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晨》在雪地里爬行

12、第十二章

　　“什么——？”李小英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儿子，她刚刚是不是耳背了？

　　芮军被李小英的尖利的声音刺的耳朵生疼，他往后站了站，把手伸出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今天我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了！你要是觉得我不争气就使劲抽我吧！”

　　“你，你……”李小英哭笑不得的看着芮军这一副“你打吧打吧打死我吧”的样子，“你以为你妈那么不讲理？说说看，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

　　芮军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小英，这绝对不是他妈，他妈哪有这么英明？他妈哪有这么讲理的时候？

　　李小英看出儿子心里想什么了，老脸一红，“看什么看！卫老头说过，教孩子不能一味的打他，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了得先问理由再决定打不打！”

　　“嗯……”芮军转转眼珠，“就是他在背后说我坏话被我听到了，然后我就打他了。”

　　“说你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还动起手来了。”李小英抬起下巴看着芮军，笑话，自己儿子自己能不清楚？

　　“说，”芮军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小英，“说我是野种！”

　　李小英眼睛一睁，“呸！他谁啊？告诉我，我非得去揍他去，你老娘我在这呢就敢说你是野种，还要不要命了？”本来，谁家父母听到别人喊自家小孩野种的能不生气？更何况芮军那是有娘生有爹养有爷爷疼的娃呢。

　　“就是嘛！我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才火起来打他的，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妈他竟然还说我是野种我能不揍他？没把他揍到满地找牙算对得起他了！”看你下次敢说小晨坏话！芮军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儿子，打得好，这种没教养的就该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儿！”李小英拍拍芮军肩膀，“咋样？没打输吧？”

　　芮军有点惊恐的看着李小英，他妈最近变得有点不像样了。

　　李小英讪笑着摸摸芮军头，“那什么，你卫爷爷说跟小孩子打交道就不要摆出大人姿态——”

　　芮军抱着头冲出家门，嘴里还嚷嚷，“妈！你行行好吧，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动不动就骂娘的你！你这样我受不了啊！”

　　“呔——你这个死孩子，老娘还不是为你好！”李小英冲儿子的背影吼。

　　芮军悄悄推开卫老头家的门，猫着腰踮着脚轻轻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走上楼。

　　为什么芮军要这么小心呢？是有原因的，卫老头这些天不让芮军来找卫敬晨，听说麻疹这东西是会传染的，卫老头担心芮军和卫敬晨在一起呆久了会被传染到。每次卫老头在家里看见芮军都会不留情的把他赶出去。

　　“小晨——小晨——我来看你了……”芮军在卫敬晨房间门口咧着嘴压着嗓子喊。

　　卫敬晨很吃惊，这个时候芮军应该在上课的，“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芮军走进去坐到床上，撇撇嘴，“不想上就回来了。”

　　卫敬晨无奈的摇摇头，他常常在想，芮军有时候就像比自己还小一样，真像个孩子，“不上课你考试又不会了。”

　　“那你都那么多天没上课你怎么不说呢？”芮军用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神气的道，“你都行，我肯定行的，不就一天没上课吗？算个屁！”

　　卫敬晨笑笑，“是哦，我们家军军最厉害了。”

　　芮军也跟着傻乎乎的笑起来，却不慎牵扯到破皮的嘴角，疼的他一抽，忙用手捂住，“嘶——好疼……”

　　卫敬晨拿下芮军的手，看见他的嘴巴不仅破了皮还青了一小块，眼神暗了下来，这种伤口一看就是别人打出来的，卫敬晨问道，“军军，你打架了是吗？”

　　“嗯！跟那个李阳打的，所以我才回来了。”芮军疼的脸有点扭曲，“刚刚还不那么疼的，现在好疼啊。”

　　“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卫敬晨有点烦躁的问，自从得了麻疹，轻微的瘙痒感一直跟着他，医生又说不能抓。痒却不能挠本身就会让人烦躁不堪，如果再遇上不顺心的事情那种焦躁的情绪会更上一层楼，卫敬晨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不喜欢芮军打架，更不喜欢看见芮军受伤。

　　“他说你坏话！”芮军没发现卫敬晨难看的脸色，愤愤的道，“嫉妒你比他能干比他聪明。”

　　卫敬晨眉头展开，摸摸芮军的头发，“军军你好笨，别人爱说什么让他说就是了，我又不掉肉，管人家怎么说呢。你看看你，就为了别人几句话把自己弄伤了值不值得呀，军军真是个笨蛋！这些天我心情不好，看到你打架我的心情会更不好，可是军军你却是为了我打架的，我只能冲自己发火了。”

　　芮军连忙摆手，“小晨，别啊，你心情不好可以冲我发火我不会介意的！”

　　卫敬晨躺在床上，掀开衣服，“军军帮我摸摸吧，我全身好痒，自己又不敢抓，怕不注意抓破了。”

　　入眼的是一片红色的斑点，密密麻麻的，芮军很心疼，小晨肯定不舒服。芮军伸出手抚上卫敬晨的背，轻轻柔柔的挠，力道小的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卫敬晨捏碎了，“这样子可以吗？”

　　卫敬晨舒服的哼了出来，“嗯，好舒服。”

　　芮军专心致志的挠着，就跟在做一件无比伟大的任务一般，眼神专注，表情严肃。卫敬晨回头一看差点把口水喷了出来，“军军……”

　　芮军眼都没抬，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不让自己分心，“怎么了？”

　　“你干嘛那么严肃。”卫敬晨笑着说。

　　芮军一怔，反应过来，“还不是要给你挠痒痒！不挠了！”

　　不挠就不挠吧，卫敬晨也舒服够了，把衣服放下来看着窗外，“军军，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爷爷等会儿就会送饭上来，等会儿我们俩一起吃。”卫敬晨从床边摸出一包饼干，“先吃点这个吧。”

　　芮军接过饼干吃了两口，眼睛一瞪，“什，什么？！你爷爷等会要上来？！！”

　　“对啊。”卫敬晨看着芮军吃惊的样子，“爷爷怎么了？”

　　芮军急的团团转，咋办啊？卫老头来了铁定得把他轰出去，“小晨你这有什么地方能让我躲躲呀？”

　　“躲哪啊——？”

　　“当然是躲在卫爷爷看不见的——哎？”芮军发现刚刚那句跟小晨的声音不一样，他看看卫敬晨，卫敬晨用朝门边努努嘴巴，芮军僵硬的把脖子扭向那边，“卫——爷爷。”

　　卫老头把饭菜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示意卫敬晨来吃，然后摆出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道，“军军！我不是让你这俩天别来吗？！今天还是星期三，不上课？！”

　　芮军吓得瑟缩了一下身体，“卫爷爷，我，我无聊嘛，想找小晨玩……”他努力的挺了挺胸膛，“再说了，我妈都说过，我得过水痘！麻疹这类的病不会传染到我身上！小晨天天一个人在家不能出门多没劲啊！”

　　卫老头眼睛一瞪，“哟呵！小子还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扔出去？”

　　“你不敢！这是二楼，把我扔下去会死人的！”

　　“不会死人的，顶多断个胳膊断个腿！”

　　“你，你要死把我扔出去了，我，我爷爷再也不会跟你下棋了！”

　　“不下就不下！你爷爷最爱耍赖，每次输了都不认！”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爷爷就是这样的人！”

　　“我爷爷可好了，他谦虚的很，知错就改！”

　　卫敬晨无言的看着一老一小的在斗嘴，话题变化的有点诡异，“不要吵了，爷爷，就让军军在这里吧，他还没吃饭。”

　　“就是就是……”芮军跑到卫敬晨身边对卫老头使劲点头。

　　卫老头咳一声，“既然军军还没吃，那就在这吃饭吧，不过，吃完了就得回家去知道吗？”

　　芮军脸又垮了下来，卫敬晨戳戳他的手对卫老头说，“嗯，等他吃完了我就让他回去，爷爷你先下去吧。”

　　“那爷爷先下去了，你俩吃。”卫老头说完便下楼了。

　　卫敬晨招呼芮军来吃饭，芮军一看见卫敬晨吃的东西又开始心疼他了，一小碟青菜无油无味，也不是无味，不过也差不多了，然后白米饭。这怎么能咽得下去？芮军看卫敬晨吃的挺香的，问道，“好吃吗？”

　　“不好吃。”

　　“小晨，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吃好多好吃的菜了。”芮军认真的说。

　　“嗯，我听你的。”卫敬晨冲芮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