的眼里。‘你是谁？为什么又来找我？’
那个女人好像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薛晨夕觉得自己喉咙里有一团火，燃烧着，刺痛着她全身的神经，她只能看到那个女人似乎在焦急的说着什么，但她什么也听不到，那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却全然不发出一点声响，真是个小丑，薛晨夕心里莫名的觉得好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她也想说话，可是她张不开嘴，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那女人安静下来了，她走（飘？）到薛晨夕的身旁，薛晨夕身体动不了，她只能微微转动眼珠看着她的面容，真的好美。发丝娟丽，眉目清秀，小巧的唇，小巧的鼻子，最重要的是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眸子，那眸子正盯着自己，多么温柔啊，就像刚刚醒来的朝阳，温暖细腻。她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笑容，薛晨夕自己也好想给他回应一个微笑，可是任由自己想象，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
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我突然好想对着这个女人叫妈妈？你是谁啊？你是我的妈妈么？你是我的妈妈么？
眼泪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眼眶，一点点又落到面颊，沾湿了纯白色的枕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这么多的委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叫这个女人妈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全都是悲伤，满满的都是，从眼中以一种更为软弱的方式倾泻出来。
“妈妈…”她的喉咙渐渐可以发出声音，泪水已经淹没了她。
那个女人身子突然颤了一下，她怔怔的站在薛晨夕的床前，她颤抖这手轻轻抬起，又轻轻的扶在薛晨夕耳边的发上，泪水就这么噼啪的落下，落在薛晨夕的脸上，凉凉的，就像一团聚集的空气，转瞬即逝。
“晨夕…谢谢你肯这么叫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她…真的是自己的妈妈。突然一下，多少年的抱怨，多少年的委屈全都不见了，一切就像那泪水一样，落下，瞬间蒸发。
“不说这个，我来这里是告诉你的，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还记得么？”妈妈把泪水用手抹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啊！头好痛！什么也想不到，“我不记得…”薛晨夕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头怎么这么痛？感觉就好像脑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缺失了，好难受，好难受。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么痛？好痛苦，好难受…
汗珠顺着她的脸颊也慢慢地滑下来了，与泪水融在一起，脸上火辣辣的烫，她不禁咬紧牙关，可还是制止不了那种疼痛。有力气就好了，有力气就可以喊出来了…
一束光。
她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时空，那里有一束强烈的光，她站在一边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用手遮在自己的眼前，眼睛眯着，看着前方。
那里，有人！
那是哪里？她眯得更紧，看着那里的三个人。
那…那不是…
那是马路！在马路的中央！
那束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薛晨夕好害怕，好害怕，她不知道该躲在哪里，不知道眼睛应该看向哪里，她该不该去救他们，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闭起眼睛，转过身，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
“啊啊―――”她突然觉得自己收到了强烈的冲撞，就像有人给她的腹部种种的一击，她弓起身子，缓缓的蹲在了地上，“咳”一口血被她吐了出来，浑身难忍的剧痛，满嘴都是血腥，她的瞳孔迅速的缩小，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怔怔的转过身子。
那三个人，他们全倒下了…
她又看向自己手里的鲜血，血液还有着温度，满布着血腥味。她的手开始颤抖，全身都开始颤抖，“不…不…”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三个人，一个女孩，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不…不…”
一辆白色的雪弗兰停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女孩在最前面，那个女人扑在女孩的身上，男人身后一道浓浓的血迹，男人的一条腿还在车子的下面…
“不…这不是真的…”薛晨夕的胸口一起一伏，那不是自己，那不是自己！
那股血腥味已经毫无保留的流进薛晨夕的鼻腔，空气也变得粘稠，变的恐惧。
“不要！！！！”薛晨夕用手抱着自己的头，大声呼喊。周围的雾气慢慢的散去，血腥味也渐渐消失，薛晨夕的胸口还是一起一伏个不停，心脏还是跳个不停，但映入眼帘的不在是强烈的光，是病房里柔和的日光灯。
病房？
这么说，这里是医院？那么…
“想起来了。”明明是疑问句，但被她说出来却成了陈述句。
“那，那不是真的！”薛晨夕大声吼出来。
“那是真的。”平静地出奇的语气。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薛晨夕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用手撑起身子。好像，有些力气了。
掀起被子，这里的确是医院，她不顾一切拔下手上的针头，鞋也没有穿，推门而出。但她没有注意，那个她想念了13年的妈妈，现在正一点点的化作光点，消失殆尽。
在哪里？在哪里？
她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奔跑，她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哪里？我爸我妈在哪里？”她抓住一位医生的衣服，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他。“那里…”他指向一个深绿色的门。
她一把放开那人，拼命地向那门跑去。“彭”门被她推开了。
“嘀、嘀、嘀、”心电图节奏的声音让薛晨夕觉得和烦躁，但更恐惧。
她扑在男人的话说身旁，“爸爸…”眼泪就像肆虐的江水，滔滔不绝的夺眶而出，她哭得哽咽了，她心里害怕极了，要是你们不见了，她该怎么办啊。“爸爸，你醒醒，爸爸，起床了，爸爸，别睡了，爸爸，太阳照到屁股上了，爸爸，我刚见到妈妈了，爸爸，你快醒醒啊…爸爸…”薛晨夕抓紧了床单，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被窝里，“呐，爸爸，爸爸，呐，爸爸醒醒啊！”她开始摇他。
她又跑到另一个病床，“妈妈，妈妈，醒醒啊，咱们不是要去跳舞吗，不是就要比赛了吗？呐，妈妈，你快醒醒啊，你看爸爸都不起床了，妈妈…”薛晨夕的声音越来越小，泪水落得那样决裂，那样不知所措。
“晨夕…”
“爸爸！”薛晨夕赶忙又跑到那个病床，“爸爸你醒了，怎么样啊，痛不痛，腿痛不痛，爸爸…哇啊啊啊啊阿…”薛晨夕就像个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晨夕，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男人的声音毫无力气，他抬起他的手，抚在她的脸颊，她也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我会活下去…我一定会活下去，爸爸，你也要活下去啊，不要放弃啊，爸爸…”
“晨夕，我必须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不是她，但你不可以恨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我从来没有恨过她，她是我妈妈，永远都是，爸爸…你不要哭，爸爸，我一定会很坚强。”
“晨夕真乖，晨夕，不要忘了，你是太阳…太阳要永远明亮。”
“晨夕不乖，晨夕一点也不乖，我不应该去跳舞，不应该和你们斗嘴，不应该扭着性子，爸爸，晨夕错了，爸爸原谅晨夕好不好，爸爸别哭了，晨夕不是好女儿，今后我一定乖乖的，爸爸你别睡，爸爸…”
“晨夕，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脸上的温度渐渐消失，那只手，偏偏落下，最美的弧度，最悲伤的形式，最绝望的感觉。
“爸爸…我会活下去，一定会的…”
“嘀――――――――――”多刺耳的声音啊，那条横线多可恨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嘀――――――――――”
为什么？为什么？
妈妈，妈妈，为什么你也离开了，妈妈…爸爸…
“呜啊啊啊――呜啊啊啊啊”这个被苏打水味道充实着的房间，这个女孩，悲痛欲绝，她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眼泪成了她最好的宣泄方式，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
这还是初夏，窗外知了也有早早爬上枝头，‘知了知了’叫个不停，有点喧闹，有点嘈杂。可是，薛晨夕的心里什么也没有了，就像一片毫无波澜的湖面，平静的可怕。
她哭累了，就趴在地上睡了，这一刻，她和她最爱的两个人还在一起，就这一刻…
这一年，薛晨夕13岁，这是个5月，她第一次尝到绝望。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