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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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８５年９月３日，与别人而言这一天似乎没什么特别，你瞧，天也没塌，地也没陷。可是对李倩倩的爸爸妈妈而言，这一天无疑是独特的，因为她们的女儿终于出生了。
李妈笑眯眯地望着红通通猴子样的女儿：“女儿就是省心啊，我还没怎么觉得疼呢，跐溜一下她就出来了。”
李爸抬眼瞅瞅李妈，随口嗯了一声就继续看手里的单据。住院费、手术费、医药费，虽说孩子她二姨夫就是医生，也托了熟人让能免了都给免了，可那一串串的数字还是让李爸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李妈哪儿会不知道李爸在想什么，可她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种地，她啥也不会。拍拍熟睡的女儿，李妈狠了狠心：“明儿就给我办出院吧，这医院待着怪不舒服的，还不如回咱自己家呢。”
李妈这边话刚落地，那边李爸就吼了回来：“说哈呢！这刚生完，你就老实养着吧，别的事儿有我呢，你瞎操啥心！”
“那家里地里一大堆事儿，北边那块地还没拾掇好，这眼看着就该种蜀黍了，再晚今年就赶不上趟了，你自己哪儿忙得过来，再说，李斌也不能老放她姥姥那儿啊。”李妈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么闲躺着不是事儿，索性坐起身收拾用不上的东西让李爸今儿顺便带回家，省得明天一趟拿不完。
“行了，叫你住你就住，哪儿那么多话，我还能不知道事儿该咋办啊？赶紧躺下吧。”李爸本来心里就为钱发愁，看李妈这样火儿就上来了，一伸手硬把李妈按回床上躺着，又笨拙地拍了两下差点被他吵醒的女儿，拎着开水瓶就出去了。
李妈心里那点刚做妈妈的喜悦这会儿是一点也不剩了，这多了一口人就是多了一张嘴啊，往后的日子可就更难了。可低头看看闺女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再伸手摸摸闺女还发着皱的小脸，李妈又想着不管咋样，生都生下来了，自己就是再苦再难也不能让孩子遭罪。
第二天上午李妈正奶着孩子，她大姐二姐就拎着东西进来了，东西还没放下俩人就忙不迭地问：“还疼不疼啊？奶水够不够吃？妞妞多重啊？医生咋说的？”李爸一看见大姐二姐进门就赶紧站起来，迎着过去叫了声大姐二姐，接过俩人手里的东西就把俩人让到里边坐。李妈是家里最小的，排行老七，她大姐家里的老大比李妈大不了几岁，真要说起来，李妈就是她大姐二姐带大的，所以跟这两个姐姐关系格外近些，连带着李爸也跟俩人亲厚些。这会儿看见俩姐姐都过来了，李妈心情舒畅了，笑着挪挪身子让姐姐坐床边：“这回比生李斌那回可省劲多了，一点罪没受，奶水是不太多，不过也够吃了，孩子六斤二两，医生说挺健康的。”
李二姐瞅着孩子吃完了，一边伸手把孩子抱自己怀里哄她睡觉，一边还不忘数落李妈：“你说得轻巧，到底是进了一回产房，哪能一点疼不受。我说不让你生吧，你还非得生。你说说你，你又不像我跟大姐到现在都没生个男孩，你第一胎就得了李斌，这将来也有人养老了，你说你非得再生一个图啥啊？你看看咱们小时候过的，一年都见不着一回白面，天天菜秧子红薯面，就这还不能管饱。虽说现在比过去强了，可多一口人到底多份负累，你忍心俩孩子也过咱们那日子啊？”
“行了，别说了，就你话多。”李大姐看二妹越说越没边了，赶紧出声喝住她。李二姐撇撇嘴，到底没敢顶撞她姐。她们家七个孩子，她姐是老大，那时候爹娘都赶着下地干活挣工分，哪儿有空带孩子，他们这六个小的，哪一个不是在她姐背上长大的。从小到大，说到吃喝享福，她姐从来都排最末，可说到吃苦受累，她姐可是头一份，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只要她姐一开口，他们几个就只有听着的份儿。
李大姐从进门就没歇着，先是给李妈抬抬枕头，让李妈靠得更舒服点，又从自己拎来的包里拿出一个煮鸡蛋剥了皮递给李妈吃，要不是看她二妹越说越离谱，李爸李妈脸色越来越沉，李大姐才顾不上理她。拍拍李妈的手，李大姐宽慰李妈道：“别听你二姐瞎说，你瞅瞅周边谁家是只生一个的，不说别的，这将来万一要是有啥事，别人再亲还能亲过自己的亲兄弟亲姊妹，还不得自己家人帮衬着。要我说啊，是不能像咱爹妈那辈儿生那么多，可也不能独一个儿，两个啊正正好。”李大姐这话可算是说到李妈心坎里了，昨个儿看李爸为钱发愁，又想着李斌在家也不知道哭没哭闹，李妈心里不是不难受的，有那么一瞬间李妈都开始怀疑自己受累大半年到底值不值得。李大姐这话一说出来，李妈眼眶都湿了，这做妈的人一辈子图啥，不就是图自己孩子好好长大成人么，只要为了孩子好，当妈的咋样都值。
三姐妹说说笑笑得李爸一时半会插不上话，大姐看他干坐着就赶他家去，大姐干了半辈子农活，哪能不知道现在地里还忙着呢。李爸看这会儿确实也没自己啥事，就谢过大姐二姐回家忙去了。李大姐看李爸走了，这才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块卷着的手绢递给李妈，李妈打眼一看就知道里面包的是钱，连忙推回去不肯要。李大姐不顾李妈的阻拦硬是把钱塞到李妈枕头下边，佯装生气道：“收着！你以为是给你的，那是给妞妞的。我做大姨的，给外甥女点东西都不成啊！”李妈哪儿能不知道大姐这是知晓自己家难，借着妞妞的名帮自己忙呢，心里既难受又感激，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大姐。
李二姐看不过李妈那样子，把自己那份直接塞到妞妞的包被里，打趣李妈道：“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不如妞妞呢，我来这么会儿妞妞都没哭一声，你倒还红了眼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将来等李斌和妞妞有出息了，让他们也帮衬帮衬他们姐姐就是了。”李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李斌和妞妞出息了，大姐二姐家的两个外甥女儿孩子上中学了，到时候哪还需要李斌和妞妞帮衬啊，显见得大姐二姐都是为了自己好，一点儿私心都没有的。李妈知道两个姐夫都是有本事的，大姐夫是工人，二姐夫是医生，自己和李爸两个土里刨食儿的这会儿也确实没啥能回报姐姐的，只好拍拍自己的女儿，妞妞啊，你看到了没，你姨她们对咱多好啊，将来你可得加倍地对你姨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