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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以血为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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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Y市热闹非凡,政府将要迁往的新驻地附近已经有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虽说现在还只有楼群,可是日后的繁华是可以想见的。
在新楼群正中的广场中央,喜庆的彩虹门,色彩绚烂的广告牌,还有天空中飞舞的各色气球,空中游弋的巨大热气球飞船。
这是旭日和白氏新开发的“朝阳”商业区的招商会,这既是白氏首次涉足房地产行业,又是旭日的处女秀,更是白丹弦和徐冉墨两个未来家族继承人的初次亮相。
可以说是万众瞩目,现场更是人山人海,参与招商的商家、各界名流、围观的群众还有多家知名媒体。
谭洛的别墅里,气氛略显紧张,谭洛和徐冉墨起了个大早,各自沉默忙而不乱地准备着。
“冉墨,还是穿上这个吧,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不是你的菜,可没人给你建祠堂。”谭洛说着递给徐冉墨一件防弹衣。
徐冉墨叹口气认命地穿在西服里面,看一眼脸色凝重的谭洛,觉得有必要调节一下气氛,就说道:“二傻,你忘了小时候有个算命的先生说过其实我是文曲星下凡,既然是神仙,一般是不能太早翘辫子的。”
“我还武曲星下凡呢。”谭洛一笑,伸手拿过啫喱水在徐冉墨头上猛喷一阵。
“哎呀!你喷这么多干啥!”徐冉墨手忙脚乱地补救着自己的发型,一边伸手把谭洛推到一边儿,显然这厮是越帮越忙的类型。
两人终于收拾停当,已是早上六点多,就坐上车直奔天穆总部汇合。
季斐穆早已领着众人在天穆大厅里等候了,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徐冉墨心里觉得踏实不少,暗想自己还真算得上是命途多舛,不就是个揭牌仪式,居然还惹上人暗杀,这待遇不低。
徐少爷摇摇头,看来自己注定是个传奇啊。
季斐穆见人齐了也不多耽搁,嘱咐一声“万事小心”,大家就各自上了车向朝阳新区进发。
徐冉墨这一车除了谭洛还有齐悦专门安排的两个保镖。
一挂特制加厚防弹奔驰黑车,好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速前进着。
本来一切都顺利进行,谁知半路上车队却被一场交通事故堵在了路上。
看样子是刚刚出的一场车祸,一辆桑塔纳和一辆本田追尾,撞坏了保险杠,本田车的车屁股也撅了起来,交警还没来,两位车主互不相让各说各理争吵不休。
见状季斐穆发了话,谁也不许下车。
不早不晚就这时候出车祸堵在他们前头,八成有鬼。
要是下了车那就是活靶子。
众人心里虽着急,可是去往新区的道路本就这一条最为通畅,改道恐怕还要耽误更久,只好马上报了警,耐着性子等着。
过了十多分钟交警终于赶来,疏通了路况。
季斐穆看看表,已经耽误了将近半个钟头,微微皱眉。
车队即刻再度启程,全速前进。
经过精心的计划,车队在快到新区的时候突然有条不紊地分作三队,分别向着新区主楼的北门、南门和东门驶去。
徐冉墨这一辆车是驶向了最为偏僻的东门,昨晚他和白丹弦商量好了在这里接头。
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都是路上被堵住耽误了时间啊。
徐冉墨也是心急如焚,早早就望向东门的方向。
谁知却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徐冉墨定睛一看,那不正是白丹弦吗?
心下一沉,徐冉墨脸色大变,额角都有冷汗渗出来,大喝一声“快点!”
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车还没完全停稳,徐冉墨就一个箭步跳下车,大步冲白丹弦跑过去。
两个保镖也迅速跟着跳下车赶紧跟上,一左一右将徐冉墨夹在中间。
谭洛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问徐冉墨这么猴急干什么,刚一下车,眼前就是一红,只觉得一瞬间呼吸都困难了,失声惊叫一声:“冉墨!”
谭洛火急火燎地冲过去时,徐冉墨已经被两个保镖架进了大厅里。
真不敢相信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看着徐冉墨肩膀上血如泉涌,白丹弦也吓得花容失色。
本来约定好了七点五十在东门见,谁知都八点多了徐冉墨还没来。
刚才,自己站在门口正等得着急,就看见黑色的奔驰车疾驰过来。
终于来了,刚松一口气。
却看见徐冉墨跳下车疯了一般向自己冲过来,无声地反复说着两个字:“进去!”
白丹弦还没反应过来,徐冉墨已经扑到自己身上,随之一声极低的枪响,徐冉墨的肩膀上飞出鲜红的血,甚至喷到了自己脸上。
几人终于将徐冉墨扶到一楼的会议室里,两个保镖训练有素,一个继续在身边警戒,一个马上奔回车上拿下急救箱回来给徐冉墨做应急处理。
看着徐冉墨苍白的脸,白丹弦顾不得脸上的血迹,失声哭出来,他是为了救自己。。。
一旁的谭洛则一反平日里谭二傻吊儿郎当的形象,神色沉重,一只手紧紧握着徐冉墨的手,咬着嘴唇,半天出来一句话:“你丫逞什么能!英雄救美有我呢,敢有下回我先废了你!”
徐冉墨微微勾勾嘴角,算是回应,眼睛却看向低声啜泣的白丹弦,明白自己中计了,心下苦笑,这种计,怎么能不中。
想伸出手替她抹抹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沾满了血,手伸出一半,只好又收回去。
白丹弦见状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手微微有些发凉,可能是失血过多。。。
齐悦的急救箱那是国际先进水平,专门针对枪伤,那保镖也是处理伤口的一流好手,拿手术刀轻巧地将子弹剜了出来。。。
自始至终徐冉墨都忍着一声不吭,唯有额头的冷汗滴滴答答地直落。
白丹弦一边拿出纸巾给他擦汗,一边心惊肉跳地看着。。。
最后保镖拿出早已经备好的血袋给徐冉墨输上了血。
徐冉墨恢复些许体力,就示意白丹弦先走,今天的场面主要要靠她撑着了。
白丹弦又看一眼满额头冷汗的徐冉墨,抹抹眼泪,坚定地点点头,转身去洗手间整理衣服去了。
白丹弦混乱地换上另一套衣服,以飞快的速度重新上妆,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是一片慌乱。
看到那一片喷涌的红色,白丹弦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徐狐狸也只是普通人。。。
这时候白丹弦才发现自己原来都拿他当“超人”看的。。。
可是此刻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生硬地扯扯嘴角。
强自镇定了情绪,白丹弦走出洗手间,向着会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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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白丹弦一走,徐冉墨立即现了原形,露出咬牙切齿哀叫连天的模样。
还一手死死拽住谭洛,一副“我不行了,以后你养我”的架势。
谭洛强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心里又惊又怒,不过还有力气喊疼,证明还没大事,谭洛稍稍安下心来。
原来刚才徐冉墨还没下车就看见一个隐隐的红点在白丹弦身上晃,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当然知道那是狙击枪。。。
为了让白姑娘欠人情以身相许,所以我们徐少爷奋不顾身英勇无敌冲上去挨枪子儿了。。。
谭洛粗鲁地将徐少爷的额头擦红,没空理会这厮的幻想症。
掏出手机给季斐穆打了电话报告情况,然后就小心地把徐冉墨扶到卫生间换衣服。
这幅鬼样子要吓死人的。
好不容易换下血淋淋的衣服,谭洛接起电话,季斐穆已经安排好了回去的车:“冉墨,这交给我了,你先回去。”
徐冉墨一听急了:“不行不行,轻伤不下火线。在说甭管是谁敢对爷出手,爷都不能怕了他。”
谭洛也急了,伸手一推徐冉墨的脑门儿:“你丫给我听话,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就得提头去见老爷子了。”
“洛洛,我真没事,你看已经不出血了,这可是旭日头一回公开亮相,我就这么跑了算什么事儿啊。”徐冉墨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一双墨色的大眼倒是十分有神,此刻牢牢盯着谭洛,苦苦地哀求着。
谭洛让他折腾的没法,只有给季斐穆打电话,让他自己请示老大,要是老大同意了,自己也就不管了。
料想季斐穆也是不会同意的。
谁知季斐穆就同意了。。。
谭洛张大了嘴,看着此刻闭目养神预备一会儿带伤上去冲锋陷阵的徐冉墨,表情复杂却又无可奈何。。。
倔驴又来了。。。
随后的时间对于谭洛来说都好像是煎熬,其实不止他一个人,对于白丹弦、暗自调动力量追查却始终无果的齐悦都是无比漫长的。
当然了,对于台上笑容可掬仪态从容却冷汗涔涔牙关紧咬的徐冉墨来说,更是如此。
轮到旭日董事长致辞,徐冉墨起身致意,微鞠一躬,缓步走到话筒前。
徐冉墨看着眼前一个个并不陌生的面孔,徐冉墨心里千头万绪。
就在这些笑意盈盈鼓着掌的人群里,估计就有那个给他一枪等着看热闹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徐冉墨的狠劲儿又上来了,不管是谁,决不能让这厮看了热闹。
于是徐冉墨勾起嘴角,静立片刻,这是他惯用的方法,用沉默给自己开路。
开始致辞,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徐冉墨把每一个字都发得字正腔圆,语速比平时慢了许多。
不过现在徐冉墨的身体状况那实在堪忧,只有靠着意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坚持到底,坚持到底。”
好在大部分人都离得并不算近,看不出徐冉墨此时挂着微笑的脸其实毫无血色。
近旁的白丹弦则是如履薄冰,不自觉地时不时瞄一眼徐冉墨的肩膀,怕有血迹渗出来。
不过她不知道其实徐少爷的肩膀已经被谭洛缠成粽子了。
看着徐冉墨略显苍白却闪着坚定光芒的眼睛,听着他低缓平稳的语调,白丹弦不觉得有些痴了。
徐冉墨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平日里似乎永远没个正经还欺负她,又似乎总在关键的时候护着她给她震撼。
想起当年辩论赛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近旁看着他,神采飞扬、指点江山。
虽说是对手,虽说最后自己赢了,不过那道自信从容的影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永远停驻在心里了。
徐冉墨致辞完毕走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冷汗,走路都有微微的摇晃。
白丹弦连忙起身,不着痕迹地鼓着掌,凑过去似在他耳边说话,借机伸手过去扶住他。
一碰到徐冉墨的手,那冰凉的触感把白丹弦吓了一跳。
徐冉墨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白丹弦身上了,白丹弦费力地把他扶着到后排坐下来,赶忙递上热茶。
徐冉墨看她一眼,似要说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喝了口水,微闭了眼睛休息。
招商会总算是平稳地结束了,徐冉墨在致辞结束后不久就被季斐穆安排的人接回了谭宅休养。
白丹弦留到最后一刻,直到微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个商户,才在白父的陪同下坐上车回家。
看到如此憔悴的女儿,白父长叹一口气,商场如战场啊。
如今女儿走了这条路,辛苦是一定的,不过毫无疑问白丹弦是有经商的天分的,假以时日,或者白氏能更上一层楼。
坐在车里,看着认真开车的父亲,白丹弦此刻觉得无比平静,既没有商圈成功起步的喜悦,也没有疲劳一天的慵懒,有的只是淡淡的忧愁。
商场,就是这样的地方吗。。。
如果今天自己的盟友不是那个会傻到替自己挡枪的徐冉墨,此刻自己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呢?
哪怕自己不过是被连累的无辜,又有谁真的在意呢?
“丹弦,今天辛苦了,招商会非常成功,回去好好休息。”白父一瞥头看着女儿愣愣地盯着自己,以为她累了,就劝慰道。
白丹弦沉默半晌,脸朝向窗外,看着傍晚飘起小雨的城市,只轻声说了一句:“他是个好人。”
声音轻的如同羽毛,不知白父是否听见,白丹弦只是靠在座位上,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