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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位置果然是空的,鸣人盯着乱糟糟的床铺愣愣地看了许久,末了,了然又遗憾地呼出一口气来。

      果然……

      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思绪,鸣人去后院的浴室洗了个澡,套上衣服,也顾不得外面凛冽的寒风,就急匆匆地跑去了井野他们所住的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鸣人犹豫着走到佐助和井野的新房门口,推了推却是房门紧闭,正在疑惑不解之时,一个打扫的仆人经过,鸣人赶忙拉住他问道:“井野呢?”

      “二夫人被送到医院里去了。”

      医院?

      山里没有医院,村民们生了病都是去纲手婆婆的药庐里看病,对于这样一个新词儿,鸣人一时间有些费解,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不怎么想搭理他的仆人就已经离开了。

      “鸣人君。”

      来替井野拿东西的老管家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廊下踟蹰的鸣人,礼貌地叫了他一声,老管家是家仆中为数不多的,在鸣人失去婚约者的身份后,还愿意和他说话的人之一。

      “管家伯伯,”鸣人看到他走过来,赶忙迎上去问道,“井野怎么了?医院是什么?您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年迈的管家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善良单纯的好孩子,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这样吧……我要替夫人送修花的剪刀过去,你回去多穿点衣服,然后和我一起去吧。”

      鸣人回去穿上厚厚的棉服就和管家一起坐车去了医院。

      第一次进医院的他对着这个到处都是雪白色的,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刺激性气味的地方很好奇,跟在管家的身后东张西望。从管家伯伯的解释中鸣人了解到,这儿是人类的社会中类似于村里药庐的存在,是生病或受伤的人一定要送来的地方,因为只有在这儿,他们才能得到很好的救治。

      乘电梯来到顶层的高级特护病房区,井野这几天有所好转,已经从ICU重症监护室转到了这里,鸣人跟着管家走进病房,单人间很大环境也很好,床头的一束鲜花是一片白色中唯一的点缀。

      井野躺在床上侧着头愣愣地看着那束还用彩纸和缎带包捆着的花,一段时间不见,她瘦了很多,长长的金发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就仿佛明丽的色彩和鲜活的生命力都悉数从她的身体里抽了个空。

      “夫人,剪刀给您带来了。”

      闻言,井野转过头来,黯淡的蓝色眼眸在看到管家身后的鸣人时有一瞬间的闪烁。

      “谢谢您,先搁在桌上吧。”

      管家放下花剪,识趣地走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鸣人,坐啊。”

      看着呆呆站在床前的鸣人,井野指了指凳子虚弱地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井野,你感觉好些了吗?”

      看着这样的井野,又回想到昨晚和佐助做的事情,鸣人突然有种负罪感。

      “嗯,好多了……”井野冲他笑笑,转头看着床头的花,笑容又暗淡下去,“医生也找不出病因,我可能快死了吧……”

      “别胡说,不会的啦!”

      心下不祥,鸣人赶紧打断了井野的话,但转而对上井野的目光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呵呵……不说我了,倒是你……”看出鸣人的尴尬,井野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慢慢的,将视线停留在他厚厚棉服遮盖的肚子上,“鸣人,我都知道了……”

      “啊?!”心下一惊,为着昨晚的事做贼心虚的鸣人局促不安起来,“井野,那个……你、你听我解释……”

      “鸣人啊……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孩子的事……”

      下意识地将手搁在肚子上,鸣人没想到井野说的是这个。

      “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跑到你面前兴高采烈地说了那么多……现在想起来,真的好过分啊……”

      “井野……你怎么知……”

      “鸣人,我可以摸摸他吗?”

      “……嗯,当然可以。”

      鸣人起身坐到床边,井野侧过身伸出没有打吊针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腹部,隔了厚厚的衣服,她依然能感受到手掌中一小团硬硬的凸起。

      “哇……都这么大了,明明都看不出来……”用手掌感知着幼小的生命,井野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眨着眼睛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眼中的神采驱走了之前弥漫在她身上的阴霾,“小家伙不给面子,呵呵……都不动动……”

      “他还小嘛,哈哈。”

      被井野摸得怪痒痒的,鸣人笑了起来,但笑过之后,看到井野歆羡的神情,心里却酸酸的,不太好受。

      玩够了,井野将手静静地平放在鸣人肚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挂着平静的笑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道:“鸣人,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呢……我也好想为佐助生一个小宝宝。”

      自顾自地说着,井野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对鸣人的羡慕之情,可说着说着,神色一黯,又变得消极起来。

      “唉……可我这样的身体……每天晚上,佐助都会守着我睡了才走,可我却每天都迟迟不肯闭上眼睛,我害怕……害怕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鸣人,我真的好害怕……”

      “别说为佐助生小孩,就连你的孩子,我可能都看不到了……”

      井野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可每一言,每一句,都像根尖细的针一般扎着鸣人的心,丝丝入扣的疼痛,不是十分剧烈,却很持久,久久的,难以从心上抹去,直到成为一种满胀的酸涩占据整个胸腔。

      井野真的好可怜呢……虽然自己并没有可怜别人的立场。

      看到这样的井野,难怪佐助会为此难过的喝到酩酊大醉……

      “鸣人,答应我,”井野忽然一把抓住鸣人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独自沉思的他一大跳,疑惑地看向井野,只见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慢慢说,“要是我死了,你不要离开佐助……好好照顾他……算我求你了。”

      没想到井野会提这样的要求,这遗言一般的交代让鸣人攥紧了拳头。

      井野,要怎样的深爱佐助才能让骄傲得像个公主一般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我已经做了一次替身,我不想再做了……因为……

      “嗯?鸣人?”得不到回答,井野变得有些焦急,“我以为你是爱佐助的……”

      “不……”

      “你不爱他?”

      “我……”

      不,井野,正因为我爱他,我才不能代替你留在他的身边。

      ……

      “井野病了……可能会……鸣人,我从小就爱上她了,可、可她就要死了,为什么我难过的却是你也可能就那么离开我?”

      ……

      “好奇怪……我脑子很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

      “鸣人……”

      ……

      “发誓别像井野那样离开我。”

      ……

      佐助……

      往日懵懂的情感在你昨夜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变得明朗,或许我早就爱上了你,在那个雨夜之前,在烟火表演回来的路上,亦或许,更早……早到我记不得说不清却固执地感觉它曾经存在的时候,佐助。

      可你爱的,是我吗?

      不是吧?

      多么希望你昨晚没有喝酒,但是……

      攥紧了衣角,鸣人不再去想有关佐助,有关自己,有关孩子的一切,他低头拍了拍井野的手,用着极为平和的声音安慰道:“井野你别多想了,安心养病,等你好了,还要帮我照顾小宝宝呢……你才是他的妈妈。”

      “啊?什么?鸣人你……”

      “呵呵,我早就决定了,生下孩子之后就回山里去,山下的生活是还不错,可说到底不适合我,”鸣人洒脱地挑了挑眉,“自由自在的妙木山才是属于我的天地。”

      “可这孩子……”

      “我希望他有爸爸妈妈,过正常的生活,别像我小时候一样老是被欺负,所以,请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

      所以,我把我的希望给你。

      “小宝宝还在等着你,井野你一定会痊愈的,到时候你要好好的照顾他哦!”还有佐助也是……

      后面的半句,鸣人没有说出来,眯了眼睛冲井野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有些话不必明说,就像有些感情注定蹉跎。

      佐助一进门就看到鸣人还未敛去的那缕阳光一般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就整个视线都被他吸引,为此——

      再也,错不开眼;再也,看不见其他。

      “鸣人,谢谢你。”

      直到听到井野的声音,佐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的存在,没来由的他懊恼不已,为着又因为鸣人而忽视了他从小坚信的挚爱。

      面无表情地看着鸣人,佐助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佐助,鸣人一时间还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直到当他听见佐助和昨晚截然不同的冰凉语调时,梦醒的感觉才变得清晰。

      酒醒之后的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佐助……鸣人是来探望我的。”

      听到井野的解释,佐助挑剔地打量着一语不发的鸣人,冷哼:“哦?我不是叫你没事不准到处乱跑?”

      “井野你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知道佐助又在故意找茬,鸣人也不辩解,匆匆向井野道了别就要离开。

      “你……”看着逃也似地离开病房的鸣人,佐助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撂下一句话转身追了出去,“我去送他。”

      “哦……好。”

      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井野有些不明就里,可现在的她,又有了和病魔作战的勇气。

      “喂,等等。”

      “干嘛?”

      “我送你。”

      一把被佐助从后面拉住,鸣人不满地回头瞪他:“不用了,司机送我和管家伯伯来的,我和他们一起回去,你还是回去陪井……”

      “我需要做什么不用你来说。”

      “啧……”

      不由分说的,鸣人被佐助拉扯着上了他的车,坐上车,佐助打了个电话给管家简单交代了几句,而后,就是一路无话。

      佐助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因为他还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和他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酒后吐真言吗?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就是咽不下一口气去承认,至于是在和谁赌气,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鸣人也不主动和他说话,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交集越多,走的时候就越不舍,所以,他只是转头呆呆地看着车窗外。

      日暮西斜,大街上的行人,没有任何约定的就消失在了一座座倒退的大厦彼端。

      黄昏余晖太过伤感,是否才让人想要流泪?

      眼前的我们什么都不确定,虽然偶尔希望能毫不畏惧地迎接明天。

      天空给明天一个开端,即使要离开这里,也同彷徨的天神祈求温暖,让往来的人及早注意——

      注意握紧身边能够抓住的爱人……

      送鸣人回到本宅,佐助没有进去,直接开车又回了医院。

      鸣人一个人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院,冬日短暂的夕暮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拖得老长。

      “兜医生?”一进小院,鸣人就看到了坐在回廊下的药师兜,“你在这等很久了?”

      看到鸣人回来,兜站起身走出房檐的阴影,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鸣人君你上哪儿去了?我确实等了你好久呢。”

      “我去医院探望井野了……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鸣人,井野就快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

      兜收起笑意走到鸣人身边,面带忧愁地对他说道:“她得的是狐族中一种极罕见的怪病,时间长了就会衰竭而死,能够救她的人只有你,鸣人君。”

      “我?”看着兜凝重的面色,鸣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拉着兜的袖子神情急切,“你快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她?”

      “可这个方法太……”看着鸣人,兜有些欲言又止,“我谁都没告诉,今天专程来就是想先征求你的意见,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到底是什么方法你快说啊!”

      “我翻阅了好多医书,终于在一部古籍里找到了治疗这种病症的药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是狐族幼胎的脊骨……换言之,能够救她的只有你的孩子。”

      “孩子的……脊骨?!”

      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一下子放开兜的袖子,鸣人下意识地捂着肚子退开几步远离他。

      “是的。”

      “可孩子……”

      “也就是说,要救井野,我们就得剥胎取骨,那时候,孩子自然也就活不了了。”

      鸣人心下大震,摇着头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快速将门关上,他想救井野是真,可是,他却真的被兜的话吓到了。

      被一个人晾在院子里的兜眼神阴翳地盯着鸣人紧闭的房门,半晌,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不急,不急,漩涡鸣人,我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可这‘药引’,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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