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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5章 关心何事……才是真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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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爬上一个土坡,感觉自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样四面漏风,吸进去的空气不知都去了哪里。夏日的骄阳穿过不算稠密的树叶,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他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心里却十分的雀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说法只是在兵书中见到过,今天他的“孤胆英雄梦”也快要实现了。他用力的拄着一根木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紧紧的跟着众人。
不过他踉踉跄跄的速度却早已引起了那些人的不满。
“带上这个痨病鬼干什么?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几个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稍安勿躁,宗主说这个人留不得,等到了地方我们就……”另一个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可是这都下午了,才走到这个地方,到时候宗主怪罪下来……”
“可这50名壮丁是这个痨病鬼找来的,他要是不在了的话……”
“你怕什么?都到荒郊野外了,到时候在再杀上几个,还怕他们不听话?”
就在这些人说话间,几个衣衫褴褛的苦力有意无意的靠近了这个方向。
“你们几个,别磨磨蹭蹭的!往前走!往前走!”一个腰上挎剑的人吆喝着将苦力们推搡开。
“秦公子,让他们几个领着这些苦力先行前往。咱们在此地歇息一下,稍后就去拜见宗主。”
秦柏擦了擦头上不断涌出的汗珠,用木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我们先把正事干了吧……然后再拜见宗主不迟。秦柏这投名状……咳咳咳……若办的不好,恐叫宗里的人轻看了。”
“秦公子这么说就见外了。宗主早就说过,你不受那些无知流言蛊惑,心向我宗,他早就有与你相见之意!我们还是莫让他老人家久等,快快前去才是。”说完朝前面使了个眼色,催促着前面的人将五十名苦力向前驱赶。
秦柏带来的苦力其实都是瘸腿三的手下,还有些易容的王府侍卫,好几个都认识秦柏,此时都感到暗暗心急。季寿成猜测白云宗需要这么多人手是用于修建他们的核心建筑,或者秘密工事之类。
瘸腿三和季寿成两人明里暗里不知查了多少次,却始终没有查到白云宗的总部所在,这次正好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所以在出发前季寿成告诫众人切莫轻举妄动,一切以深入内部探听情报为主。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白云宗竟然挟持了秦柏同行。为了避免引起他们的怀疑,秦柏一口应允,拄着个拐杖一直从城里跟到了城外的山脚下。只是白云宗的人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眼看就要对秦柏不利,苦力里的几个人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才能既不暴露自己,又能救得秦柏性命?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后面的人也不打算再掩饰了,一个人把刀背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说:“秦公子,其实成仙得道还有一条捷径,我这就告诉你……”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啸响,不知从何处射出了一只粗粗的利箭,从他的喉咙激速穿过,巨大的惯性把他掀翻在地,牢牢的钉在了地上。长箭把他未说完的话封在了喉咙里,从血洞外汩汩的冒着血泡。
李四叼着一根草站在一个山坳中四面环顾。看了一会儿后扭头猛踹地上的一个人,“叫你给老子胡扯,叫你给老子胡扯!这里满山都是大石头,哪里有水井可挖?”
那人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的比苦力还不如,“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宗主的确是要我等带着苦力来此地的啊,我绝无半点虚言啊!”
“放屁!你说,你们宗主要这么多人,究竟有何勾当?”
“官爷爷啊,我只是宗里管杂事的小人物啊,平日都是听命行事的呀,我只要按照宗主的要求把人带到这里来就行了啊,其他的小人一可是概不知呀。”
“还说不知道!还说不知道!”李四气不打一处来,跟着这些人绕来绕去来到这个山坳,但却一无所获。“先带回去,严加审问!”
说完又挠挠脑袋,“我说哥几个,来都来了,大家四处看看,挖一挖,要是有何异常赶紧报告!”
五十名衣衫破旧的苦力挺直腰板同声称“是!”一反之前散漫懦弱的表现,训练有素的成扇形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芸祉清和李四对视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这里平淡无奇,交通甚是不便利,挖井更是南辕北辙的笑话,唯一的可能是白云宗需要人挖出埋于土里的什么东西。但是这里全是乱石,土壤也丝毫没有扰动过的痕迹。看过一圈下来,他和李四的判断一样:这里恐怕不是苦力们的最终目的地,而是为了掩人耳目设的中转站。
如此的大费周章,甚至连宗里的人都要隐瞒,恐怕这个白云宗主要做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简单。
他到底要干什么呢?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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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燃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些不知名的药草气味,能够安抚人的心智令人镇定。秦柏呆坐在房间内,眼里还是那时喷溅出的鲜血。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日,但是那种温热的感觉和腥甜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他的周围。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秦柏迅速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晃了两晃,又力气不支的坐了回去。
“他们供述的总部地址没错,已经抓住大部分人了。不过几个骨干包括他们的领头人依旧在逃,还有那些小孩子仍然没找到。”
“季二哥,若不是我没用……咳咳……这次就能把他们一举歼破……”
“没有的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季寿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他们的余孽难免对你怀恨在心,所以要立刻把你送走,我今日就去与你父母说明。”
“我,我不想走……”
“怎么,你不是一直想到军营去的么?你哥已经在西疆军营等着你了。”季寿成俯下/身,把秦柏低垂的身体板直。
“不一样的……这是当逃兵,我不想当逃兵……”
“呵呵,”季寿成笑了,两只手用力的将秦柏的头发弄乱,“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你也熟读兵书,没有听说战略性的转移吗?你不是逃兵,是秦家的骄傲。”
秦柏出城的那一天,秦父一身戎装送出城外十里。这个注定不能进入宗谱的小儿子,终于还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倔强的走向了边疆。秦母强打着微笑给他整理行装,闲下来就偷偷的盯着儿子看,恨不得将他一根头发都不落的记在心底。
秦柏走了,带着满心的向往,家人的不舍,以及季寿成给他准备的大包草药,向众人挥了挥手,奔向了他向往已久的天地。
芸祉清和季寿成站在一起凝望着那个远去的消瘦身影,默然无语。芸祉清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季寿成心里也明白,秦柏的身体原本沉疴顽重,加上吃药戒药的反复冲击,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西疆的寒冬。秦柏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朝着短暂的梦想飞的义无反顾。
他曾经问过季寿成这么帮助秦柏是为什么。季寿成回答,“只关心他吃饱穿暖,不是真的爱。”
“关心何事……才是真的爱?”
季寿成不说话,手指指向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