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陌路》燕羽

17、孰是孰非

　　淹留到底是王的地方，处处把守严谨，一只苍蝇想飞过去还要验一验公母。自打上次暗被人迷晕留滞胭脂醉，弑风倒是更加小心，他知道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风声，否则凭借暗的本事也不该这样毫无防备的就被晕倒，不日便带了一众人速速回了妖蛊，恐怕节外生枝。
　　自打暗出事之后，流雪的态度也渐渐冷了下来，见到他的时候也是故意不理不睬，就算他有心说句话，她也是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这让暗也颇为烦闷。
　　这日，宗主召集坐下八位大弟子商议新入选的杀手训练以及初入淹留城的事情，大家得知暗的事情也是颇觉得好笑，几个女子倒是抿嘴不语，座上的男子倒是来了兴致，渔桥趁此机会又是大肆渲染，宗主和祭司只是笑了笑，还是颇为担心，暗看着流雪的表情毫无变化，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暗自揣摩着，却不防漏掉了宗主说的话。
　　暗，你留下。商议结束后，宗主喝了口凉茶，叫了他的名字。
　　暗停下了脚步，低低回了句，是。
　　宗主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自己与暗两个人。
　　你今年多大了？宗主关切地问了问，语气也不见往日的严厉。
　　二十二了，暗低垂着头，诧异宗主怎么会问这个。
　　往日我规定妖蛊之内不允许动情，可是这种事情却是屡禁不止，宗主叹了口气，本以为几个弟子处置了之后你们多少会收敛，没想到晚死了之后，你也还是一样……若是一直处置下去，恐怕妖蛊的人气将尽了……
　　暗慢慢吐出一口气来，宗主，我有话想说……
　　宗主摆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弟子蠢钝，让宗主失望了，他微微俯身，弟子自知在资质禀赋上不及弑风，资历世故也不如辰大人，品性豁达不如渔桥，这些年来弟子也一直在努力……他停了停，我知道妖蛊不许动情，宗主这番留下暗也是想做个了结吧？
　　那你想要如何了结？
　　弟子……愿一死谢罪！只求宗主不要难为她。他跪了下来，语气诚恳。
　　宗主沉默半晌，重重叹了口气，这世上最难解是情字啊……
　　良久的沉默，暗不知道是不是引起了宗主的回忆，如此感慨的话不像是宗主说出口的。
　　这次王微服出巡，你竟没有一丝线索？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暗的思绪。
　　总觉得王似乎是有所防范的，故意引蛇出洞，还好察觉的早，我们便先回来了，不然也许很危险。
　　嗯……宗主若有所思，我想他要出来就不会回去那么早，过几日再去探寻一下，不过……宗主看了看他，你留在妖蛊，让锦歌去吧。
　　暗只能点着头，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妖蛊的地界，即使是白天，光线也不似外面的明亮，暗慢慢地走着，心里倒是稍稍宽心了，宗主没有惩罚他，是不是件好事？会不会打流雪的主意？
　　暗，前方传来女子的娇笑声，你这么无精打采的，是被宗主罚了？
　　暗抬头，一只玉笛扫过眼前。他笑了笑，没，你倒是有心情管这个。
　　别以为妖蛊的人都傻，你对新来的杀手，倒是很关心……她笑了笑，白色的衣袂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她不一样……他看了看女子，缓缓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宗主不许妖蛊的人动情么？女子浅笑，颇为倾城之色。
　　暗看着她，等待这下文。
　　妖蛊里为什么要收女杀手？女子妖媚的俯身在他肩上，还不是为了杀人更容易些……她纤细的指尖触碰着暗的脸，有时候，只有女子才能够轻易的杀死对方，刀……可是无形的……她语气颇为挑逗，在暗的耳边悄声笑着。
　　那……那……他一时紧张，竟不知所言。
　　每年都有几个月的功夫咱们是见不到的，女子环着他柔声说，不过是因为我们被拉去调教你们无法学的功夫……
　　暗蹙了蹙眉，宗主不曾说过，直说你们去闭馆修炼。
　　是闭关修炼……女子苦笑道，不过炼的是——她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不日宗主要你替我去淹留城，暗看了看她，你这几日好好准备。向前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你要小心身体。他看了看她，眼里倒不是虚情假意。
　　女子看着他远去，低低叹了口气，我去了，还不是一样受人使唤……
　　她神色略显伤感，匆匆追了上去，暗，等等。
　　暗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她，怎么？
　　你是真心爱她么？她眼里的神色诚恳之至。
　　暗思考了一会，慢慢开口道，或者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她，自己会变得不一样。
　　女子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妩媚和诱人的成分，你也不想她……去学那些功夫吧？
　　暗垂下了头，自然不想，我不知道那样她要经历多少的……他看了看女子，止住了话。
　　女子垂下了头，男人……她接了他的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她语气颇为心酸，旋即又说道，你挡不住的，都是身不由己……自求多福吧。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