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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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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妖，不管交情多么好，终究是属于不同的世界。
不可以长久滞留在对方的地界，也不可以任意侵犯彼此的领域。
这是本分，也是生存之道。
……
“呼……呼……”
大蛇丸趴在床上痛苦地喘息着，每一次的呼吸都那么艰难，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挤压得破碎掉。
扭曲了身体，现在的他，好像一条真正的蛇，濒临死亡的蛇。
……
“妖族的一生相当于人类的几世，这样的寿源是那些凡夫俗子求不来的，可我们若不珍惜，自毁道行，就会迅速地苍老下去，一夜华发，衰竭而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长期与人类杂居，最终会导致自身的灵气散失，到头来，只能是自取灭亡……”
……
苍老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际，大蛇丸吃力地抬手捂紧了耳朵也阻隔不了。
昔日猿飞老师的警告，终究是应验了。
大蛇丸不记得自己来到人类的世界有多久了，也不记得像这样的折磨经历过多少次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活过了多少个花开花谢。唯一记得的，是从某一天起，他的身体开始急速地衰败下去，不得不以一种血腥而残忍的方法延续下去。
“呵……呵呵……死老头……终于……终于……被……你……说中了……”嘴角绽开一朵血花，长久以来的经验让大蛇丸知道这次的大限又将至了。
“大蛇丸大人！您又忘了吃药么？！”
兜惊慌的声音响起，大蛇丸看也懒得看一眼，那些药要是有用，他也用不着研制那个害得他被逐出师门的续命方法。
“那……那边……怎么样了？”沙哑的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纸在相互摩擦，大蛇丸努力撑起身体坐起来，他还不想在这个小妖面前显得过于狼狈。
“佐助一直不肯碰他。”
“什么？”突然拔高的声调让沙哑的声音变得更为怪异。
“他……他们……”
“嗯？”
“属下知道了！我会尽快促成那件事的。”看着大蛇丸登时不悦的脸，兜一改先前的为难，再开口，话语间已无一丝一毫的犹豫。
“哼……”抓起床头的胶囊也不细数，悉数吞下，大蛇丸暂时缓过气来，“佐助不是你一个人能摆平的……去，把他给我找来。”
“大人您……”看着大蛇丸白中泛灰的脸色，兜有些担心。
“我没事，按我说的去做。呵呵……另外那个小崽子交给你。”
“是。”
兜倒退着退下，镜片反射的冷光隐藏了他的眼神。
“呵呵……佐助……这次，得好好‘刺激’你一下了。”
阴冷的笑声，让人没来由的感到寒冷。
雷雨到来之前的黄昏，天气异常的闷热。
鸣人将和室的纸门全拉开，想让空气流通一下，无奈燥热的空气里找不到一丝风的踪迹。
百无聊赖地躺在门边的榻榻米上，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从兜那里借来的书被翻了一半随手扔在身旁。
门廊上的蚊取豚冒着轻烟，庭院里，红色的蜻蜓飞的很低。
快要下雨了吧……
鸣人这样想着，烦躁地翻了一个身，才刚洗过澡又满身是汗了，黏黏搭搭的真不舒服。
兜过来的时候鸣人已经恍恍惚惚快进入梦乡了，青年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鸣人君，在干什么呢？”
“啊？原来是兜医生啊……”
和兜混的很熟了，所以鸣人并没有起身，依旧懒懒地躺着。
兜坐到他的身边，眼神温和地打量着他，金发还是湿的，软软地搭在前额上，白色的短袖T恤和深色的短裤穿在身上，再加上对雨前的闷热满脸不满的表情，越发像个小孩儿了。
其实，本来也还是个孩子……
兜这样想着，随意地捡过扔在一边的书笑道：“这不是上次我借给你的词典么？呵呵，看得懂吗？”
“才没看呢！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晃得我头疼……看它挺厚，我就拿来当枕头了，”鸣人伸手抓了回来，神情有些不自然，指了指湿湿的头发，“喏，头发是湿的，所以扔在了一边。”
那本词典，却被他有意无意地推到兜拿不到的地方去了。
“最近和佐助君相处得怎么样？”
“啊咧？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兜似是无意地看了鸣人一眼，阴沉下来天气衬着他的脸显得有些诡异。
“想知道关于他的过去吗？”
风开始刮了起来，卷起庭院里的细小沙砾，廊上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啊？”鸣人没料到兜会突然和他说这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家伙的过去关自己什么事啊……而且不是已经大概知道了嘛……
可是……
还是想的吧……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总会有意无意地挑起自己的好奇心。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佐助的事特别留心起来的，对于他的过去，早已开始不满足于从樱雀那里听来的那些了。
兜没有等鸣人回答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望向庭院里的眼睛在镜片后变得深邃。
就如同小黑和小白告诉自己的那样，佐助曾经拥有着近乎完美的人生。
他出生在一个强大而富庶的家族中，身边除了有关心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让全族人都引以为傲的天才哥哥。与此同时，他优异的成绩也使他成为学校里万众瞩目的对象，再加上俊美的外表，他几乎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
听着兜的描述，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高傲而不可一世的小男孩，鸣人有点明白了……之所以那么傲慢，是因为小小年纪的他已然拥有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那样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被人羡慕的。
“可这样令人艳羡的人生却因为他的哥哥而彻底终结了。没有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宇智波鼬为什么要做出让整个家族破产甚至是覆灭的事，只是在那之后，佐助君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一切……么？”鸣人咀嚼着这几个字，心里没来由感到压抑。
“宇智波旗下的公司被查封，资产被冻结，随之而来的巨大债务令佐助的父亲被迫解散了宇智波集团，本就因共同的利益才联合在一起的大家族作鸟散状……”
……
“……可在十年前，他却叛离了家族，还将宇智波一族的生意弄得一团糟，于是……于是就把他父亲给气死了，啾……”
“然后，他的母亲大人也跟着死掉了啾。”
……
鸣人回想起樱雀们的话。
佐助那时候……一定非常痛苦吧？
从拥有一切变得一无所有，失去了骄傲的资本，没有了展示的舞台，家族、亲人、梦想、未来……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
“佐助给人的感觉很酷是吧？在遭受了那样的打击之后还一直倔强地挺着，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现在宇智波一族的一切，都是佐助一手重建起来的，靠着堆积在他心中的仇恨。”
“仇恨？”
“是的，为了重振宇智波一族，佐助的手……已经被污染了。”
仇恨，那个连绚烂的烟花也照不亮的背影，冷漠而孤傲的……是仇恨么……
“其实，被污染的，又何止是手？呵呵……”兜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感慨。
被污染的手能够洗干净，可灵魂呢？染上污迹的灵魂还能不能恢复最初的纯白？
“鸣人君你知道吗，强势如佐助，却是比同龄人更脆弱，更自卑，更怕受到伤害。佐助的优秀背后，更多的是别人看不到的努力，一直都是。”
兜一面说，一面暗自观察着鸣人的反应，细微得，连同一个表情的变化也不放过。
“佐助的父亲在他们两兄弟中，一直就很器重哥哥。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在外强中干渐渐显露出衰败的宇智波家里，出了那么一个能干又争气的天才，任谁都会把振兴全族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对幼小的佐助产生忽略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没有哪个孩子不渴望得到双亲的赞许和认同，自尊心极强从小就活在哥哥阴影下的佐助更是如此。”
听着兜的话，想着初次见面时的小小孩童和今日的佐助，两个身影不断的在脑中交换、重叠，鸣人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说不清那种感受，不是同情，不是怜悯，只是有一股闷闷的情绪无处宣泄。
超越哥哥，得到父亲的点头认可和亲口赞许，这是每个孩子都拥有的小小希望，可是，佐助的希望却在一夕之间幻灭成他一生再也无法实现的奢望……
残酷现实的血色染满了少年纯净的双眼，从此，只剩下黑暗。
“敬爱的双亲惨死，从小视为偶像和坐标的哥哥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种落差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天堂和地狱的转换只在瞬息。
“经过那绯色的洗礼，佐助的人生就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鸣人可以想象那小小的少年是怎样用羸弱的肩膀挑起一个破败的家族，可以预见那条复兴家族的路慢慢走来是何等的风雨坎坷，可以看见在这幢幽森古老的大宅内少年的身影有多么孤寂。
每个日出日落，每个月圆月缺；每个花开花谢，每个四季轮回。
看到的，全是伪饰的坚强下包裹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眼睛干涩得热望着有水分的滋润和冲刷，可眼泪没有掉下来，冲刷一切的，是雨。
憋闷了仲夏的阵雨终于落下。
“呵呵，下雨了……”
兜坐到廊檐上，伸出手去接从檐角上落下的雨水。如注的雨水落到兜的掌心，复又顺着他并拢的手指弓出的弧度斜斜地流走，急急的水柱，和垂直下落的雨水不同的流向。
生生的划破了一幅完整的雨幕。
鸣人没有说话，愣愣地坐在原地。
天黑了，没有开灯的和室原来是这么的黑。
一道道闪电划空而过，照亮一切的瞬间也将一切拉扯得狰狞。
兜回过头来看他，只见我们的小孩儿闷闷地盯着暴雨冲刷的庭院瞧，似乎意识到由自己引起的话题有多么沉重，他轻声笑道：“鸣人君，如果可以，不要让他的轨迹继续偏离下去。”
收回手，垂直的雨幕瞬间恢复如常。
如果人生划偏的轨迹也能如此轻易地回归正途，那该有有多好……
“如果可以，请你爱他。”
兜离开得和来时一样，不着痕迹，可他在鸣人心里激起的波澜却久久消散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