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枝蔷薇落》井歌

15、第十五章

　　西格林广场。
　　一块普通的画板，一叠干净的素描纸，几支B数不同的绘笔。
　　洛挽歌安静地坐在广场中心的音乐喷泉边，手指掠过水面，传来细微的凉意，她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发尾卷起慵懒的弧度，耳侧有一丝风吹过，她理了理脖子上的咖啡色围巾。
　　太阳渐渐升起，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
　　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洛挽歌这才抬起头，看向前方。
　　阳光照耀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军绿色的画板，画板后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那张脸很特别，黝黑的瞳孔里是别人看不透的深沉，然后是他的唇，薄不失张扬，与下巴的倨傲形成完美的和谐。
　　洛挽歌觉得，她应该离开。
　　“等一下！”
　　一个细腻的声音传入洛挽歌的耳中，那开口的女生迅速跑到她面前，将一张素描纸递给她，“这是那个男生送给你的。”
　　目光粗略地扫视一眼纸上的人，洛挽歌淡淡地开口拒绝，“不用了，我不需要。”
　　女生惊愕地张大眸子。
　　洛挽歌转身，离开。
　　女生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向正在收拾画具的少年。
　　“扔掉。”
　　她，洛挽歌，又一次拒绝了欧睿。
　　女生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手中的素描肖像，画中的女子安静地坐在喷泉边，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在水中游动的手指，发丝飞扬，露出额际不太明显的伤疤。
　　空气中飘扬着淡淡的花香，雪白的墙壁被花纹精致的落地窗帘投下一片阴影，偌大的复古铁艺沙发安静地沉睡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月光从窗外射进来。
　　欧睿安静地站在窗前，电脑旁边是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相框，里面镶着一张已经陈旧的照片。
　　摸出手机，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十分钟，洛挽歌的具体位置。”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显示一封未读短信。
　　“‘黑三角’。”
　　夜风很冷，吹进衣领里一阵沁凉。洛挽歌安静地走在黑三角延伸出去的时尚购物街上，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全球各种顶级奢华品牌，也可以找到琳琅满目的地摊手工和山寨制品。
　　路过一个卖手工的路摊时，洛挽歌停下脚步，弯腰捡起货摊上一条红宝石项链。
　　没有蔷薇的暗纹，颜色也淡了一分。
　　“挽歌？”摊主惊喜地叫了一声，洛挽歌抬头，正对上灵林的目光。
　　“你怎么在卖这个？”洛挽歌皱紧眉头。
　　灵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最近差钱呗。”
　　“你差钱？”洛挽瞪大眼睛，她不是个没钱的人。
　　所以，对于这个解释，洛挽歌是不想信的。
　　“是这样的，前几天打架不小心把一个人的手打断了，要赔医药费。”灵林压低声音继续解释。
　　“下手这么狠？”洛挽歌挑眉。
　　指尖挑起链头，任那闪闪的宝石垂在眼前，然后皱了皱眉头，“仿得太没水准了。”
　　“你！”灵林气结。
　　“这样吧，跟我去‘黑三角’，带你去赚钱。”
　　灵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今天没事吧？”
　　要是在以前，要洛挽歌出面露两手，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现在，她居然主动要帮自己，真是神奇。
　　洛挽歌丢下项链，往黑三角走去，这个问题，她不准备回答。
　　灵林愣了愣，然后立刻跟上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灵林觉得，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洛挽歌带她来的会馆居然是赌博性质的娱乐场所，简称打麻将。灵林在门口站了好半天，终于被洛挽歌一把拽了进去，“我牌技还不错。”
　　是吗？灵林完全不敢相信，她从来没见过洛挽歌打牌！
　　洛挽歌叹了口气，打麻将，这还多亏了陆雪梅整日里闲得没事，她才有幸学会，而且打得还不错。的确是出乎人意料啊，“你在一旁收钱就好。”
　　灵林翻了翻白眼儿，难不成让她去当卧底，偷看别人的牌？她虽然不会打牌，但牌品还是有的好不？
　　一圈牌下来，洛挽歌完胜。
　　其余的三个人惊讶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七的未成年人，而且还是个女的，然后他们后知后觉，原来黑三角是可以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
　　灵林数钱数得手软，最后干脆找了个塑料袋，将钞票全扔进去，等空了再慢慢数。
　　走在人行道上，灵林提着黑色塑料袋，边走边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洛挽歌受不了地回头吼了她一句，“你还能唱得难听一点吗？”
　　“能！”灵林心情好，随便你怎么吼，没关系，“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继续走调中，而且走的是一条直线，连曲线都算不上。
　　洛挽歌皱出几条黑线，加快脚步，她不认识这只疯子。拐角处，她和灵林分道扬镳。
　　夜色下，高挑而落寞的身影依靠在一根笔直的电线杆上，他伸出手，拦下洛挽歌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看到他，欧睿，成心的是吧？
　　路灯下的洛挽歌更加迷人，长长的头发随意散在肩后，茶色的瞳孔冰冷而透彻。
　　欧睿一把搂住她，细细地闻她发间的气息，低沉如磁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多次，却没有一次得到回答。
　　洛挽歌只是笑得推开他，不说话。
　　“你喜欢我吗？”欧睿知道了，那个问题，他终究是得不到答案。
　　洛挽歌的笑容突然收起，语气有那么一丝的嘲讽，“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有我的记忆让你觉得不值一提？”欧睿的目光变得尖锐。
　　洛挽歌犹豫了一下，点头。
　　欧睿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他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洛挽歌，第一个走进他生命的女人，却对自己的爱不屑一顾，她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冷血无情！
　　“好了，你走吧。”他想，他不必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例如，放弃洛挽歌。
　　洛挽歌想了想，抬脚之前，她对欧睿说，“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