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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凤求凤(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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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的热水汽充满了整个房间,如同白雾般漂浮在四周不散。
李暮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好半天才发觉自己四肢大展,腰上只围了一块白巾,正泡在热水池里。
……嗯,这是?
——这不是我给织织准备泡澡的池子么?!
惊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带起水花飞溅,李暮泽连忙四下寻找上官织颜的身影。
“——九王爷是在找织颜吗?”
含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暮泽转身,只穿着一件薄薄中衣的上官织颜正站在浴池边看着他,脸上是如同浸润水后的莲花般的清妍笑容。
“……啊?织织?”
不明白上官织颜的态度怎么突然间大变,李暮泽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随即视线无意中落到对方领口大敞的白皙胸膛上,顿时眼睛就直了。
似乎察觉到小王爷好色的目光,上官织颜竟不以为意,还用手沿着衣服边缘轻轻往外拉了拉,“九王爷,织颜的身体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
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小王爷边按住鼻子边狂点头,死死盯着那处春光,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呵呵……”
上官织颜笑了笑,弯下身子,因为衣服松散的原因,里面看得更清楚,“九王爷,现在就让织颜来服侍你好不好?”
“服、服侍……”
咽了咽口水,小王爷竭力阻止自己不要把‘服侍’这个词想歪想下流,虽说如此,但他的心还是满怀期待地碰咚碰咚狂跳起来。
上官织颜笑意更深,他伸手慢慢抚上李暮泽的脸颊,冰凉的手指触感让人忍不住蹭过去。
随即,那只手来到耳边——
“——小王爷起床了!”
巧笑倩兮的美人顿时消失不见,耳朵被用力揪住的痛感却愈加鲜明。
“……痛……”连忙拍掉耳朵上的手,李暮泽疼得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卧室床榻上,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哪里有什么浴池,哪里有什么温柔媚人的上官织颜,分明是做梦!
不甘心地用力掐了掐脸,却因为力气大了点儿而“嘶”了一声。
“小王爷你还没睡醒吗?”
无奈地叹一口气,江予墨将两边床帏系好,回身看见小王爷正双手捂脸,低头作痛心状。
“……”
“……呜,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见到织织挑逗我……” 小王爷的哀怨之音从指间泄露,“多么、多么难得的光景啊,下一次看到,指不定得什么时候……也许一辈子都……呜呜……”
……合着这么伤心原来是小王爷做春梦做到一半被自己给打断了。
不过上官织颜挑逗人的模样,那还真是想想就觉得……恶寒不已。
“……小江我恨你……”
怨妇似的瞪着江予墨,后者没有像往常立刻移开视线,反而有点犹豫,“打扰小王爷,呃,做梦是有一件事……可能对目前的您来说,很重要。”
“嗯?目前?难、难道是织织……出事了?!”李暮泽顿时大叫道。
忙摇了摇头,平复小王爷担心不定的心情,江予墨道,“就在您昨日被……扔出来晕迷后,上官公子便要了马匹,于今早离开了。”
“……”
李暮泽一下子愣住了。
“那、那他走多久了?”
又急忙问道,得到一个“已半个时辰”的回答后,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下床,“我要去追他!”
“小王爷,等……”
“等不及了!你怎么不早叫我?!”李暮泽急吼吼地穿好外衣,拢了拢头发便跑出房门向着马厩奔去。
“小王爷,上官公子是江湖人,你贵为九王爷,怎好再缠着人家?首先是于礼不合,而且上官公子看样子并不喜欢别人跟着他。”
快步跟在旁边,江予墨苦口婆心地劝道。
“门第之见!”李暮泽吼道,“织织才没有不想见我!我就要去追他,要不然将来九王府夫人的位子给谁?!”
“……”江予墨明显被呛了一下,“夫、夫人?上官公子虽然长相胜过女子,但他可是个男人啊!”
“男人怎么了?我喜欢就行!”
“您又说这种任性的话……”
江予墨头疼道。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马厩。
只见李暮泽从中急忙抓了根缰绳,牵出一匹深褐到发红的高大骏马,他摸摸马头,“好红梅,我要去追你未来的王爷夫人,所以……”他踩住踏脚,跃上马背,大喝一声,“走!”
那马顿时嘶鸣一声,抬起前蹄,扬起身子,下一秒,如同一只红色的飞剑,疾奔出去。
独留江予墨一人在原地,望着李暮泽减小的身影无奈叹息。
与此同时——
早早出发的上官织颜和烟离正乘着快马穿过城外树林小道,向着分派据点的栖雁山前进。
“……烟离有一事请问。”
有些受不了一路的沉默,烟离忍不住说道。
“那个王爷是否对尊主不利?以至于如此匆忙……”
昨日她见李暮泽带走上官织颜后,也跟了上去,却被江予墨请到客房,直到清晨在走廊上见到上官织颜,对方只吩咐了上路,虽然时间有点早,但还是遵命一同离开。
“……若是如此,我会让他毫发未伤地活到现在?”
冷冷的反问使得烟离自知失言,沉默好半天才道,“传闻朝廷九王爷行事沉稳谨慎,可如今一见,怎这么……这么乖张不逊?”
斟酌地挑了几个词描述,烟离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
“那家伙就是个无赖。”
忽觉自己话里面添了几分气氛,上官织颜抿了抿唇,恢复平静无波的口气,“这应该说的是他旁边那个蓝衫侍卫,真正的九王爷,不提也罢。”
“可……我看那个九王爷似乎很,呃,喜欢尊主?”
凭着之前李暮泽对上官织颜的种种暧昧举动,烟离管不住女人天生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
不好的回忆瞬间浮现脑中。
小王爷各种语言、肢体的骚扰,让人不胜其烦,磨人缠人的功夫真真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第一。
不过说到底,千错万错还应算在季寒竹的头上。
因为季寒竹的追堵,不恋战的他万不得已走水路,却不料想碰上一个快要淹死的小王爷,再说也怪他那时不知着了什么魔,一向对他人生死不闻不问,可偏偏就伸手救了那个笨蛋王爷。
然后,一连串的糟糕事情。
但是,一般这种人,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上官织颜早早出发,能离李暮泽多远有多远,相信不过多久,那个小王爷必会另觅新欢,不再来烦他惦念他。
这也是上官织颜为何不对李暮泽动手的原因。
而且一个草包小王爷,杀了也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多问题?”
上官织颜淡淡回道,换得烟离的一句“不敢”便扬鞭加快马程,却察觉到两边树林里多了一些奇怪声响,那声响虽然忽大忽小,但毫无疑问,是在紧紧跟着他们的。
不由冷笑一声,“素闻白道的人鼻子比狗还要灵敏,今天一见,此话果真不假。”
语气含着浓浓的讥讽,只引得树林里更大骚动。
“……尊主,是否动手?”
同样觉察出敌人的烟离神情戒备,低声问道。
“一群缩头乌龟,无非是想找偷袭的机会,随便他们跟吧。”
说着,上官织颜拉紧缰绳,抽了一鞭,□□之马立刻重重鸣叫一声,落下的马蹄声更响。
约莫半刻钟,树林到底,蜿蜒出来的是一条山路,如同一条长蛇,捕杀猎物般盘绕在山体上。
而就在上官织颜和烟离踏上山路时,身后的追兵们也没了天然的遮挡,现了身形,原来是五六个白底蓝纹的年轻男人,一脸凛然,紧追在他们后面。
“季清那个老家伙,以为这几个毛头小子就能伤到我吗?未免太小看人了。”
上官织颜头也不回的扬声道。
“放肆!尊师名讳岂是容你这等妖邪之人直呼?”
他们其中有个男人大声反驳道,随即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率先冲了上来,眼看即将贴上上官织颜,他大喝一声“受死吧!”举剑刺向上官织颜的胸口!
只听一声极为清脆的撞击声,男人的剑被一枚小小的梅花镖打偏,下一秒,上官织颜反手一个马鞭抽过去。
那男子只觉脸上登时一阵火辣痛感,大叫一声跌下了马。
后面的人见状急忙勒马停下,避免踩伤男子。
为首的另一个男子下马查探了一下对方伤势,见并不伤及性命,便吩咐旁边人,“你留下来照顾方师弟,其他人继续追,前面有季师兄拦着他们,所以你们别在轻举妄动,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是!”
“尊主为何不一口气解决掉他们?”
烟离回头看了一眼渐远渐小的男子们,疑惑问道。
“为一些无名小卒消耗精力不值得。”
上官织颜淡淡道,在看到前方有个白衫公子正立于马旁,嘴边噙着一抹笑似乎在等候什么人时,他猛地一拉缰绳。
“——毕竟前面还有更麻烦的家伙。”
“上官兄对我的形容就不能换一个词吗?真是不留情面啊……”季寒竹摇摇头,叹道。
“你我何来情面一说?”上官织颜冷哼一声,道,“再者,若不是你通风报信,哪里会招来这么一堆烦人苍蝇?”
“……上官兄,那些都是我的师弟,能否不用这种……”
“我管他们是什么,总之,你要动手就动手,不动手就让开,我赶时间。”
季寒竹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无奈笑道,“也罢……上次未能交手,寒竹心存遗憾,这次,应该不会有旁人来打扰了吧?”
意有所指的话让上官织颜皱眉,“动手吧。”
季寒竹微微一笑,抱拳拜了一下,随即抽出剑,攻了上去。
上官织颜依旧手执马鞭应对,他借踏马背的力,飞身挥鞭。
“啪——”
马鞭缠上剑,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这一时间,上官织颜另一只手积聚内力,拍向季寒竹胸口。
季寒竹似有所料,也同样出掌相挡。
内力相撞只一瞬间,随即两人俱往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普通的马鞭到了上官兄的手里会变得如此凌厉。”季寒竹看着上官织颜手上竟未被自己佩剑划出一道痕的马鞭,赞佩道,“上官兄果然内力深厚,寒竹佩服。”
“你也不差。”
虽然刚才仅维持几秒钟的对掌,但他能够察觉到对方内力不在自己之下,只不过,他注意到季寒竹出掌是出一半收一半,不知道他心中打什么主意,所以小心为上,他也收了掌。
“多谢上官兄夸奖。”季寒竹笑得亲切。
“……”上官织颜心里忽然有种面对李暮泽时想抽人的冲动,他沉下脸,主动发起了攻击。
感觉到上官织颜似乎动了真格,季寒竹依旧维持着儒雅的笑容,手上的剑却挥得更快更狠。
就在两人都做一团时,烟离也与跟上来的男子们打了起来。
“——!”
上官织颜突然一个回身,抽开季寒竹剑的同时,猛地抬头。
——有什么来了。
“——织织……织织、织织!!”
伴随着一声长长尖锐的喊声,是一阵马踏山石的急速声响!
几乎所有人都闻声去看。
——那是上官织颜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景象。
只见一匹深红色骏马沿着倾斜的山壁,挟着雷霆之势飞奔下来,带起碎石尘土无数,犹如一根离弦的箭,直朝他们射过来!
而那上面紧紧搂着马脖子的人正是已经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王爷李暮泽,“——织织,我来、不对!快、快来救我啊啊啊!!”
——这个蠢王爷!
本想着先暂停的上官织颜余光瞄到三尺寒光袭向自己,连忙抽鞭避过。
“你!”
“——我说过这次绝不会让人来打扰。上官兄有功夫东张西望,不如先看好自己吧。”
不顾上方的巨大响动,季寒竹微笑道。
只不过那笑里,掺了几分杀意。
……可恶!
情势所逼之下,上官织颜只好先应付季寒竹的招招狠攻,同时上面的响声越来越近,不由得心燥起来,出手也慢了些。
“——织织啊!!”
终于在一声尖声哭嚎中,那马离地还有几尺时便高高扬起前腿,直接在空中飞落下来!
就在越过他们的一瞬间,上官织颜迅速出鞭勾住缰绳,却因为马的力量太大而被带了过去!
而李暮泽一看到上官织颜前来救他,大喜之余本能地搂上对方的腰不松手——
“笨……”
李暮泽这么蛮横一抱,两人顿时离了马背,从半空中跌落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