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纵容》蒲君

4、宠溺

　　等着女研究员给楚轩注射完营养剂，卫风立即上前抱起楚轩，刚想礼貌的道谢走人，就被女研究员伸手拦住了。

　　女研究员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卫风，半晌之后才说道：“楚总，您该不会想带走这个孩子吧？”

　　低头看了看没有任何感觉依然睡着的孩子，卫风苦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能把他带去哪？放心，这个孩子是所有人的心血和成果，我不会一个人独占的。但是我想养他，就在这个基地养着就好。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总归是有点特权的，他以后就跟着我姓吧。楚轩，这个名字好听吗？”

　　女研究员松了口气，接着话尾说道：“楚轩吗？确实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很多事情您知道就好，我刚看您那种恨不得把这个孩子带着离我远远的，离这个基地远远的再也不想看到模样，还以为您……楚总，您是我上级，应该知道这个孩子他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既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教养，也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对待。您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即使说您是这个孩子的生身之父也没错，您看我们这些研究者，研究出什么东西总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不管那东西是疫苗药物还是科技成果，总要给它们取一个名字，这是研究员的通病。但也仅仅是如此的，我希望您不要放太多感情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将来会受到的待遇您也应该猜得到，我这仅仅是给他注射营养剂而已……”

　　听着女研究员话里话外的提醒，卫风默默的看着怀里的楚轩，心里都替楚轩感到悲哀，亲手创造他生命的这些研究员竟然在提醒自己，不要把他当人看，不然以后伤心的就是自己……也许对于这群研究员来说，楚轩再宝贵也就还是一个实验体，那那些实验室里创造出来的疫苗科技差不多，说不定以后他们也会像批量成产那些疫苗药品机器一样，批量的生产出无数个‘楚轩’……

　　想到这里，卫风就觉得心寒，疲惫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抱着楚轩头也不会的走回自己的休息室。在知道了楚轩的处境之后，卫风原本想等着楚轩能走路，弥补完自己的错误之后再离开的心思也淡了去。把这么一个孩子放在这样一个冷酷的地方，无法想象这孩子今后会变成什么样……

　　为卫风复杂的注视下，原本应该熟睡的孩子轻轻颤动着睫毛，缓缓的睁开双眼，神色淡淡的和卫风对视，让卫风生出一种刚刚那个女研究员说的所有话都被楚轩听了的感觉，存着试探的心思，卫风低声对着楚轩说道：“楚轩，以后我就叫你小轩好吗？你听得懂吗？”

　　抱在怀里的孩子垂下眼帘，然后向卫风伸出双手，就像他还在培养槽之内时队卫风做的那样。就是这个动作，让卫风不顾一切的打开了培养槽，此刻再次见到这个仿若依赖甚至是撒娇的举动，让卫风瞬间柔和了眉眼，心想我和一个孩子斗什么心眼啊，他听得懂又如何？听不懂又如何，总归是个孩子，虽然不会哭也不会闹，但他会撒娇，会要抱抱……

　　把楚轩抱着靠近自己脖子，卫风轻轻的拍着楚轩的背，被这个孩子全身心依赖着的感觉让从来没有过孩子的卫风打从心底里软得一塌糊涂。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吧？

　　就连卫风自己也没想到，今后的楚轩最爱做的竟然就是这个动作，童年时期的他会伸出双手搂住卫风的脖子，然后把头靠在卫风肩上。等长大一些，这个动作虽然少了，但是在偶尔的时候，楚轩依然会做。

　　这之后，前几天为了生存，卫风还会抱着出去定期去打营养剂，可是后来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手背上满满的针孔，卫风实在不忍心再这样下去了。便试着从温开水开始，一点一点的用汤匙喂给楚轩，虽然一开始会因为楚轩不会吞咽而溢出来甚至呛到，但楚轩的学习能力也是极其强悍的，没过多久，无论喂给他的是温开水还是温牛奶，他都能慢慢的喝下去。直到那时，卫风才算彻底放下了心，至少，楚轩在他手里不会饿死了……

　　一年后，卫风已经正式改名叫楚卫国很久了，并且这个名字还会一直用下去。

　　楚轩是个安静乖巧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孩子，楚卫国在这一年间除了偶尔出龙隐基地向上级报告，其他几乎都呆在楚轩身边，一点一点看着这个淡漠的孩子从小小那么一点长到如今抱着颇有分量，心里除了欣慰就是感动。只除了一点，楚轩还不会走路……

　　和普通孩子七八个月就会爬一岁就会走不一样，楚轩没有感觉，他控制不了自己走路的力道，不是这只脚用力重了就是那只脚用力轻了，这样的后果无一例外都是跌倒，好几次磕到额头，血流了满面，楚轩也没感觉不会痛不会哭，身上也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

　　后来楚卫国干脆不让楚轩学走路了，进进出出去哪都把楚轩抱在怀里。反正孩子才一岁，只是没感觉而已，又不是瘫痪了，现在不能走路不代表以后不能走路。等楚轩以后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度增强，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不必急于一时。

　　至于原先楚卫国的工作，经过一年的熟悉，现在的楚卫国也能不漏丝毫破绽的替楚卫国做完。但是有关于楚卫国的研究现在的楚卫国还真没办法做，他没有相关专业知识，一动手就会被人看穿。也幸好，楚卫国是项目负责人，他只需要指出个大方向底下自然有的是研究人员去研究，他的本职更多的倾向于管理以及和上级部门沟通，无论是报告结果还是申请研究经费。再加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一门心思扑在楚轩这个实验体身上，也没人会自找没趣的去请教他问题，有什么疑问都是大家一起开会讨论，再由楚卫国拿出结论指出方向就行了。

　　大概是顾及楚轩才一岁，身体没有发育完全，再加上楚卫国护着，至今没人敢在楚轩身上动刀子，做的最多的就是开发他的智力。比如试探着让楚轩做一些高深的数学题，让楚轩玩一些高难度的的积木魔方拼图之类的。

　　这天，楚卫国把楚轩放在自己办公室，换上正式的服装坐上军方的专用车离开基地，他必须在今天之类给某个项目申请到一笔可观的研究项目。那个项目已经停滞很久了，必须要购买一台最新版的机器才能突破取材难关。连标本材料都分离不出来，还怎么继续做下一步的研究？如果不是楚轩不能离开基地，楚卫国真想不管丢不丢脸都要把楚轩抱着去找上级。

　　临走之前，楚卫国还叮嘱过楚轩让他别乱动，需要什么直接叫门口的守卫去拿就行。还怕无聊给了楚轩五阶魔方给他玩，可是等楚卫国回来，看到的却是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出于好奇，楚卫国换了个角度向着自己办公室看去，发现里面除了楚轩没别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好几个被打乱的高阶魔方和许多拼图。而楚轩就坐在冰冷的地面，手上拿着一个九阶魔方面无表情的翻动着，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手里的魔方，数十秒后，整个魔方被翻回了原样，也即六个面都成了同一个颜色。

　　翻完魔方之后，楚轩把魔方扔弃在地，接着又面无表情的开始玩另一个玩具，拼砌图，一个巨大有一米左右的砌图在他手上渐渐成型，中间竟然连一次错误拼合都没有，一次性的将整副砌图拼了出来。

　　楚卫国看着被楚轩扔弃在地上的九阶魔方，这个魔方每个面横竖都有九个格子，九九就是八十一，六个面就是四百八十六个方块，这么多被完全无序打乱的方块全都在几十秒内被楚轩给复原……楚卫国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在看着地上早已被复原扔在一旁的七阶，八阶魔方，还有尚未被复原的十阶魔方以及楚轩手里拿个一米多的复杂到极致的拼图……

　　渐渐的，一股看不见的愤怒从楚卫国心底慢慢升起，我在外面费劲口舌跑东跑西给你们申请研究经费，你们却在这里这般欺负我家孩子！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报答？

　　“智力很高啊，记忆力甚至将整副砌图每一块的位置都记忆了下来，与其说那是人脑，倒不如……”

　　“倒不如说是电脑吧？而且这个孩子从来没有笑过，那样冰冷的表情看得人简直是毛骨悚然啊。”

　　“何止是没笑啊，他没有痛觉，没有触觉，没有嗅觉，没有味觉，甚至因为基因体修改时，过度强调心灵的坚韧，他居然没有正常人所该有的一些化学分泌体系，换句话说，他不会有烦恼，因为体内没有这方面的分泌物质，不会有痛苦和开心，不会觉得恐惧和害怕，甚至不会想要做|爱……”

　　“这还真是像一个机器人啊，这样一个连生存欲望都没有的基因改造人，真的是我们所期望的超级人类吗？说不定他现在心里只想着怎么去死，如果我是他的话……可能连一秒都坚持不住就会想自杀，那样的生命真是太痛苦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楚卫国心底的愤怒在听到这些研究员低声私语时彻底爆发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这么闲啊？！研究都做完了吗？！”

　　“没，没……”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神色慌乱的回答道。

　　另一个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楚总，我们就是路过的时候看到楚轩在玩魔方，速度实在太快，就想试试他还能不能玩更高阶的魔方。结果您也看到了，这孩子简直……简直……”许是找不到形容词了，这个研究员‘简直’了半天没说下去。

　　呵呵，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还真不值得你们这群白眼狼平日里怎么欺负楚轩……楚轩不是关在动物园里的国宝，不需要投喂！

　　楚卫国怒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群研究人员，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半眼。半晌，他直接把手里已经签字盖章的文件扔在为首的一名研究员身上，由于文件只是用回形针固定，被楚卫国这么一砸，纷纷扬扬的洒了满地。

　　“拿去！告诉你们组组长，以后别来找我要经费了！有本事自己去要钱！”

　　早就听到外面响动，只是直到这时楚轩才抬起头来，向着楚卫国伸出双手。楚卫国见状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把楚轩抱起就往自己休息室走去。以后这些破事爱谁谁管！

　　不说别的，为了这个基地，楚卫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他不会做研究，但这基地上上下下哪一件事他没管？这个科室没研究经费了？好！他去申请！那个科室设备老化出问题了？没问题！他去联系修理人员！研究项目陷入困境？大家坐下来一起讨论，看谁能拿出一套好的方案，实在不行每人拿出一个方案，一个一个的试，总会有成功的。缺少研究人员？嗯，他去想办法让上级多调两个人过来……

　　楚卫国做这些，他也没想要什么报答，就是想要这些人看在他的份上，让楚轩平平安安的长大，等楚轩有足够的实力来反抗的时候，到时候楚轩想怎么都可以，以楚轩的手段，轮回世界都能挣脱，还能离不开一个小小的龙隐基地？

　　但是此刻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让楚卫国心寒了，他这么费心费力的到底有什么用？

　　回到自己休息室，楚卫国把楚轩放在自己床上，蹲在楚轩面前握住他小小的手，就想叹气：“小轩啊，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容忍别人这么欺负你呢？”

　　“欺负？”楚轩淡淡的开口，表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爸爸，我不觉得那是欺负。他们想看就给他们看好了，于我并没有什么损失……”

　　楚卫国又想叹气了……

　　“可爸爸觉得他们就是在欺负你啊，欺负你没感觉，欺负你没感情……”

　　“可我确实没感觉，没感情。”楚轩抬起头来，黑黝黝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直视着蹲在自己面前男人，安静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楚卫国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伸手按住楚轩的嘴角往上扯，“来，小轩，给爸爸笑一个。”

　　楚轩垂眸，僵硬的弯起嘴角，笑得麻木而冷酷。

　　楚卫国瞬间被吓到了，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命令道：“叫爸爸。”

　　“爸爸。”楚轩的声音带着孩童都有的软糯，语调却一如既往的冰冷而机械。

　　“再叫。”

　　“爸爸。”

　　“再叫。”

　　“爸爸。”

　　“再叫。”

　　“……爸爸，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楚卫国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这孩子听话的像个机器！万幸！他还懂的一丁点的反抗……

　　“……确实很没意思。”楚轩最终下结论道。

　　很久很久之后，这件事被程啸知道以后，那个相比于楚轩来说情商高的离谱的男人笑得猛锤桌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这大概是你楚轩生命中第一件即使明知道没意思也要陪着楚总做的事了吧！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就这么宠溺他……”

　　那时候的楚轩只是微微笑了下，然后开口道：“宠溺？确实是很贴合的形容词……”

　　“就像你明明不喜欢上/床，觉得那种事完全没有意义，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也要陪着楚总做？”

　　“程啸，你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