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修恩的微笑》崎川寺海

2、楔子

　　桥下。
　　老者的尸体像冰冷的木桩斜靠在那里。
　　男孩的脸上是一片死寂。当他伸手触碰到一片冰冷，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咬着牙拽住老者，不，是尸体的衣领，拖到马路的另一边。
　　四周没有人。
　　用手往坚硬夹着碎石的土地里掘，即使尖锐的石块划破指尖，也没有停下来。
　　天是阴沉沉的灰。
　　忽而，有雨丝淅淅沥沥地飘下。骤而大了，打在男孩的身上，他仍倔强地刨着挖着。
　　血渐渐漫红了土壤。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终于显出足以容纳尸体的坑洞。
　　男孩直起身，微微喘息。他将尸体拖入坑里，雨水浸湿了发丝和衣角，眼前一片模糊。
　　用力甩了甩头，手扒着土，慢慢地掩盖住老者的面容。
　　脸上突然一片温热。
　　淌下的，是雨还是泪？
　　“伽科夫老头……”
　　以后在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嬉皮笑脸地唤他的名字。
　　以后在也没有这样一个人，时不时地敲着他的额头碎碎念“好笨好笨……”
　　以后在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会无比严肃地告诫他要时时刻刻牢记家族的灭亡。
　　以后在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没有了……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狠狠地将唇咬出血印，为的是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以后，就永远是一个人了。
　　他想起曾经，伽科夫笑得面脸皱纹，递给他手里半块新鲜的面包。作为流浪的老幼两个乞丐，得到这样的食物实属不易。他记得那时自己毫不犹豫地接过咬了一大半，才想起来含含糊糊地问伽科夫是否需要。老乞丐的脸上有两道血痕，明明饿着肚子却摇了摇头。
　　伽科夫告诉他，在贫民窟需要的不仅仅是忍耐力，还有虚弱的假象，以及搏斗的气力。而现在他懂得了这一切，却失去了教授的人。
　　相依为命，现在无人可依。令他恐慌的是眨眼之间亲密之人的离去，而他无能为力。
　　他现在只有一样东西。伽科夫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轻轻伸手抚上挂在背后的琴，仿佛是在抚摸情人光滑的脖颈。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脚步轻而厚实，缓慢，带着危险的从容不迫。
　　男孩的眼中闪过什么，猛地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