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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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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冬天里白昼最短暂也最寒冷的一天。
佐助走后，医院打来电话，告之井野病危。
管家脸色沉重地接完这个电话，略微思量，终是叹息一声将毫不知情的仆人都召集起来，开始打扫宅院，而所有艳色的东西，也悉数被这位面色深沉不苟言笑的老者下令用素白代替。
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本就压抑的宇智波大宅里陷入了一片不安和惶恐。
“发生什么事了？”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家仆来给鸣人送晚饭，面对战战兢兢一身缟素的仆人，鸣人好奇地问道。
“这……没、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鸣人追问道，仆人言语间的闪躲令他很在意，之前心神不宁的感觉在此刻变得愈发强烈。
木讷的仆人看了看鸣人，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在瞥见走进院中的一抹玄黒时慌忙退了下去。
“喂！你……”
鸣人想要叫住他，却被一个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
“鸣人君。”
“管家伯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不疾不徐走进来的人正是老管家，他看了看匆匆离去的仆人，转头对鸣人解释说：“二夫人可能不行了，依照宇智波家的惯例，有些事，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世故的语气，隐晦的话语，或许生死在这个看尽了花开花落人事变迁的老者眼中早已平淡如风，但听到鸣人耳中，却如同惊雷。
“你、你说什么？！井野……井野快要……要……”
太过震惊，以至于那个‘死’字突然的就说不出口来。
管家走到近前，浑浊的眼睛默默地盯着鸣人。他苍老严肃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枯黄的脸色在黑沉沉的天色下更显阴霾和死寂，看了鸣人一会儿，再开口，低沉沙哑的音色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许轻微的叹息：“凡事都由天定，也都是各人的造化……鸣人，你吃过晚饭就早点休息吧，接下来的几日府里应该会很忙，到时候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给二少爷添乱。”
凡事都由天定，也都是各人的造化……
鸣人大睁着眼睛默默咀嚼着老管家的这句话，出神得，以至于那抹苍老的身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注意到。
井野……就快要……死了？！
那个站在和煦的晨光下冲自己笑的女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自私地逃跑，鸣人你也不用代替我嫁到这里来，我对不起你！”
那个一边为你打抱不平，一边又只允许她自己肆意欺负你的公主……
“哼！朋友还那么过分……鸣人你真是个大傻瓜！难怪雀鸟都要欺负你！”
如同绽放了满山的波斯菊，令人着迷，又难以猜透。
你——
骄傲。
活泼。
倔强。
善良。
幸运。
从小就占据了佐助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不太好……”
“医生找不到病因，也就拟定不出具体的治疗方案。”
就在方才，那令人心下不忍和疼痛的担忧。
记忆追溯，点点滴滴的温存——
“鸣人，我从小就爱上她了……”
沉痛的呓语，在那个醉酒的夜晚你是要向谁诉说？
“笨蛋……”
“我好想你……”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湿糯的触感舔舐在耳侧，于那个混乱的雨夜你是要对谁表述？
“别动……”
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吓了谁？又迷惑了谁？当那低声的呢喃在头顶响起之时——
“我好想你……”
那场，烟花盛放的夏日祭典。
……
“我爱他，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彼时，少女目光坚定的宣言，跨越十载时光，明确地昭示了你们相互的爱恋。
“鸣人，我真的好害怕……”
“鸣人，答应我……”
“要是我死了，你不要离开佐助……好好照顾他……算我求你了。”
……
记忆的片段闪闪烁烁，鸣人皱紧了眉脱力地靠住身后的门柱。
见证者一般的角度，目之所及全是佐助和井野，自己的存在太过苍白，那，孩子的存在……
“呵呵呵……”
鸣人无奈地笑了起来。
佐助，我看清了自己对你的情愫所以心疼你命途多舛的恋情；井野，一起长大如同姐弟般的情分也是多么的难以搁浅。
思量至此，捂紧了肚子，鸣人忽然间有了某种觉悟。
夜幕降临的时候，兜找到鸣人，彼时，鸣人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门前。
“鸣人君……”兜似乎是一路跑来的，神色焦急，扶着门柱不住地喘息，“你应该知道了吧？夫人就快不行了！你、你考虑得……”
鸣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屋。
兜皱着眉看了看他沉默的背影，想了想也跟进屋去。
鸣人进了屋也没招呼兜坐，点上了灯就径自坐到桌边，兜心下有些着急，却不好表露，忍了半天试探着问道：“鸣人君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时间不多了……”
“我还有得选吗？”
闻言，鸣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听上去有些不实在。
兜一时间没听清，接口反问：“什么？”
“井野真的不行了吗？”
“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鸣人抬起头来，盯着兜的眼神儿有些放空，此时，他感到自己的脑子也似乎跟着空了起来。
兜神色凝重地看着他，点头。
鸣人不再追问，叹息一声：“到底还是留不得了……”旋即又将手放到肚子上轻轻抚摸，“真可怜……”
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鸣人心中酸苦不已。
到底，这个孩子是不属于自己的吗？
恍惚半个月前，几句话就定了他的归属；半个月后，一个理由就要定了他的生死？
兜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鸣人会愿意打掉这个四个半月大的孩子。
“兜医生，我若不将孩子打掉来救井野，她要是死了，只怕日后我会痛恨我自己。”
兜默然不语，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可眼看着就要如愿了，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鸣人没有注意兜的神情，自顾自地接着说：“我若是不救井野，佐助就要再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离他而去，就像当年他的父母亲惨死时一样……那样的滋味，承受不来的吧……”
兜蹙眉紧盯着鸣人掌下微微鼓起的肚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撇开这一切，井野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虽然我很想很想自私一次的。”
鸣人说罢，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自嘲微笑。
兜悄悄地按住胸口，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此刻，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难以名状地疼痛了起来，或许，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确实是天地难容的。
只是……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痛苦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样子，兜推了推镜片，隐去了眼中片刻的不忍。
我也有我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为了他，即便满手血腥满身罪恶又如何？对不起了，鸣人君……对不起了，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鸣人回头看了看搁在桌上还没动过的饭菜，说道：“饭菜都快凉了，让我和孩子吃完晚饭吧。”
有种觉悟，名为，牺牲。
因为鸣人提出想最后和孩子单独相处一会儿的要求，兜退出了房间。
拉上纸门的时候，他从渐渐合拢的门缝里看着坐在桌边依旧低头抚摸着肚子的鸣人，那样的小心翼翼，分明是不舍得，舍不得的……可是，却又说出来那样清冷到毫无感情的话，是为了佐助吗？
兜想到有些头痛，却无端地生出了一丝共鸣之感，摇摇头，估摸着时间走出了院子。
鸣人和孩子道了会儿歉，然后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起桌上已经有些凉掉的饭菜来。
都是些平常爱吃的菜色，但此时，鸣人却觉得难以下咽，马马虎虎地吃了几口就搁了碗筷，复又摸着肚子，腹中的胎儿像往常这时候一般胎动起来，鸣人觉得那就像只小鱼一样正在自己肚子里吐着小泡，并轻缓地游动着。
这孩子要是能生下来，应该也和自己一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吧？摸着肚子浅笑，鸣人又是喜悦又是伤心。
兜敲门进来的时候，一拉门就看到鸣人有些失神却温暖幸福的笑容，看着看着，兜觉得自己竟然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鸣人抬起头来看着兜呆呆地站在门口，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看了看兜空空如也的两只手，咬咬牙艰难地问道：“你没带堕胎的药过来么？”
心痛随着这句话如潮水般涌来，鸣人平静地说出口来，心却被刺地一紧，攥紧了早已被冷汗湿透的双手，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兜按捺下心头的情绪走进屋来，站到鸣人身边，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半人高的木柜说道：“堕胎的药物会使胎儿受到污染，所以……”
兜停住了口，屋中顿时安静下来，连燃烧的火炉都显得异常的静默，没有了平时噼里啪啦的声响。
鸣人有些疑惑，可就在这时，腹中的孩子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踢了一脚，疼得鸣人弯下腰惨白了脸。
捂着肚子轻轻按揉了一阵，等到疼痛渐渐过去了鸣人才颤颤地直起腰来，低头看着微隆起的腹部，小声地抽了口气：“你在怪我吗？怪我要自私地牺牲掉你了……”
孩子，对不起，我知道你的父亲爱的是别人，也知道你的父亲不爱我，可是……可是我爱他……
“为了大家都好，我不得不牺牲你，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鸣人呢喃着，眼睛突然就红了。
“鸣人君，对不起了，忍着点儿……”
兜再次看了看离鸣人很近的那个木柜，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而后突然大力地推了他一把，让鸣人的肚子就恰好重重地撞在那柜子的犄角上。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