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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季 ...


  •   太阳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这群藏匿在桑海长达5年的人群渐渐觉得桑海无法再隐藏下去,便打算分为两路在夜间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逃逸。

      “这么说来——大哥就要和你分别了呢,记得要想念大哥哦!”少羽靠在一个柳树的树干,看着和里面他和天明的倒影淡淡的说着。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连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仿佛也在诉说着别离。

      “谁……谁会想你?”天明理所应当的反驳着。可是,不经意间的颤音还是透露出天明内心的酸涩。5年前的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虽然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苦难与挫折,但还是有着一颗孩子的幼稚的心。那时候的他遇到了高月,一个可爱温柔的燕国公主,便满心欢喜的喜欢她。而后,高月被阴阳家的月神带着离开了桑海,去了海的那一边不知道的地方。他也曾伤心过,痛苦过,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过孤独。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喜欢自称他大哥的少羽。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充满着各种危险,但也过得还算平淡幸福。白天的时候,天明和少羽在相互竞争的学习与习武,饿了,有庖丁做的美味可口的饭菜,如果表现出色的话,或许还会有烤鸡吃。晚上的时候,偶尔会听到高渐离弹奏的乐曲,虽然天明是个音乐白痴。睡觉的时候,天明和少羽依然是在一个房间里,若是天明觉得孤单了,想念月儿了的时候,也还是会挤上少羽的床上。虽然少羽总是嘲笑他,但从未拒绝把原本就不宽的床分给天明一半。有些习惯养成了,即使用上一生的时间都再也改不了了。

      “那就好……”过了许久,少羽才又开口说话。然后歪过头,看着就在他身侧的天明,双手穿过他的肩,将他紧紧的圈进怀里,在他的耳边低语,“但是我会想你呢!”

      天明听着心里的悲伤瞬间涌上眼眶,原本无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环上了少羽的腰际。“少羽,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分开。我不想和你分开!”天明的声音明显的带着哭腔,却还在压抑着已经流出来的眼泪。当年高月被带走的时候,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的泪水。或许,五年前的天明对于离别,终究不是太了解。又或许,有些东西,在这不长不短的五年里面已经悄悄变了质。

      “天明,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剑客的。比盖聂还要优秀呢!大哥相信你可以的。再说了,以后我们肯定有机会见面的。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男孩子应该少留点眼泪,这样才可以显现得出眼泪的珍贵啊!大哥以前没有告诉过你么?”虽然天明的眼泪被他肩上的布料吸干晕开,但是少羽却觉得着泪水带着可以灼伤他肩上的皮肤是温度。

      “谁……谁说我哭了,只是沙子吹进眼睛了!”天明的狡辩完全没有可信度。因为水面都是平平静静的,哪里会有风吹过的痕迹。水面的倒影里,一个高一点的英俊的男孩子搂着另一个清秀的男孩子的画面成了定格。不可否认的是,这幅画面——很美。

      少羽和天明注定会分开的。正如当年在墨家机关城的岔路口上,一个选择了王道,一个选择了侠道。他们只能在这两条道路上背对着背越走越远,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无论是王道还是侠道,都是一条孤单的道路。

      这年,少羽19岁,天明17岁,依旧是不懂得什么是爱的年纪,却与爱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爱,看不到摸不着却已经充满了他们各自的心房与心室。他们在柳树旁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茉莉花香,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沉下,看着被太阳烧红了的天空一点一点变黑,看着星星一颗一颗的出现……

      以往不到黄昏的时候就开始叫着饿肚子了的天明意外的没有叫饿。以往从不看日落的少羽坐在柳树下揽着天明的肩已一同看着夕阳。直到盖聂出现在他们两个的背后,天明才将头从少羽的肩上抬起站了起来,又顺便也把少羽拉了起来。离别,终是要到了……

      少羽和范增、项梁一同朝着他的王道出发。

      同时,天明也随着盖聂和众墨家人一同朝着他的侠道走去。

      背对而弛,在两条不同的路上越走越远,没有一个人回头,仿若早已约定好的一般。

      然后,从此天涯莫相忘。他们两个在盖聂受伤的时候,意外的相遇和一起去找端木蓉的路上的点点滴滴;在墨家机关城再次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在离开机关城到了小圣贤庄里的点点滴滴;离开小圣贤庄后依然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大叔,我还会和少羽相遇么?”天明沉默了着走了一个晚上,直至东边的天际微微泛白的时候,才说出第一句话。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盖聂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肩高的天明沉默了一刻才回答:“会的,会再见面的。”然后便又是一片沉默。分离,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天明,你终究放不下少羽了,是么?那么,这会注定你将为少羽所累而无法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而我,也不是一个优秀的剑客,因为我也有始终放不下的人。小庄,你还好么?”盖聂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人,终究是有感情的。而剑客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所以我们都无法成为最优秀的剑客。”

      另一方,少羽却从未开口。反而是项梁先打破了沉寂。“少羽,你是不是在想天明那个小子?放心好了,他身边有那么多实力非凡的人跟着,很安全。”

      少羽只是抬着头看了看天际,已经微微泛白了,空气湿湿的,让眼睛很不舒服。继而低下头继续前进,听着项梁若乎其微的叹气声。“季父,我是再担心天明,我不在他身边了,他会不会感到孤单?会不会晚上踢被子?那么多个会不会,让我怎么能放心?但是,大丈夫应该胸怀天下。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

      天已破晓,范增、项梁和项羽才奔赶到一个小村落,村头的小茶棚已经有人在张罗了。范增看着这个简陋的茶棚,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少羽,缓缓开口说道:“少羽,我们已经奔走了一夜,你和项梁能承受得了,我这个老头子可受不了咯。前面有个茶棚,我们去歇歇脚吧!”

      少羽低着头,嗅着空气中属于乡村的泥土味道,听着偶尔有几只早起的鸟的鸣叫,感觉着属于清晨特有的微寒,不禁的想到了天明。平时那个小子非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从床上爬起,偶尔和少羽挤着睡的时候,早上被自己踢醒后还能吵嚷着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抱着枕头睡觉。想到每天让天明起床时天明略显痛苦的表现,少羽不禁莞尔一笑,“这小子,也不知道以后没有了我这个大哥催他起床,他能睡到什么时候。”

      项梁见了比自己还要高了的少羽只是停下了脚步,过了良久却没有回答范增的话,不禁面带疑色提醒着他,声调也略微调高了一些,“少羽?怎么了?怎么不回答范师傅?”

      “什么?”少羽抬起了头,略显茫然的看着范增和项梁,神色中也有在为自己的走神而懊恼,“对不起范师傅,我刚刚……”

      “刚刚在走神吧!是不是想到天明那个小子啦?兄弟感情真好,让我这个老头子好生羡慕。我走累了,我们先去茶棚歇歇脚,在讨论一下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范增说完就转身向茶棚的方向走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乡村清晨的气息,听着鸟叫声渐渐地增加,心情不由得平和了下来。的确,飞奔了一夜,让他的身体有点儿接受不了了。他却没有看见身后的项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一个秘密不小心被看穿的一个小孩子一般的神情。

      在茶棚里粗略的吃了点早餐,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项梁最先发出感叹,“唉!吃惯了庖丁的美味,猛然吃不到,还真有点觉得任何事物都难以下咽啊!墨家那群人真舒服,有庖丁跟着,至少不用受吃饭的苦!”

      “叔父,现在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好呢?”项羽心中虽有同感,却也不好接下这个话题,心想:至少,有庖丁跟着,天明不会因为吃不好饭而饿死。

      “接下来,我们沿路去会稽吧!会稽自古人杰地灵,英雄汇集。会比较容易在其中隐匿,讨活。”范增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顿了顿,接着说,“没准儿在会稽还是可以吃到和庖丁厨艺差不多的厨师做的饭菜!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会稽?远么?也不知道三师公怎么样了!”少羽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苦涩的土家茶,不禁将眉头皱在一起,压低了声音,以只能让范增和项籍听清的音量说,“自从他五年前在古博浪沙刺秦之后便下落不明了。我和天明,都很想他呢。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少羽提起天明,不禁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没想到三师公对嬴政的恨这么深。虽然失败了,却也去做了,而我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接下来的是一片沉默,范增和项梁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听得早起的农家路过茶棚往自己家的田地里走去。太阳出来,将空气中的湿气快速蒸发。

      过了好一会儿,范增才说:“子房的确很有才华,我很欣赏他,而有才华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死去。你不是也说过,子房是和他二师兄一同离开的吗?虽然我对与颜回不太了解,但是也能看出他也是极具才华的一个人,颜回的医术虽次于荀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医。还有,由嬴政那边得到的消息,那次遇刺没有找到谋划者。”

      “嗯!二师公和三师公的感情的确很好!”少羽看着升起来的太阳笑了。太阳的光线照在少羽的眼中,折射出令人无法正视的光芒。“范师傅,叔父,我们赶路吧!争取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赶到会稽!”

      “少羽啊,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赶到会稽,你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么?”

      “非也非也,范师傅人老志不老。少羽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少羽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走了起来。才走两步就回头看了看范增,尴尬的笑了笑,“范师傅,会稽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项梁付了茶水钱,看着迫不及待上路的项羽缓缓的说,“嗯,就算你知道路,也应该先置办一个马车才好,不然就算累死,一个月也是走不到会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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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方,天明和盖聂连同一群墨家首领在一片草地上围坐了一圈,庖丁在另一边架起一堆火,烤着刚由高渐离盗跖等人抓回的野味。

      按道理一夜未眠的天明应该会困得睁不开眼睛。但这次他却在盖聂身边坐得笔直,连刚刚盖聂让他睡一会儿的提议都拒绝了。荆天明本来就不太会隐藏情绪,欢喜的时候,他满脸堆笑;难过的时候,他撇嘴欲泣;被少羽欺负的时候,他龇牙咧嘴;占少羽便宜的时候,他满脸贼笑……然后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悲伤。

      “天明,人和人之间都会有分别的。别这么难过了。”一向看冰冷实则温柔的端木蓉忍不住安慰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和少羽分开,天明会这么的难过失落。

      “我知道!五年前和月儿分开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啊!现在也不知道月儿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没有我这个大哥,少羽能不能适应。”天明憋了憋嘴巴,看着盖聂,“大叔,你有没有不想分开的人?”

      盖聂听了天明的问题,沉默了好久才回答:“有一个。”

      “是大叔喜欢的人么?”

      “是的。”在回答天明的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温柔。心里不禁又想起他那个宿命中的对手——卫庄。“小庄,你还没有找到你自己的信念吗?没有信念的活着,很累。”

      “好了,天明,不要想着分离了,我们应该想想接下来去哪里才好。”雪女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毕竟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接下来去会稽吧!那里人才辈出,我们也好隐匿其中。而且,那里也是有墨家兄弟的,在那里生存也较为容易。”班老头用机关手捏着胡子看着天空偶尔飞过的一只鸟说。

      渐渐地,空气中飘满了庖丁烤的野味的香气,天明却出奇的没有跑过去搓着手对着烤鸡直流口水。

      庖丁把烤熟的野味分给大家,尤其把烤鸡腿儿给了天明,但是天明只吃了一口就嚷嚷着:“咦?丁胖子,你的厨艺是不是退步了,烤的不香啊!!!”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集中在了天明的身上,天明还不知不觉,继续说:“丁胖子,我才是墨家的巨子,可是你就在有少羽的时候把烤鸡做的那么好吃,你是不是偏心了啊!!!我才是墨家的巨子!!”

      “庖丁,你不用理他。”雪女看了看庖丁已经黑了的脸,继续说,“天明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觉得吃什么都不香。”

      “那就奇怪了,五年前的时候,不是他的朋友月儿被抓走不久,他不也说我做的烤鸡好吃么?”庖丁不解的挠了挠头发。

      奔波了一天,两路人马都已经疲惫不堪。

      再一次踏入奔波之路的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疲惫的神色显而易见。入夜,四周只有偶尔的也行动物发出些许微弱的叫声,尤其显着寂静。原本习惯早早入睡的荆天明反而彻夜难眠。夜深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天明决定出马车查看下周边是否有猛兽袭击的潜在危险。

      爬出马车后才发现,原来不只有他一个未眠,还有盖聂。趁着月色,盖聂的背影尤显得寂寞。

      “是天明么?”盖聂压低了的声音,泠泠地响起。

      “大叔,我睡不着!”

      “怎么了?不习惯奔波了么?”

      “大叔,你说过,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首要的就是应该讲究诚信。”天明在盖聂身边坐下,拿起了盖聂削好的木剑在手里把玩。

      “的确是这样,然后呢?天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么?”

      “大叔,少羽就失信了。五年前少羽说过,他会和我一起找到月儿,并救出她的。可是现在只有我自己了,少羽不陪我一起了。大叔,少羽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无所谓对错。天明,还记得曾经你和少羽在墨家机关城走的路么?”

      “记得。我和月儿走的是侠道,我想成为想大叔一样的大侠。少羽独身一人走的是王道。大叔,我不懂啊!”

      “你现在不需要想这么多。当你都明白的时候,你也就远离了快乐。王道和侠道,都是寂寞的道路。天明,你要记住,无论以后发什么了什么事情,都要坚强。无论是谁离开了你,都不能沉浸在悲伤里面,悲伤是可以毁了一个人;无论谁把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夺去,都不能产生仇恨,仇恨只会迷失一个人的心智;无论发什么了什么事情,都必须坦然面对。天明,有些事情是没有对错的,只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所以我们会对很多事情觉得无可奈克。我们现在走的是逃亡之路,现在聚在一起的不代表会一直聚在一起。天明,你懂么?其实不懂也无所谓,你只要记住这些话就好。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让别人担心的。”

      荆天明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他总是莽莽撞撞的。和盖聂相遇,学到了许多东西,却很难根除他本就心粗的本性。天明是个乐天派的代表人物,即使小小年纪就遭遇到了很多事情,却还能积极的面对生活。所以他没有仇恨的人。还有一方面,遇到项少羽之后,项少羽总是在他面前自称大哥,也总是有意识的将他保护得很好,让他连悲伤都很少触碰。所以面对盖聂的这些话的时候,天明迷惑了,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对项少羽的依恋。

      习惯了和少羽作对,就算是一个称谓也要占占便宜。习惯了什么都和少羽进行比较,就算是悬赏的赏金也想要比少羽的多。习惯了遇到危险总有一个人会若有若无的保护,就算自己从来不肯承认自己需要少羽的保护。习惯了露宿野外时自己可以躺在少羽的身边入睡,就算总是被笑睡相不好。太多太多个习惯,简而言之,习惯了有少羽的相陪。想到了这些,天明突然笑了出来。“大叔,我知道了。我会记住这些话的。大叔,你是不是在想卫庄大坏蛋?”

      “你怎么知道的?”盖聂显然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被看穿心思的会是天明,本以为瞒过了所有的人,却被一个十五岁的天明看了出来。明明已经瞒过了所有成熟稳健的墨家首领们。盖聂虽然吃惊被看穿自己的心思,却也没想继续隐瞒天明。既然被看穿了,那就有会被看穿的理由。只有知道了这个理由,才可以继续很好的隐瞒。

      “因为,我想少羽了啊!所以觉得大叔和我是一样的,才会失眠睡不着觉!其实,卫庄除了总想要大叔的性命,也不是特别的坏,至少大叔现在还在我的身边。”

      盖聂没有回答天明,只是站了起来把木剑从天明的手里夺回,随意甩了个剑花,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里。心里却想着:天明,我们真的是一样的吗?或许吧!但是,我真不希望我们是一样的。这样,很累很累。你还有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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