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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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无妄地想起以往。
下雪的时候，哥哥会将她的手轻轻捂住。她看着哥哥的手，指骨分明，皮肤白皙，只是有点秀气。手很温暖，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温度。
哥哥笑笑，呼出的热气幻化成白雾。眉眼弯弯，乌丝倾斜下来，遮住了一半容貌。他一愣，抽出一只手，把头发顺到耳后，然后起身，牵着自己在雪地中走。自己赤红的衣服被风卷起又落下，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
“哥哥，背我。”她撒娇。哥哥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她将头倚在哥哥的肩膀上，嗅着他的味道。淡淡的，却能闻出阳光的味道。
满池荷叶。哥哥为她缝了一件凉爽的衣服。淡粉红色正是讨女孩子欢心的颜色。她穿上后，衣服正突出了她的可爱，裙摆渐渐收拢，蕴涵了一丝大家闺秀的意味，上面的花纹是用细细的彩线绣出，倒是清晰地体现了制作者的良苦用心。
她很喜欢，但是却摆出教训的样子对哥哥说：“你不准再做了哦，这样的话哥哥很像一个女人哦！”
对方无奈地一笑，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法哪里出了错：“恩。就这一次，小湾原谅我吧！”
她扮着鬼脸跑开了，将哥哥“小心摔倒”的嘱咐远远抛在身后。之后，她在莲池遇见了小香和菊。她问菊：“怎么样，我的新衣服？”言语之间是掩不住的得意。
害羞的菊只是把头低下，不过可以窥见他的脸微红。她将目光移向香港。面瘫男撑不住了，不由得柔和了面容，上扬嘴角：“恩，很好看……”
那时她还年幼，看见小香笑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诶？！”小香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她，不料，她却哭得更厉害了。这下子菊也慌了，站在一边比划着什么。
闻声赶来的哥哥叹气，扶额。他蹲下身来安慰着她，一边还不忘回头损损那位罪魁祸首：“我说，小香你以后还是当个面瘫比较好……”
那是她最美好的记忆，有温柔的哥哥，有居住在一起的孩子。
之前的所有全部成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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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嫉妒她有这样一个哥哥，硬要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你在干什么？！”她大声质问拖着自己走的菊。明明家里来了陌生人，明明那些人将家里的所有器物砸坏，明明看见哥哥满身鲜血倒在地下！为什么……为什么。他……？！
面前的人缓缓转过头来：“他不配待在你的身边，因为他的软弱才使这个家这样的。……跟我走。”语调里无波无澜，墨瞳里无星无月。
“我要回去帮他！”她大声抗议。
菊笑了，有些嘲讽的笑：“你不觉得你是他的累赘吗？”很淡的语气，但还是使她愣住了。
我……？
累赘？……
一阵厉风袭来。后颈感觉到了疼痛，随后意识渐渐消失。朦胧的眼界中晃动着菊的身影。
“请睡一睡吧。”
这是陷入黑暗之前她唯一的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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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感叹时间。她以前只是知道哥哥冷眼旁观了许多时间，楼兰古国也从繁华之地变成多年后旅人眼中的荒芜一片，但从不知道时间，可以改变事物。
她站在门前，看着海那边腾起的滚滚浓烟。菊站在她的身边，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不发一言。良久。
“你想回去吗？”他打破寂静，问。她摇摇头。蕴藏着星光的黑发在空中划过一湾夜色般的漩涡，海风温润却比不上她柔嫩的脸颊，秀眉带着一丝黛绿，眼瞳是无星的黑夜。
“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还太弱，不能去帮哥哥。现在哥哥身边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伙伴。而不是……累赘……
身边的男人为她的回答感到高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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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闲暇时会望着隔着的海峡。看那腾起的海涛。
碧绿的平原上盛开着簇簇白花。看那一望无际的海上，偶尔会有一片白帆，孤独地游荡，无所方向。看那海鸥飞翔，从山南到海北。她也会疯狂的想：来一场逃亡。无论方向，无论目的，只是随性而居。只要逃得掉，她就能到达任何地方。她高声歌唱，不去看身后的追赶着的时光。可是她不能。那只是瞬间即逝的狂妄。
她学会了泡茶。从最开始的花茶到最后的青山绿水。她把一撮黑乎乎的茶叶放进去，倒进没有沸腾的水。那些起初毫无美感的茶叶，在渺渺的热气中翻滚，展开，丰满。自己的眼底便被衬出一片生机。她将第一次的水倒掉，又再一次充盈杯子。每一片茶叶都舒展开来，以水润透绿的状态，从快速的翻滚沉寂下来，沉入水底。
若她此时看见镜中的倒影，就会窥见她的眉目之间有着他的影子，她此时的神情像极了她的那个他。
她将细瓷杯捧在水里，细细地允上一口。一股苦味在味蕾上舞开来。很苦。最开始她会皱一皱绣眉，但是现在她会平静的品尝中间暗藏的甘味。
她会在过春节的时候在家门口点燃烟花。花的种子在空中四散，在黑色的帷幕上肆意绘画。
白色的蒲公英。红色镶金边的玫瑰。青色的吊兰。黄色的大丽菊。
盛开在她的人生里。
而盛开在她眼中的却是盛大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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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轻轻扣着门扉。
“谁？”她去开门。震惊。惊喜。失落。愧疚。是哥哥……
哥哥一身军装。有丝丝血色从衣服中溢出来。满眼疲惫。两人，凝视。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她想这样唤他。出口的却是“王耀……”
哥哥一愣，然后苦笑。她也愣住了。面前的人想扬起嘴角，却无力地垂下，眼中充斥着悲伤。黑发飘扬，攀上他玉雕的鼻梁。
她看着他，凝视，遥望，仰望。她觉得他变了。脑中幻化出很早很早以前他一身戒装，在无名的疆土上，一柄长剑，四处冷光，被血色侵染的用来连接甲片的麻绳在碧空中放肆飞扬。那时的他的目光，攀着带刺的蔷薇。血色，空茫，让人生惧。血流随着盔甲流淌。身下是一片荒芜，远处的旗帜缓缓倒下。
她急忙回神，两人又无言。
“那个……”良久，她开口。他将目光移向她。“你不回去吗？……”
她关上门，靠着门慢慢地滑了下去。她把自己关在两臂的狭小空间。
哥哥回去了啊……
我还不够强啊……我还不能站在你的身旁……我还不能帮助你啊……我……
哽咽。啜泣。哭泣。泪水从脸颊流下，带着咸湿的气息。
滑至嘴角，尝到了海的味道。真是又悲伤，又无奈的味道啊……
哭累了，她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身影缓缓地走进来。用轻柔的，不易吵醒她的脚步走到床边。轻轻将放在一边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真是的，要好好把被子盖上啊阿鲁……”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