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仇》老欠

2、二、

　　我一向贯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是犯我，我必十倍奉还”的理念。小李说我看似对什么是都不上心，其实对某些事物却有着疯狂的偏执。我想我也没把对什么东西偏执的心情表现出来啊，于是便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说，我猜的。他还说，我表面无害，实则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我笑笑，置若罔闻，朋友就是朋友，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突然想问问面前这个男人，我是不是很难捉摸？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接着道，爸爸，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

　　听起来倒是真心十足。

　　我完全不怕他把我灭口，他现在连扇我巴掌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我现在想杀他，他也反抗不了，毕竟年龄摆在那儿呢。可我并不想杀了他，杀他脏我手，还不如直接把他交给警察拖去枪毙。

　　把他交出去，是义；包庇他，是孝。我想我注定孝义不能两全。

　　他一把抱住我：“儿子，我……我真的看你毕业，工作，然后成家，我知道我这样做得不对，可……我真的很害怕啊。”

　　我讥讽，老男人以前狂妄到不可一世，如今却胆小如鼠辈，真是太搞笑了！

　　我说道办到，这可不是玩笑话，不过处理尸体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喊那男人把尸体吃了，果然他立马又是震惊地看着我，搞得我像是什么鬼怪一样。

　　“开玩笑呢。”我说。

　　他那根刚刚系上的神经果然粗糙，一扯便会断，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要让他每天绷着神经过日子，他终有一天会明白，难受地活着比痛快地死更折磨人。

　　我打电话给铁子他们来帮我处理尸体。铁子是个很仗义的人，其他几人也不例外。我们都在北堂混过，刀子上也浸过人血，只不过这几年突然反省了，一群人退出北堂去找工作。当时退出堂会花了我们不少的心思，为此铁子还断了两根手指，不过按规矩，这惩罚已经是轻的不能再轻了，连我们都没想到最后那么容易就能出来。总之我们终于退出了那一片浑浊之地，而我也就此交下了这几位生死之友。

　　他们来得很神速，那时我刚喝完咖啡，正打算去厨房洗杯子，门铃就响了。我转身去开门，只见几人一脸痞笑着看我，他们几人的不正经我早领教过。他们此时看我一脸严肃，立马收敛了笑容，问我：“怎么了？”

　　“进来再说。”

　　我急忙把他们请进来，然后快速把门关上。阿虑一进门就骂了句：“靠！怎么味道那么重啊！”

　　我早已和男人把尸体装进麻袋，把家打扫干净了，为了掩去味道，只好喷空气清新剂，血腥味倒是没有了，只不过换上了一种更刺鼻的味道。处理好这一切，我便把那老男人赶进了房间，锁上门，叫他别出来。我猜他根本想不到，我已经彻底把自身变成了一个颠覆他思想观念的人。他最讨厌我交这些狐朋狗友，可没想到吧，最后还得靠我这些朋友才能保住他那条老命。

　　“是空气清新剂。”我对他们说。

　　阿虑皱眉，一脸嫌弃：“你是疯了还是咋的，喷那么多是想熏死人啊！”

　　铁子一手搭上了我的肩，道：“有事直说吧，想让我们帮你啥？”

　　我回头反搭上他：“兄弟就是兄弟！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想让你们帮我处理尸体。”

　　这几人倒是惊了一下，在他们眼中我是“软心肠”，一般只把敌人打重伤，杀人倒是很少。

　　“你杀的？”铁子问，其他人的视线也很整齐地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们就说帮不帮吧！”我转身，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狠吸了一口，在把烟吐出的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像被抽空了一般，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身体的浑浊都随着那团污烟一起排出，消散在空气中。

　　铁子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他跑到我面前，拍着胸脯说道：“能不帮吗？咱们是兄弟，其他不多说，我们帮！”

　　我看了他们每人一眼，感激地说道：“好兄弟，谢谢了！”

　　几天后，尸体消失了，全入了狗肚子里，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变成排泄物完全排出，一丁点儿痕迹都没有。从那时起老男人也没再和我说一句多余的话，估计因为这件事，想着再也不能指使我干这干那，心里郁闷得慌吧。

　　这天的实习工作结束，我回到家，便见着男人在厨房捣腾，从里面传出在锅里翻炒着菜的声音，和阵阵菜香。

　　“马上了，还有最后一道菜。”

　　他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就这么说了一句。

　　我在饭桌前坐下，这个位子刚好能看见他的身影。只见他从碗柜里取出碗筷，盛菜，忙得不亦乐乎。男人好像比以前瘦了些，以前他经常去健身，身材虽算不上健壮，但和匀称，如今却像骨头缩了一圈似的。

　　他把菜一一摆在了我的面前，给我添饭。我有些想笑，要是以前，要他这么做跟叫他跪下没什么区别，从来都是我服侍他，没想到他如今变得那么自觉，倒是让我无法适应。

　　我想我被他训化了，都有了奴仆心理。靠！我在心里咒骂他，随后抬眼看着他埋头进厨房收拾，我突然很想揍他一顿。

　　等我搞定了半碗后他才坐在我面前，夹菜吃饭。

　　“那个啊，儿子，最近工作怎么样？能不能适应？”男人的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地味道，不像是我以前那个爸了，他此时这令人好笑的样子倒像个尽职老管家在向主子询问意见。

　　“放心，我赚的钱够你吃饭。”我没好气的说道。

　　他有些僵。说实话我实在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骨头软硬之间的转换速度太让我惊讶了！

　　他有几次想和我说话，不过见我一脸难看，话到嘴边却都吞了下去，轻皱着眉，叹了口气。可怜？这词可真不适合他。

　　晚饭过后，我惬意地躺在沙发里，摸出烟，看电视。他皱着眉看我手中的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斜眼看着男人把厨房的门关上，趴在沙发上笑得痛快。

　　突然手机在我的裤袋里发情似的震动起来，把我的大腿震得麻麻的。我拿出手机，那拨进的手机号备注上写的是李天，小李。

　　“喂，啥事？”我懒洋洋地道。

　　“阿豪，出来！带你去个好地方！”这家伙好像很亢奋。

　　李天认识的人很多，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要带我出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不喝酒，不蹦迪。”

　　李天在电话那头大笑：“你想哪去了，放心，不是那种地方，这次我带你去的保证是你从没去过的新鲜地。”

　　反正在家也无聊，而且那老男人令我恶心。

　　“几点？”

　　“先来我家，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