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始识将就》薄心弥陀

23、第二十三章

　　现在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上午十点。金苑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看文件。

　　这边的环境当然没有总部那边好，办公室大概是刚经过整修，虽然摆了几株绿植，还是能够闻到呛人的味道。秘书小姐amy早上还新送来了两个炭包。人手除了少数几个是跟自己过来的，多半是这边新招的，很年轻。让人看了，很有压力，当然，也很有动力。

　　万事开头难，金苑现在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偶尔停下来休息，就更觉得疲惫。

　　有人敲门，amy从门后闪进来，夹着一摞文件，还细心的端了一杯咖啡。

　　金苑笑着接过，就听这位新招的秘书小姐说，“喏，都是紧急的，明天开会要用到的。”

　　是那种很柔的小女孩的声音，一点也没有那种久经沙场的职场白骨精们的干练味道。

　　金苑点头，说，“谢谢。”

　　Amy回了一个笑脸，想了半晌，带点犹豫地说，“还有一个请帖，来自本市政府方面，说请你去做特约嘉宾，我刚开始觉得没必要跟你说，现在又觉得，还是你定夺的好。

　　一般的标准，这样子的表现怕是很不合格，但是，加上一幅幅软软的声音、纠结的表情，便勾出了金苑几分怜惜女孩的性情来，爽快的回道，“那拿来我看，正好停下来，喝完这杯咖啡再继续。“

　　请帖拿来，原来是一个B市最有社会责任感企业家名单揭晓和颁奖礼。这倒是让金苑有几分佩服当地政府的敏感，自己做的项目才刚刚起步，公司上下都很低调，却不知是哪走漏了消息。又想，照着自己的了解，要想开展好工作，以后肯定少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现在时间提前了点，但好在自己占据了主动、再则，可以趁机传播一下公司下一步的投资理念和关注点，也省去一笔宣传策划的钱，好处不少。那就去吧。

　　一杯咖啡喝完了，其实也不大一会工夫，金苑下已经定了主意，去出席。顺带给Amy做了交代。

　　忙碌的人总是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到了晚上。下面的人都陆陆续续离了办公室，一层的办公楼里空荡荡的。再然后，天彻底黑了。

　　金苑把桌子上上的文件分类放好，起身走到窗前。这里是28楼，从这里看下去，一片灯火。倒衬出了一个人的落寞。

　　不由得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情人。但是，不想还好，一想，便更寂寞，也更茫然。

　　是的，是茫然。金苑原以为自己也是纵横情场、善于揣度人心的，但是，现在想来，却是真的不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不愿意跟自己过来，临走前似乎又给了自己一点表示，似乎还是愿意在一起的，矛盾。

　　自己到这边后，每天会给他发当地的天气，那人也总会在睡前给自己发信息，道晚安。放佛两个人还是很有默契。

　　但是，也就只是这样了。

　　从来不给主动打电话，自己打过去，倒是会接，就是冷冷说几句，过了几分钟就说有事挂了，短信里，想要点甜言蜜语也是很难。

　　说句不恰当的话，金苑，感觉自己正在被慢慢冷冻。

　　不说不喜欢，但就是表现出不温不火的样子，然后，慢慢的让感情降温、最后消磨殆尽。其实，这是很常见的分手方式，只是，金苑实在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上的，看着那么单纯美好的人，在处理感情上也这么地有经验。

　　当然，偶尔金苑也检讨自己的过失，然后，想到，自己居然怀疑了自己的爱人，就觉得自己被这样对待也是应得的。

　　最后，倒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了。这会，不由得又想起了，聚会时，自己一时感慨说的话，表面上看踌躇满志，背地里不知进退，还真真是心里话。

　　就这样胡思乱想一番，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金苑回过神来，看一下时间，已经九点了，早该吃饭了。

　　暗笑，自己这么大了也做发呆神游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便不再想，整理好衣服，出去找地方吃饭。

　　金苑回来后没去父亲那住，倒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酒店公寓。步行几分钟的事情。那里的一层开着不少餐馆。

　　有一家日本料理大概是新开的，几位服务员很热情的在外面招揽客人。金苑就进去了。在店员的推荐下，点了他们的招牌菜三文鱼、另要了一份寿司、一蛊蒸蛋。

　　环境很不错。金苑吃了不少。后来，店员领着一位穿休闲服的男士过来，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板。”又说，“老板刚才亲自做了烤鱼片，要给客人们尝尝、您稍等。”

　　金苑礼貌的点点头。这位老板细细的问了口感之类的问题、最后奉上一张名片，说，“哪天，带着您的朋友伙伴来吃，可以提前订餐。”

　　很平常的桥段。但是，大概金苑刚才自己胡思乱想，有点自伤，这会儿有人攀谈，居然感觉很不错，因此，两人多聊了几句，又用心收了名片，还答应，一定还来吃。

　　离开的时候，两人已经改了称呼，都直呼其名。这位老板的名字也很好记，方哲。

　　三天后，是一个周五。金苑受邀出席下午的颁奖礼。看到给嘉宾准备的提名名单，让人一愣。没想到，这种地方都能碰到熟人：居然是赵帆。

　　致敬词一栏写着：他用自己的爱心，给了32名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再看其他的，有捐赠养老院的、建农村书屋、给慈善总会捐钱的，建癌症基金的、还有一个是见义勇为救了人的，再有，企业带动当地就业，带动人们增收的，列了10位。

　　这样的套路其实也很熟悉。金苑扫完了一遍，看时间差不多，找自己的位子等着。旁边有嘉宾已经入座，但是，金苑不认识。点头致意后，彼此不说话。

　　一串的领导讲话后，被提名的企业家们按着顺序上来。赵帆是第八个，穿了一身黑色西装，中规中矩的打扮。当主持人问到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虽然有点紧张，但还算顺利的讲了一番以社会责任为题的大道理。

　　不添彩、也不出错，跟他的西装一样。金苑稍显无聊的看着，不由想起，上次见到他的时候的样子，记不太清了，但总归比现在有趣。又想，现在，人都活的这么恰如其分，看，这个当时自己觉得还有点老实的可爱的，也是换个场合、换个身份，就一样的人精，而且，是受瞩目的企业家了。

　　脑子里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周遭的环境一时安静的异常。金苑下意识的往台上看，主持人有点愣了，举着话筒站在一边。赵帆站在另一边，也是一脸呆像。

　　旁边大概有人示意，主持人回过神来，说，“谢谢，我们来有请下一位嘉宾……”
　　然后，赵帆被人接引着到了幕后。

　　事情的原委，金苑很快就从旁边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明白了。

　　原来，按照节目的策划，现场的访谈环节有个例行的提问，“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一个开放的问题。一般有经验的，肯定说继续做好慈善啊、承担好社会责任，传递爱心啊之类的，如果有人说高兴了，聊起了企业，那也没什么，很切身份，或者说妻子、孩子，或者感谢父母啊都是没大问题的。但是，赵帆在回答居然是“希望能找到一大笔钱。”

　　真是神来一笔。金苑觉得，有点后悔自己的走神，错过了这么精彩的访谈，或者脱口秀？

　　接着，又想到，自己堆赵帆的印象需要修正一下：还是满有趣的人嘛。而且，看来，这人精也不是这么好修炼的。

　　当然，如果这是炒作的话，也是绝好的。

　　这会，金苑已经想到，第二天报纸、电视上，会不会有新闻出来：B市企业家语出惊人——我们很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