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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正文 110章 新旧之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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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玉席前,云平先行去井边打了些凉水洗了脸。稍稍平复了一番心情,她才觉得似乎是自己方才过激了。
心中有了些歉意,云平匆忙从仓库里搬出了玉席,一心只想着回容华殿与莫明空道歉。
夏日里蝉鸣不绝于耳,树荫晃动间,宫中长廊越发显得幽静。她一人走在廊间,仰头看着梁上的图画,思绪又回到了昔日。
当年自己第一次进宫,便很是好奇这长廊上的图画。只觉得色彩艳丽,画得很好看。可是其中寓意,自己却浑然不知。
回到容华殿的院落里,尚未向殿内走去,云平竟听见了一阵哭喊声。
连忙放下玉席,云平匆忙跳上台阶,奔入殿内,却见着庞七询一人坐在暖阁里,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已然沙哑。
张眸看着四处,云平连忙问道:“是发生了何事?庞总管!”
“大人,主子被人带走了!他被人套上了手铐脚镣,这般屈辱主子他怎能受得啊!听说……听说是那都木合王子想要讨主子做男宠,扎合朱怕主子动手,就……禽兽啊,一群番人禽兽!”庞七询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拳头却肿了起来。
小心地扶起庞七询,云平脑子里已然空白一片。这个时候,若自己出手,只怕会引来大军围攻。不可以打乱李乾月的行军计划,绝不!
门外忽的又进来两个留廷汗人,她们见着云平和庞七询在此处,便道:“你们也一并去吧,可汗吩咐过,要你们继续伺候你们帝君,省得你们帝君死得早了些,就无趣了……”
“你说什么?你们你们……”庞七询正欲破口大骂,却被云平一手捂上了口。
连连点头,云平赔笑着,便扯着庞七询向门外走去。
幸好,若二人不在他身边,只怕出的乱子会更多。也不知那王子的心思是怎样想的,连男宠这事都做出来了,日后倒也更摸不准他了。这厮,是要作甚?
……
替都木合换了寝衣,貌美公子禁不住多瞥了镜中他一眼,只低声道:“公子,有件事,我不晓得……”
“今夜,去传莫明空来伺候。”冷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除去面纱,瞧着这陌生的面容,恍惚间,都木合竟满意地笑了。
将其他话死死吞入腹中,貌美公子打消了方才的念头,转身便去了。
过了片刻,只闻一阵阵清脆的铁链撞击声传来,都木合轻轻推开窗子,顺着窗缝瞧去,见莫明空穿着单衣落魄地向这里蹒跚而来。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脸已然毫无血色与任何表情,再也没了昔日大楚帝君在人前的傲然风姿与半丝畅意!
推开门来,两个伺人俯身便轻声道:“王子,莫明空到了。”
不放心地瞥了莫明空一眼,貌美公子只好带着两个伺人一并出了屋子。仅仅守在门侧,貌美公子无意间一瞥,却也果真瞧见了扎合朱派来的眼线。
今夜,公子他似乎要演一场好戏了?
想到这里,貌美公子也好奇地趴在窗角,偷偷瞥向了屋里。
冷眼扫过莫明空的脸,都木合径自褪去衣衫,侧倚着床榻坐下身子,斜眼看向他道:“要不要本王子来教你如何伺候人?”
死死咬着嘴唇,莫明空上前几步,来到床榻边,沉下身坐在了他的身侧,“想要本君受辱,王子,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一把揽过莫明空的脖颈,都木合忽然抬起了下巴,沉眸望着他的眸子,低声道:“莫明空,我美吗?”
将目光转向一旁,莫明空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微微一笑,一把将莫明空推倒,都木合翻身而上,且坐在莫明空的身上,便一手扯下了床侧的帐幔。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了里面的事,只是看着床开始摇晃了起来。
貌美公子心底一沉,身上竟出了冷汗。
听见喃喃的细语,那些眼线打了个寒战,便急忙转身离去了。貌美公子紧紧咬着牙,只等着他们走远,这才向门口踱步而去。
忽然间,他脖颈间一痛,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按捺已久,云平破门而入,快步便冲上前去,一把掀起了帐幔。见着两男子当真交缠在一处,那都木合正轻吻着莫明空的脖颈,云平竟气上心头,一拳砸在了床架上。
“司空袭倾,你不要闹了!”云平骤然大骂,却让床上两人皆愣在了原处。
莫明空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便道:“司空公子?这……你是他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子也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陪在帝君身侧的奸细总算被本王子引出来了。一个女子,假扮男子跟着莫明空,果真是意图不轨!”都木合说话间,又重新抚上了莫明空的脸,便欲吻上。
这张脸……他不是袭倾!
云平只觉得眼前一黑,沉了这么多天的气,竟然一切都是徒劳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如果都木合不是他的话,那他又去了何处!
揉着发痛的脖颈,貌美公子拖着沉重的身子向这里走来,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公子啊,您就消停会儿吧。您若是养成了调戏男人的习惯,以后我可不敢靠近你。”
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都木合缓缓转过头去,死死咬牙,用低沉的嗓音道:“少说一句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
原本正想着如何逃脱,闻言,云平心里怒火直上九霄。她一把扯过都木合,随手便接下了那张粘着的假脸,又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瞪着他的眼,便冷笑了起来,“真有你的,还男宠?你要是喜欢,我寻上千百个男人日日回来伺候你,直到你满意!司空袭倾,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恼人的家伙!你消停一会儿能怎样啊!你不折磨人你能怎样啊!你会死吗?你会死吗你!”可是也是在那样的一瞬间,云平泪如雨下,一把将他拥入了怀中。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轻轻推了推云平,司空袭倾为难地转身瞅瞅莫明空,干笑道:“帝君,不过开个玩笑,陶冶情操嘛。你和妻主今晚就在这里歇息罢,我带亭蕖到外面……”
“莫要急着走,本君是当真对司空公子起了心。今夜,还是让本君伺候司空公子罢!”面上挂着笑意,莫明空话语里却也夹着怒气。
亭蕖闭着眼都晓得,自己家公子的这一出戏算是把两个人都惹怒了。
今夜,公子他,似乎……晚节不保?!
见云平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反倒一脸沉重。莫明空缓缓起了身,低声道“我且回屋了,你们自便。”
“我也去,帝君等我!”想要揭下假脸,犹豫了片刻,亭蕖停了手连忙跟了过去。
门被合上,屋里洋溢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烛火轻轻晃动着,云平紧紧握着拳头,一言未发。努力寻找着思绪,这些天,身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云平只是站着不动,司空袭倾穿上外衫,慵懒地起了身。抬眼瞧着云平,他便扬起了下巴,从容道:“想要甩耳光,就动手罢!”
没有言语,云平几乎眸光完全聚集在了地面。
“让帝君受了那样的辱,你难道不恨我吗?你一直寻我,现在你寻到了,见到我却不愿再说一句话。若是你心悔想要休夫,只管将休书递上,日后我不会纠缠。”司空袭倾说着伸出了一只手,且摊开了手掌。
恍惚地回过神来,静静看着他,心里百味杂陈。云平提了一口气,稍稍吐出,眼眶红润,“就……就这样吧……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我没有说气话,此时此刻,我当真晓得,自己凡俗之躯,自是配不得你。若我死在留廷汗人的手上,还请你照顾好自己。司空公子,再会。”话音刚落,云平转身便离去了。
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云平已然无法忍受。如今国家危在旦夕,他却仍拥着这样喜好玩乐的性子,去百般为难明空。终究,他年纪尚轻,不过是个大一些的孩子罢了。人情世故,他什么都不懂。这样的男子,做情人怡情便可,娶回来做夫君,只怕自己根本不得消停。
孽缘,的确是孽。
莫明空现下正住在这院中的一处厢房,上面的伺人安排他与庞七询及云平住在一处。离了容华殿,三人倒也无异样。
回到厢房里,见庞七询红着眼给莫明空的手腕上药,云平心底一痛,凑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明空,我还是替你开了那副拷子罢。”
“不必了,这些日子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司空公子在扎合朱身侧,便可保我一命,我且放心了。妻主,你们小别胜新婚,怎的不去多聊聊。我有七询照顾,不必你费心了。”接过药瓶,莫明空递给庞七询,微微笑道。
仍是牵起了他的手,打开瓶子,云平轻柔地替他上起了药,“手腕上磨出了血,你还要逞强。那个司空公子既是喜欢玩,就让他一个人自己玩,我们不必理会他。陛下说,只要我救出你,她就允你回到我身边。明空,我只想问一句,你如今……可还愿意回来?”
面上尽存的一丝笑意终是褪去,他紧咬双唇,一言不发,手下,却正一寸寸地退缩,仿佛不愿再由着云平牵引。
察觉到此处,云平的心终是落定了。
用过早膳后,抱着莫明空的衣服与庞七询一并来到浣衣院,云平抬头间,见着天际两行大雁飞过,不禁抿嘴一笑。
晨间宫里倒称不得安静,伺人们有做不完的活,来来往往,楚人,留廷汗人,夹杂在一处,完全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
二人将衣物皆放入了木盆中,云平转身便去井边打水,待她提着两桶水回来时,便见着庞七询已然坐在了水盆边,仔细地打理起了莫明空的衣物。
帮着将水倒入木盆中,云平抹开袖子坐下身来,躬身拿起一件衣裳正欲清洗,却被庞七询一手夺了去。
用手背擦擦额角,庞七询咧开一个笑脸道:“大人,您身子同主子一般尊贵,这些活还是让小的干罢,正巧,主子这时候一个人在屋里,想来也闷得慌,大人您何不……”
又拿起一件衣裳,云平不由分说便搓了起来,“入朝为官之前,我哪一日不是在干粗活。我一个女人跟明空也没什么说的,反倒是你们两个男子在一处,倒是有的聊。这里还是让我来,你且回去陪陪他,毕竟留他一人在那里也不便。”
见云平心情似乎不错,庞七询想起今早莫明空的药还没有上,便点着头,笑着起了身,将周遭打点了一番,便出了院子。
低头看着盆里水映着天空的倒影,云平稍稍松了口气。
因宫中衣物清洗起来程序复杂,云平独自摸索着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将衣物全部洗了干净。不同材质的料子,洗起来的方法各自不同,云平也是今日才知晓。况且……她力气过大,似乎把两件真丝外衫给……
穿过长廊,回到了院落里。云平回到厢房且搁下木盆,转身间,竟瞧着庞七询和莫明空皆没了影子。这个时辰,他们是去做活了吗?
重新来到院子里,云平见正屋大门紧闭,心头不由得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