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小盲

15、二章、此花非我春3

　　方鉴明！他竟然还活着！他还活着！他没死！活生生的把刀逼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瞬间的震惊激得他快要喊出声来！方、鉴、明！他睁大了自己的眼，像是要把方鉴明唯一露在外面的这双现下迸出精光的美目刻在心里，狠狠地记得，下辈子也好来报仇。
　　早知方鉴明常年战场摸爬滚打出来，刀法应该不错。却没知道他也是个中好手，甚至在单打独斗的时候，不，该说是在偷袭自己，突发攻击的时候方鉴明更占了上风。方鉴明和褚仲旭在近斗中都是惯使剑的，他二人剑法都浑然大气，稳健广博，自带了一番贵族的气派，重剑在他手里也挽得灵动。
　　苏鸣想起他对方濯缨说过，战场上剑是吃亏的，只是好看。可是在他二人手里，剑就成了最可怕的武器。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有一天方鉴明会拿起刀，将自己逼死！和他的剑法不同，刀法里只剩下了杀气。
　　是啊，自己犯蠢了！这些年，连迷了爹卖了自己的女人都在自己身下哭求，他太得意忘形了，怎么能把这茬忘了！除了方鉴明！褚仲旭还会信谁！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阴谋！他二人同塌同眠，共饮共食这些年，他放任方鉴明过早冲锋并下格杀令，差点把自己都害死了，方鉴明更不知道为了他生死门前徘徊了多少回，换了一身的伤病。怎么就忘了帝座上那表情冷漠的褚仲旭在听闻方鉴明的死讯之后依旧是一脸平静。
　　是啊，他早已经冷漠残暴至极，却对着方鉴明，仍旧还有那么一点人性。
　　鉴明看他眼里迸出一股怨毒的恨，一刹那间赤红攀上两眼，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苏鸣再次艰险避开。可是他已经不再是清海公，那个如上好白玉的青年，他是方诸，世界上最阴暗，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手段，他都会使！连方鉴明的骁勇，在他方诸这里，也仅仅只剩下了不怕死而已。只差最后一点了，只差最后一点点了，很快，六翼将里最后一个幸存下来的人，也会永远消失。方鉴明正要补上最致命的一刀，突然侧面受到了重击，下手便偏了，正在这时卷起漫天黄沙。一个人携着被连连砍杀得半死的现下已经昏过去的苏鸣躲进了黄沙深处。方鉴明咽了咽口中的血沫子，一仰头，示意追进去。
　　蝎钩发难了。
　　苏鸣精明了一辈子，却想不到至极栽在这么小小的圈套里，真可悲。这些西陆做刺客讨生计的人虽然不是一个组织，却有着自己严格的戒律。苏鸣不会知道他犯了蝎钩的禁忌，濯缨给他另找了两个最年轻最没有经验的天罗，要求只有一个，快！
　　幸而确是在蝎钩之前到了，混在队伍里谁都不知道，可是蝎钩能一眼认出来，遇见同样营生的人，绝不抢人生意。这两个天罗也没想到竟能坚持到现在才死，蝎钩这才劫走了将死的苏鸣。
　　方鉴明一把揪住濯缨也要进去的手，哑着嗓子问，“濯缨，这次可能会死，你要进？”濯缨冷冷从鼻腔里喷出一个哼声，“你不信我？”方鉴明淡淡一笑，放了手也跟着掠了进去。
　　苏鸣雇的这个蝎钩是个好手，这年头西陆来东陆谋生的人不少，黝黑的皮肤混在苏鸣的队伍里，隐藏得倒也很好。可苏鸣不知道，也许以后也不会知道了。
　　一群人就盯着一个目标攻击，黄沙肆虐，那蝎钩竟然也能辨清方向。沙快把鼻子和嘴巴都填满了，更别提看见谁，这倒给了他无限方便，反正没有同伴，他一个人，挥着一把尾部带链的弯刀，一收一放恍如呼吸一般流畅自然，方鉴明眼睛微眯起来，好像一切回到了他十七岁那年，那年老清海公被褚奉仪杀了，连带着他方氏被灭门，他顺不下这口气，纵容甚至可以说是逼迫着手下的兵士杀红了眼，只是为了砍人而挥刀，只是为了杀戮而前进。
　　这回也差不多，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杀了蝎钩，杀了苏鸣。他暗暗聚了一股劲气在刀里，突然爆起将刀像箭一般掷了过去，竟是把风都狠狠地撕开……
　　这样一轮接一轮，像是不知疲倦的在疯狂的往上扑。杀、杀、杀！兴许蝎钩的手臂快麻了吧。濯缨虎口撞击出一个小小的裂口来。
　　黄沙还在呼啸，蝎钩再厉害，也抵不过这么多人不要命的缠斗，终于几把刀同时插中了他，蝎钩嘴巴里呕出一滩污血，眼珠爆鼓出来，死了。方鉴明拔出自己的刀，濯缨朝他摇摇头，他也只好放弃，单手一扬表示收队。这队人只剩下了八个，三十一个，只剩下了八个，还丢失了苏鸣的踪迹，但愿居兹和都穆阑之间的这片大漠能埋葬了他，让他永远留在瀚洲西南。
　　帝旭修剪着他那些盆景，平日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厉之气今天淡了不少，如留心甚至是可以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丝笑意的，不过没有人敢冲他眼睛看，莫说直视，敢盯着胸上的都是少数。帝旭想起那个在铸剑房里和他对视的孩子，有点儿鉴明小时候的样子，比鉴明更倔，多了几分野气。约至下午，如愿看见鉴明来了。
　　方鉴明表情有点微妙的懊悔，帝旭眉头一撇，转身往前走，方鉴明随在身后，两人无言而默契地快步隐在宫闱之中。
　　“陛下……”“你没有杀了苏鸣。”褚仲旭声音；冷冷叩击在方鉴明耳朵里。他尴尬沉默片刻，说：“是微臣无能，苏鸣身上已经受了致命一伤，在沙暴中失了踪影。”帝旭微微拧头，手指撑在下颌，“你是想告诉朕，苏鸣找不到了？”
　　方鉴明点点头，听见褚仲旭又说：“鉴明，苏鸣他被苏靖非卖了这许多年还能寻回来杀了他父亲。此人命贱。”“微臣知道。”
　　褚仲旭望向方鉴明，眼里一瞬间的温柔宽慰让他失了声，依旧是很快消失不见。方鉴明不会看错的，他不会看错任何一点光华，帝旭也不会，他也并不在方鉴明面前避讳，这也就是为何他二人都觉得褚季昶不得不除，自然，方鉴明多了一点，凡是能威胁到褚仲旭的，收服不了就干脆毁灭。褚仲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罢了，现在也就当他死了，我自会宣布他失踪，以他的精明想也不会再回来了。”说着这话方鉴明看他眼里有细微的疑虑。苏鸣始终不是安分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