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樱花》请叫我小爷

4、初识樱花烂漫时（四）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在这片死寂中越发显得突兀。对峙中的二人俱是一愣，刚刚紧张的气氛也在这一笑之中消弭无踪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看到一个呆瓜。”循声望去，便看到说话之人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慵懒的倚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一腿随意地蜷起，另一条腿随意地垂于空中轻轻晃荡着，丝毫不介意是否会泄露裙下风光。少女双目半睁半闭，一副刚刚睡醒的摸样，嘴角挂着一丝讪笑。

　　“你是什么人？”男子上前一步高声喝问。

　　少女微微斜下眼角瞄了男子一眼，随口问道：“问话的可是高等部三年级黑野太一君？”

　　“正是，你……？”听到少女正确无误的一口报出自己的名字，男子一愣之下出口回答。

　　“黑野太一君这个时候出头问话倒是盛气凌人毫不含糊了，不知为何刚刚却是如此的谦谨听话呢？”少女依然淡笑，脸上的表情与话中的讥讽完全不搭。

　　知道少女是在嘲讽刚才紫发少年说“住手”后自己连人都没见到便下意识照做的行为，男子大怒。本来刚刚停手后他便心下暗恼，现在被人当面提出来不由更觉面上无光，怒喝出口：“一个低年级的小辈也敢在我面前吆三喝四，莫不是不懂谦恭礼仪想要挑衅我？”看来男子所接受的家教不错，纵然怒急也没有说出什么粗俗不堪的话来。

　　“挑衅倒是不敢，不过挑战嘛……学妹倒是想要试一下！”边说着，少女一纵身从树枝上跃了下来。

　　朵朵樱花随少女的动作飘落而下，黑发飞扬，衣袂飞扬，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笼罩在少女轻灵潇洒的身影上，在背后融汇成片片金红交错的水影，和着点点摇曳的嫩粉浅红，美得恍然在梦中。

　　“学长，请把。”清越又温润的声音拉回男子的神志，唤醒众人对于刚刚瞬间唯美的沉迷。男子抬头，见那个枝桠间慵懒的少女已稳稳的站在网球场另一端，手中握着不知从何处借来的球拍，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那双一直半睁半垂的眸已全然张开，如星辰般明丽得让人难以正事。

　　暗骂自己的失态，男子调整好情绪，摆好动作沉声道：“就让你先发球，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少女一哂，也不多言：“也好。”

　　话音落下，手中的球已然抛飞。球拍挥出，小球便向对方场中飞去……

　　紫发少年站在场边，静静地看着场中的比赛，沉静而从容。只是渐渐，目光中凝聚起震惊与赞叹——那场中的少女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每一次奔跑都无比轻盈、每一次挥拍都无比的随意。可以看出她根本就没有将这当做一场比赛，而是当成一个游戏，她根本就不在乎输赢。

　　看着那个场中浅笑飞扬的身影，紫发少年心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了悟：这个少女之所以要挑战，并不是想要帮助那个学弟，也不是因为看不惯那高年级学长嚣张后的颓废，只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不爽睡觉被打扰，没有任何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如此。人性随意到让人难以置信又嫉妒羡慕。

　　反观场上另一边，紫发少年不禁对那男子微微同情：男子早不复刚刚的嚣张与傲慢，只是一次次拼尽全力去追逐那个在他看来每次都轻飘飘毫无力道却又让自己毫无挥拍之力的小球。一次次的看着小球与自己擦肩而过，又一次次的无功而返。气喘吁吁，狼狈至极。

　　比赛结束的出乎意料得快，比赛结果也是以6——0结束，当然少女是6。男子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滞，似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毫无反抗之力，毫无招架之力，就被对方——一个比自己尚小的女孩大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眼中的不甘与愤怒早已不复存在，而是渐渐浮上一抹脆弱的伤痛与绝望的死灰。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不济，呵！就这样，原来自己的梦想这样的脆弱，一碰便碎、不堪一击。这样，又有什么脸面不甘，又有什么资格愤怒。

　　没有再看一眼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少女径直走到那个紫发少年身边，翘了翘嘴角，将手中的球拍递上去，然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谢谢”。紫发少年含笑接过球拍，温和而有礼。

　　少女略微抬头扫了少年一眼，再次勾了勾唇角。这个少年表面温暖如三月春风，可眼底又确确实实掩藏着一抹冷淡与孤傲，疏离被他埋在很深的地方，他温和有礼的外在骗不了她。这样的人，必是不愿与陌生人多言之辈，于是，也便没有额外多言的必要。

　　毫不留恋的转身，少女的背影慢慢融入漫天的夕阳中。风中依然留下了她那温润清越的声音——“一种拥有，只不过是加速另一种失去。在大家族中，有梦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除非……你有，承载梦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