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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渥魃希的过去 ...

  •   人生是茶几,放满了各种杯具,而她的杯具则是因为茶几太平。

      “你把药拿回去。”□□坚决的把药推回了她的手里,“汗王将我们视为兄弟,而我们的命也是为汗王而存在,这药是他保命的东西,临行前大喇嘛就给了这么些,如果没有药,汗王会很危险。”

      “没有,就回去拿啊。”她傻傻的说着,“难道渥魃希他不回去了吗?”

      “没有女皇的诏书,汗王是不会回去的。”

      诏书?什么诏书?难道他是叶卡捷琳娜的禁脔?

      “如果真的想走,别人是困不住的。”她皱了皱鼻子,“我看是他自己舍不得女皇吧?”

      “如果走就能解决问题,那何必来?”□□苦笑了下,“你以为汗王身为部落之长,愿意常年呆在这里吗?回去,只怕死的更快。”

      什么意思?

      在她询问的表情中,□□轻叹着,“你还记得那次行刺吗?”

      温泉水中的那次……

      她点点头,“记得。”

      “那是部落中的人在追杀他。”

      “什么!”手中的药瓶险些落了地,千想万想,她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心头猛跳,她默然了半晌,“是汗位之争?”

      历来只有权势的斗争会如此残酷,没有兄弟手足情,没有父母子女爱。

      “可是,不是有女皇吗?”叶卡捷琳娜对渥魃希的喜爱,若肯出兵帮他,谁还是她的敌手?

      “汗王不希望土尔扈特部成为沙俄的附属,你懂吗?”□□认真的望着叶灵绯的眼睛,“一但沙俄出兵了,土尔扈特部又岂能存在?为了自己的地位拱手奉上自己祖先的传承,这不是汗王愿意看见的。”

      “所以他只说自己病发,让你们隐瞒下了真相。”当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口隐隐的抽疼,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既然女皇不曾知道渥魃希被行刺过,能将一切隐瞒下来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汗王自小便是这里的质子,他有汗王的名分却没有汗王的实权,当前任汗王辞世后,回到部落的汗王便成了他人的眼中钉。”

      孱弱的身体,无休止的算计,一个至高无上的身份下却是步步惊心的死亡陷阱。那冷淡的表情之后,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沙俄担心土尔扈特部会脱离掌握,每一任汗王的继承人都要送来做质子,直到前任汗王亡故,质子才能返回家乡接任。”他默默的叹气,忠厚的脸上浮起少有的伤感,“但是前任汗王去世早,汗王未到接任的年龄,只能由别人代掌汗王的权利。”

      “当他现在年纪够了,对方却不愿意交出权利了。”她抬了抬眼皮,盯着□□。

      “策伯尔是当年伊莉莎白女皇指命的代权人,执掌土尔扈特部近二十年,他不会愿意放出手中的权利给汗王的。”

      心中念头飞闪,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理着,“你刚才说的下诏授权,就是指要叶卡捷琳娜女皇将策伯尔的权利公开还给渥魃希,而策伯尔担心一旦诏书下达,他就将失去一切,所以当诏书未曾下达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要除掉渥魃希。”

      □□长久无声,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笨蛋!”叶灵绯嗤笑了声,“如果不是看在渥魃希的面子上,我想土尔扈特部早就被叶卡捷琳娜征服了吧?”

      沙俄不断的扩张领土,按照□□的说法,以叶卡捷琳娜的能力,只怕早就扫平了土尔扈特部,唯一没动它的理由,就是顾及着某人。

      “□□大哥。”她轻轻的抬起笑脸,“你跟在汗王身边多少年了?”

      “从少主起,我就一直跟在汗王身边,算来也有十多个年头了,当年可是敦多可达什汗亲手赐予我的荣耀,让我一生一世追随在少主身边,所以我几乎是看着少主长大的。”追忆当年,他的脸上露出了纯净的笑容,仿佛草原明珠上的泉水,清透明润。

      “那汗王和女皇之间……”

      话未尽,意已明。

      “女皇十四岁来到圣彼得堡,彼得三世并不喜欢女皇,甚至几个月两个人之间都不会见面,女皇经常一个人在夏宫,而汗王质子的身份也同样尴尬,经常是请求一个人在夏宫独住。”

      □□的声音很低,带领着她悄然走近了那个不熟悉的年代,那个久远的时空。

      “女皇与汗王,常常是倾心交谈,写写诗,画会画,没人会理会两个完全不被记起的人,那段时光或许是汗王最轻松的日子,他会无邪的笑,也会和女皇彼此励志,一个说要做欧洲最伟大的君主,一个则说要成为最名留史册的汗王。”

      青春懵懂,年少痴狂,浪漫情怀在夏宫灿烂的艳阳中飘散,那种纯真,那种透明的笑容,闪烁在夏宫如海的玫瑰花丛间,如烟往事,明媚夺目。

      “如果他真的成为王夫,会保住土尔扈特部的独立吧?也不会再有受到生命的威胁,而且……”

      他与女皇之间,应该也是真心相待的。

      “汗王从来没有信任的人,他愿意将贴身信物交给你,是全然对你的信任。”□□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期望大汗成为名流史册的人,只希望他真正的快乐。”

      叶灵绯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门上传来敲门声,“叶侍卫,汗王着你回去,说是波将金中队长请求您的接见。”

      “就来。”她扬起声音,脸上慢慢的爬起一丝坚决,“□□大哥,我能对你提个请求吗?”

      “什么事?”□□憨憨的笑着,“别提求,您是汗王的安达。”

      “若是汗王和女皇成亲之后,我想去当初和你们遇上的温泉,你能送我去吗?”

      □□拍了拍胸脯,豪言壮语满怀,“当然可以。”

      笑着点头,只是笑容中揉杂了太多意味,让人一时看不懂,猜不透。

      行走在悠长的罗马拱门立柱间,雪白的石柱弧顶,精美的雕像,恍惚了时间,让她深深的凝望。

      她应该在刚才就请求去那温泉边的,渥魃希没有制约她,□□对她全然的信任,若是此刻离开,她不会受到半分的阻挠。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主动将时间推后?

      长长的一叹,悠远深长,消散在午后的暖阳中。

      是因为对心目中偶像的不舍?还是对这段奇遇的珍惜,亦或者是……那个人。

      低头看看胸前闪烁着光芒的刀鞘,郑重的拢了拢襟口。

      她一向是收钱干活,既然收了他的礼,似乎也应该为他做什么才对,不拖不欠才是她做人的风格。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尊贵的汗王侍卫,感谢您的接见。”波将金深深一个行礼,弯腰间肩头的徽章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的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容,轻松的举步,“没问题。”

      还是那个喷泉旁,还是风和日丽的阳光,还是那轻松的手撩拨着水波,只是她似乎已对对方的礼物没有了期待之心,满心满脑只有一个想法。

      他,才是女皇命定的爱人,她,有能力改变吗?

      “这是欧洲最新式的火枪,可以在瞬间发射,是女皇奖赏给我的礼物,希望能够赠与阁下护身。”波将金毕恭毕敬的将火枪双手奉上,蓝色的双瞳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拿起火枪,沉甸甸的分量压的手一落,上面沙俄皇家宫廷的标志清晰耀眼,若是能带到现代,又是一样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她没有爱不释手的抚摸,而是随手别进了腰间,“中队长您谦虚了,若不是您见机行事,又怎么能得到女皇的欣赏?若不是您有超越奥洛夫的实力,又怎么能在比赛中胜出?”

      若不是他以退为进的一句话,又怎么能让女皇亲口嘉奖他?普通的奖赏,又怎么比得上女皇亲自的承认?

      “请您向汗王殿下表达我的谢意,波将金必将誓死护卫汗王殿下。”一句似是在表忠心的话,也瞬间将自己的立场归了方向。

      “汗王若是不知道您的忠心,又怎么会有那句话呢?”叶灵绯挑眉笑道,“只是汗王能给您创造机会,但是再往上走靠的不仅仅是实力,不仅仅是忠心,还要运气,您说是吗?”

      波将金轻松的表情凝结在脸上,沉吟思索,而叶灵绯看着他的表情,哼哼的咧了下唇,“难道您的梦想就仅仅是一个中队长吗?宫廷之中,中队长之上就是侍卫长了,可是侍卫长只有一个,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碧蓝的双瞳变的深沉,渐渐凝为深蓝,波将金与叶灵绯的双目对视着,“谢谢您的指引,波将金明白。”

      她懒洋洋的起身,悠悠然的在长廊下行走,波将金早已离去,可她却不愿进屋,不愿见到那个人。

      几次将手贴上门板,几次又讷讷的抽了回来。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进去。

      成功的再一次挑起了波将金对奥洛夫的仇视,这个做法完全违背了她当初的本意,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无论谁输谁赢,得利的……

      目光转向雕花的大门,金色的把手在眼中凝成一个点,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那门缝,看到那个清冷的人影。

      “你在门口走来走去,活像是站在产房外的丈夫,吵死了。”门里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止住了她凌乱的心。

      推开门,她白眼两枚抛出去,“你是汗王,是殿下,怎么可以说这么没教养的话?”

      床榻上的人侧卧着,透过床纱,隐约能看到身体起伏的曲线,和丝袍的珠光。一缕衣袍从床沿垂下,明玉手指穿过床纱,轻轻的招了招。

      压抑的低咳,抖动的袖子,人影震震的起伏,让她忍不住的快走了几步,伸手掀开帘子。

      苍白的脸色,相触间冰凉的手指,她的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抽,同样闷闷的。

      “我去给你拿药。”她的身体刚动,就被他拉住手又坐了回去。

      发丝微摇,魅惑散开,他靠在枕畔静静的呼吸,“不用,留些药在需要的时候。”

      □□说过,那些药是他保命的东西,珍贵无比,果然是不曾骗她。

      近在咫尺的容颜,似极了消融前的冰块,就连抚摸,都怕掌心的温度会融了他。

      失神间,床榻上的人已睁开了眼,清波水润,“得了什么好东西?”

      “枪。”她咕哝着,将枪掏了出来放在他的手心,“你放在身上,防身吧。”

      “太重,我懒。”落在她手中的掌雪白,能看到细细的青筋在皮肤下隐隐,“你替我背着吧。”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默默的解下脖子上的刀,“那我把这个还给你。”

      他撇了眼,手指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闲的地方,她一言不发的蹭倒,幽香顿时将她团团包裹。

      “拿着吧,就当是普通的礼物。”他的手很凉,唇色又变回了冰白,“我这身体,这东西说不定不会有用上的一天,总胜过埋在我身边的好。”

      淡漠的不带一点感情,她的心却沉的更深更深。

      贴近了些,似乎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难得的乖巧,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怎么没让他们送你去来时的地方?”他的气息在她耳边,也是同样冰凉的叹息,“你不是想家了吗?”

      想,她想亲人,也想朋友,更想着开课了自己不在,宿舍会是怎样的着急,但是她……

      “钱没捞够,你欠我的钱没给,我怎么能走。”昂起头,鄙视的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不记得么,想赖我的皮,没门。”

      浅笑,在他的唇边晕染开,清清淡淡的。

      “你是不是也想家了?”她仰望帐顶,金碧辉煌的房间,总有些不真实感。

      斜挑起眼角,黑曜石的瞳微微滑过她的面容,“没有。”

      “我想听草原上的歌,你会唱吗?”她枕着他的手臂,眨巴着眼睛。

      “唱歌?”他的表情微微一窒,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瞬间的无措。

      “你欠我钱,好歹要给点利息吧?”

      长长的睫毛颤了下,他合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从窗边投射在床脚,熏的人有些昏昏欲睡,她靠着他,懒懒的闭上了眼睛。

      低沉的嗓音,悠长轻缓的语调在耳边叹长,凝结着悲怆的情丝,像是草原上马头琴的凄鸣,徘徊浅吟。

      她安静的伏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心头,默念着。

      “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歌声远,琴声颤,草原上春意暖……”

      他,也是想家的……

      床上的人,笼在薄薄轻纱间,静谧的犹如一幅油画,盛开了香甜的颜色。

      在他低沉的歌声中,她眯了眯眼睛,嘴角挂着丝浅笑。

      留下的决定,似乎也挺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渥魃希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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