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嫦娥》读乐乐

117、又见织织

　　为了欢迎我“衣锦还乡”，织织为我和西王母分别在宾馆定了房间，对西王母特别热情周到和客气——真是机灵人儿！
　　我退掉自己的那间，宁愿住到织织家里去，顺便还可以看看她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已经上幼儿园了，小嘴巴能说会道。
　　“叫干妈！！”织织命令他们。
　　“干——妈——好！”声音奶腔奶调，令我一颗老心都酥了，抱起这个又想抱那个——小孩子真好打发，随便买的玩具和大礼包，捧在手里就欢天喜地。
　　“真羡慕你！有孩子真好！”我说。
　　如果我和后羿早有孩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什么呀，我还羡慕你呢，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织织说。
　　牛郎兴致勃勃地表示要亲自下厨请我们吃饭，织织说：“谁吃你做的菜呀，人家现是全国冠军，真正的艺术家！”不顾我的反对，撇下牛郎和孩子们，硬拉着我和西王母去了饭店。
　　“其实在哪儿吃都无所谓，就是不能让他呆在一边，说出来的话都不能听！”织织的意思是说牛郎。
　　“我觉得还好啊！”我替牛郎说话，“我没看出来他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啊，我觉得挺好的！”
　　“就是这样才讨厌——人都在变，他还是那个样子。”织织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一说他我心情就不好。”
　　织织真有个性，若我拥有一个男人，当然希望他永远不变——你只能希望他永远不变，男人一变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离开你。
　　吃完饭，织织拉着我们上剧场，一走到门口我们就傻了，门庭大装修！当时华灯初上，剧场大门顶上的四个由无数七彩霓虹小灯排成的大字“银河灿烂”闪闪发光，好像真的由银河里的星星串成，成为整条街上最耀眼的风光。
　　“我特地从上海请了专家替我设计的！感觉是不是很气派？”织织很为此感到骄傲。
　　除了霓虹灯，织织还在整条街的墙上贴出了大海报，声称本届全国舞蹈大赛冠军今晚将会莅临银河灿烂——准备工作做得真到位。
　　走进剧场，里面从地板到墙壁、从桌椅到舞台，全部焕然一新！
　　“舞台是声光电一体全电脑控制的，现在已经超支，以后状况好了我还会把二楼和三楼弄成大包厢，客人来了之后既能关起门来唱卡拉OK，又能打开门观看舞台上的节目！”织织野心勃勃。
　　西王母看了连连称赞：“还是你们年轻好，胆子大！敢拚！”
　　西王母很高兴，没有她的剧团不但没有衰败，相反地，兴旺了。
　　织织又带着我们参观了后台、排练室、更衣室和化妆间，化妆间里一群女孩子正在叽叽喳喳换衣服化妆——居然没有一个是认识的了，道具和服装也都更新了一大批，织织冲着她们拍巴掌：“哎哎哎，丫头们，看看谁来了！！”
　　一定是织织事先向她们交待过，没一个人感到惊讶的，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嫦娥姐姐来啦！！”
　　也看到了西王母，好像大多数都认识，叫着“老团长好！”很亲热的样子。
　　织织特地向西王母不认识的姑娘们介绍了西王母，“我最最尊敬的老师！老团长！”西王母有点感动，一个劲地点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中一个机灵的姑娘蹭到我身边来，挽住我的胳膊，央我在剧团多留几天，教她们跳舞。我悄悄问织织这个女孩是不是台柱，织织说是。我于是将眼光瞄向其她女孩，又问织织这当中年纪最大的是哪个，织织拖出一个个子高高，表情略显木讷的女孩来，“喏，就是她！”声音又转低：“今年24岁了，实在不是一块跳舞的料子，但是我看她实在象当年的我，就留下了！”
　　织织拍着巴掌，好像撵小鸭子一般把换好装的姑娘们撵到台上，“趁天早客人们还没来，露一手给我们的贵宾们看看吧！”于是快节奏的乐声响起，振奋人心，姑娘们穿着头上顶大花，屁股上插大羽毛的舞服蹦蹦跳跳地在台上蹿来蹿去——这会儿又变成了一只只的大公鸡。西王母不住地笑。
　　织织说：“现在客人们可爱看这个啦！”我和织织一边看一边回想四年前，演出服常常将薄纱的衣服罩在内衣外面，无论伴哪支舞都能穿，叫雅就雅叫俗就俗。可是现在，就算是伴舞的姑娘们，行头都比我们做台柱时候的多得多。
　　不一会儿客人就进场了，我问织织需要我做什么，织织将我和西王母安顿在“贵宾席”上，然后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哪能让你一大艺术家在我们这样不入流的剧场里跳舞啊，你就坐在这里，让客人们知道你和他们坐在一起就行了！”织织按我坐下。
　　我不行——我一生中最青春和美好的时光都是在这个剧团度过的，虽然我不止一次嫌弃过它，不止一次想逃脱，但是，所有对未来生活的野心都是从想做台柱开始的，刚刚在后台看到那些姑娘们的时候，我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从前的我自己，不，甚至是现在的我自己，茫然但是积极、冲动但是矛盾、嫉妒但是含蓄、渴望但是却有所顾忌……我不习惯织织这样一个劲地抬高我，我宁愿她好像从前一样以不住提醒我年龄的方式打击我，我拉住她的手，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织织！走！我们一起去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