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月亮》莫旖年

1、初遇

　　夜很黑，有种侵入骨髓的寒意。雨打在窗上，像有千万只手在扣击。我打开灯，昏暗的光照在他脸上，细小的汗毛在灯下显出茸茸的光，他慢慢睁看眼，眼中有一层雾气，目光不似白天那般尖锐。怎么又做恶梦了？他慢慢欠起身。我看着他，下雨了。他像在自言自语，下雨了，可月亮还在，他转头看着窗外，顿了顿他接着说，你看不见么？因为它是黑色的。他将头偏过来笑了起来。然后抱着我，一直笑……
　　他叫莫言。我们第一次相遇我已经有点忘记了，我来回忆一下，大约是个雨天。嗯，是个雨天。那天酒吧里人特别多，雨天将这么多人困在一起的。我无聊站在角落里给这些躁动的生命打着节拍，嗨，有个影子遮住了我的光线。我抬头看着他，杂乱的光让我看不清他的光，只是有种淡淡酒色让人有点晕眩，做我的助手吧。他的眼睛很黑，看着我，让人有些不安，我避过他的眼光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做我的助手吧。他挡住我在碟片上旋转的手，节奏断掉了，我抬头看着他有点愤怒，我会给你更多的报酬。他笑了笑。你看怎么样？我低头看着那张停掉的碟片，好，我点点头。
　　我不喜欢钱，但我需要钱，我需要一大比钱为了林轩高昂的住院费。

　　空旷的黑屋子，墙上挂满照片，照片里全是同一个背影。是谁？我看着莫言，那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工作室。一个女人，他说得很慢，眼中看不出喜悲。他直径走到一张桌子旁，拿出一张张底片，仔细得洗。我坐在一旁的一叠报纸上，环视这屋子空荡荡的，除了那张桌子外似乎没有其他家具。我看着莫言，他好像忘了我，只是一直低头洗照片。我不敢打断这个奇怪的人，便倚在墙上一直看着，渐渐竟睡着了。
　　醒了，过了多久。我睁看眼睛。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屋子门开着，阳光顺着门的空隙泻进来，莫言站在门边微仰着头，眯着眼，光线使他变得有些不真实。我站起身，腿有点僵，我困难的移着步子。起来了，他突然回过头，我有些惊慌胡乱的回答了声恩。回去吧，工作结束了。他走进来，阳光很快充斥了他的空缺，显得更加强烈。他在我面前停下拿过他的外套。我送你吧。他转过身还是冷冷的语气。我跟在他身后慢慢移步，他也走得很慢，像是在散步一般。

　　白色的灯光照在白色的床上，林轩躺在床上安静的呼吸，我坐在床边看着苍白的他，我笑着轻轻地告诉他，林轩我找到好的工作了。他一定也高兴吧，否则他怎么那样安静的笑了。
　　林轩，我看着他面容，有点失神。突然回忆像洪水般毫无征兆的袭来，淹没在眼中……
　　“歆奕，”我看着林轩从马路对面跑来，夜色中他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你的礼物！”他举着一个盒子，笑得像个孩子。可一道光伴着一声尖锐的响，他又消失在夜色中，剩下我和一片血红。
　　一阵铃声将我从回忆中抽出。你好，我吸了下鼻子。恩，那边回了一声。出来。他有些醉意。
　　我看了看林轩，替他压压被子，起身走进黑夜。

　　酒吧里还是一片混乱，我找了好久发现莫言趴在角落的桌子上。我从人群中挤过去扶起他，他很瘦身上凉的可怕，莫言，我叫了他一声，他侧头微睁开眼，笑了，纤雨，你回来了。他眼里是从没有过的温柔，那种温柔让我想起了林轩。
　　从出租车上把莫言拖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很高，骨架格得人生疼。我扶着他踉踉跄跄走进工作室。我不知道他住哪，他从没有提起过。
　　开门打开灯，门撞击墙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我将莫言扶到椅子上，他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呼吸沉重但平稳。我转身想找杯水来，可无意间却撞翻了那一叠厚厚的报纸。无数张报纸瞬间散落，扫起地上的灰尘有些呛人，我咳了一声连忙蹲下，收捡散乱的报纸。报纸有些老旧，有的由于受潮已经开始发黄。在报纸中还杂这一些硬质的碎片，我有些好奇，便拾起碎片拼凑在一起。
　　一张大幅的照片，是一个女人，笑靥如花。我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猜测着她和莫言的关系。就在这时，碰的一声从身后传来，将我吓了一跳，我迅速转头，莫言滑坐在地上呓喃着，纤雨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