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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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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导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下面众干萝卜头,道:“镇政府拨下款项,组织本学期最后一次野炊活动。十天后早上七点在学校集合。活动时间三天,大家回去都好好准备一下,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班导话音刚落,下面就一群炸开了锅。
这种活动对小学生来讲,每年都是值得人期待的。
所有人一起在外野营,也就相当于未来的夏令营,只不过农村的设备条件简陋一点而已。
“胖哥,最近被老爸禁足了,晚上活动就不去参加了。”男孩单肩背着书包,脸色犹疑的对闫翔说道。
晚上活动?闫翔愣后忽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也就是一群小孩子,晚上吃饱了饭没事干,在那个小公园里打打弹珠。他忽然想起房间柜子上那一大罐弹珠,好像都是他赢来的。
顿时抽了抽嘴角,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的自己真的好幼稚!
“恩,可以。”
男孩眼睛一亮,“那我先走了,胖哥。”
告别了男孩,闫翔才发现旁边的人正疑惑的看着他。
这几天他的伤好了点,肥胖的脸看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可怕和狰狞,“喂,你去不去?”
“不去,幼稚。”席俊扭过头嗤了一声。
“谁说那门子事了,我说野炊你去不去?”闫翔鄙夷道,那种幼稚游戏,现在是打死他都不会参加的。
席俊白白的小脸没有表情:“恩,听起来不错。”
闫翔看着那一副老气横就的样子,顿时不爽,小屁孩一个,居然跟他玩深沉。
“我拜托你,不要老是绷着一张脸。面瘫是病,得治。”
“你……”
“你什么你,我这是好心提醒。等你老了,感谢我还来不及。”
一想到长大后的席俊,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动不动就拿那种阴测测的目光死命盯着他的感觉,就让他头皮发麻。
难道那种阴沉,动不动就暴风雨的性格就是从这个时候养成的?
那可不成,为了他未来的幸福着想,得扼杀在摇篮里。
不,不,还是想办法远离这颗灾星的好,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未来的事情,难道他就不能改改发展轨道?
闫翔这样盘算着,忽然撇到岑凛那瞟过来淡淡的眼神。
心跳一滞,大概是由于那件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他对岑凛的感觉很不好。
虽说以前两人也没什么交情,但就抢他未婚妻这件事情,足够他铭记一生。
那可是——夺妻之恨啊!
虽然说不上他有多爱未婚妻,但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脸面,任谁都受不了自己的准老婆在他们即将结婚的新房,和她的奸夫翻云覆雨。
而这个奸夫,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闫翔一想起来,就后悔当初怎么没一棍子下去,解决这个小子。
他猛的站起来,就朝岑凛走去。
漂亮的男孩子,在这个年纪女生的朦胧爱情中,都是致命的。
两手撑在书桌上,这次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矮冬瓜的脸,丹凤眼细长,眼神皎洁。
鼻梁很挺,小嘴殷红,怎么看都有点过于漂亮。
“喂,矮冬瓜。”闫翔伸出手指,蹭了蹭那笔直的鼻梁,笑的奸诈:“你去不去野炊?”
没等对方说话,他上下藐视了一眼,接着道:“不过以你这副小身板,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半路还要人家背你。”
只见那小小的瞳孔极具的一缩,然后“啪——”一声,打掉了他的手。
“别碰我。”好听的声音疏离而嫌弃,岑凛一抬眼,继续道,“死胖猪。”
妈的,一天不提胖猪会死啊?!
“胖,再胖也比你这个娘娘腔好。”
“你说什么?”咬牙切齿的语调让闫翔晃神,“你说谁是娘娘腔?”
看着那张白色的小脸猛然的涨红,闫翔顿觉不好,看来这小屁孩脾气还不小。
“就是说你咋样?你长这么大都不照镜子?”
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席俊还站在那里,蹙着英俊的眉。
“你干什么?”他疾步一把拉过他,虽然闫翔平日里在班级作威作福没人管。
但岑凛却是特别的:“做什么没事招惹他?”
闫翔被拉着往后退了一步,可他哪里甘心,一想到那副□□交缠恶心的画面,委屈和愤怒就将他焚烬。
使出蛮力想摆脱那钳制,没想一个力量过猛,整个身子刹那失去平衡朝前面冲去。
“砰——”一声巨响,书桌被撞掉到了一侧。
两具一大一小单薄的胸膛紧紧的撞在了一起,闫翔俯视着近在眼前的丹凤眼。
脑中空白了一阵,直到唇上一片温润柔软,忽然“噼里啪啦”的理智全都给烧了回来。
“啊呸、呸。”一把推开那人,使劲擦着嘴。
刚刚,刚刚居然会亲到那个小鬼?!
那淡淡的奶香味像是还停在唇上。
但一想到这个人,曾伏在他未婚妻身上舔吻的瞬间,顿时像吃了大便一样,恨不得把舌头都拔出来吐个干净。
岑凛黑着一张脸,掏出帕子擦拭唇角,一双眼睛隐隐跳动着怒火盯着闫翔。
俩个人互不相让仇视着对方。
“……”
“……”
闫翔此刻心里翻江倒海,妈的,居然亲到这么个毛头小子,还是他的死对头!
而刚才一幕直把一边的席俊看愣了去,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咳,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家吃饭了。”
说着,拉过书包以风般的速度,扭头就走。
就剩两个人在那里凤眼瞪眯眯眼。
……
这晚闫翔睡的很不好,梦中他变成了一只真的肥猪,任人踩踏嘲笑。
岑凛则双手合抱,鄙夷的嘲笑道:“胖猪,胖猪,死胖猪……”
一脚踏在他猪背上死命把他压在地上,哈哈得意的大笑……
闫翔被冷汗惊醒,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才压下泛上的压抑感。
又想到昨天岑凛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说成胖猪了。
记得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骂他,他真的有这么胖?胖到人神共愤?胖到惨不忍睹?胖到值得人每天把胖猪挂在嘴边用来讽刺?
对着镜子做着各种表情,终于挫败感深深打败了他。
好吧,他承认,确实是胖的恐怖!
因为从小就胖,所以班里的同学就都称呼他为“胖哥。”
也没见会发火,但只要听到岑凛说他胖,他真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通通塞进他嘴里给他堵上喽。
难道——这就是情敌见面,越见越仇?
好吧,不争馒头争口气。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认真减肥!
让敌人再也不能见缝插针!哼!
这天才下了数学课,体育课就向他招手了。
说到体育课,那可是从前闫翔避之不及的运动。
因为,他太胖了!
动不动就能汗流浃背的品种,哪怕坐在电风扇下,静坐着不动,都能挥汗如雨的人。
所以,他最厌恶的就是体育课。
但是,经过几年的部队生活,他对这种运动虽然还是谈不上喜欢,但也已经没有强烈的排斥感了。
只不过,他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有点困难。
“胖哥,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排队了。”小森一脸阳光的走过来。
闫翔记得他,那次打架好像也有他。是他死党来着,前几天被打伤住院,今天才回来。
这下闫翔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厮为了他还受过伤。
他再一转眼神,看向了席俊,心里再一次肯定:这小子,他妈就是一腹黑!
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那股狠劲比谁都狠。
“胖哥,那小子刚刚又往你这边看呢。你看咱们要不要再教训他顿?”小森贴着他的耳朵道。
闫翔白了他一眼,这人脑残了吧,刚出医院就又想进去了?
“算了,你才刚出来,好好休息。”闫翔拍拍他的肩膀,完全照顾小孩的大人样。
“哎,胖哥。”小森狐疑道:“那小子可抢了你的妞啊。”
“你怎么知道?”闫翔惊讶道,他记得当初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事,带了一伙人就冲上去猛揍来着。
“额……”小森露出尴尬,“其实,说了胖哥你别生气。这事全校都知道了,那女的也真是不识货,居然放着胖哥不要,看上那种小白脸。”
我说兄弟啊,你哪只眼看出我这堆肥肉好了啊?
当然,这话是针对以前的自己,现在嘛,可不一定了。
闫翔心里喟叹万分。
“列队。”洪亮的声音从操场边传来。
“到。”闫翔一激灵,一个标准的行礼利落摆出。
顿时搞的在场所有人一愣,连体育老师都实实足足愣了一会儿。
闫翔尴尬的发现周围的眼神,立刻姗姗的笑了下。
这都条件反射了,只要一听到口令,下意识的做出动作。
“好小子,看着挺胖,这身姿态也不输人那。”体育老师忽然宽慰的笑笑。
闫翔装傻充愣:“哪里,老师教的好。”
好,好屁!都是万恶的阶级压迫!
尴尬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忽视旁边那席小子狐疑的眼神。
“好了,同学们。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我们就来测一下五十米,测完这项,咱们以后也见不着面儿了。”
老师话还没落,后面立刻一片唏嘘。
尤其是女生,抱怨声四起。
闫翔看看了顶头的太阳,再看看身上洒水车过境的衣服。
顿时无声的叹了口气。
女士优先这种原则,在这个时候是不管用的。
男生被编成了十队,每队二个人。
闫翔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毅然决定跑前几组,抱着早死早超生的信仰。
自从进了部队后,更残酷的训练都见识过。他最恨的就是那个营长的声音,1、2、1的叫喊,简直就是魔音穿耳。但是眼下的五十米,却着实让闫翔好好喝了一壶。
“预备……”
前面的声音还时不时的响起,闫翔望望身后,又看看前面。
眼见着人数越来越少,跑了的人一个个跟腊肠似的软绵绵倒在地上喘粗气,没跑的人也跟个灌了铅儿似的,一脸战战兢兢的熊样。
他一边看一边往后退,心里不停说着:再等等,跑下一组,就跑下一组了。
这样想着,周围的人却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心里慌乱,转头四顾打量。
正巧瞅到席俊那小子以跑姿蹲在地上,老远就传来体育老师粗大的嗓门。
“跑——”字一声刚落,那小子也不知怎地,起跑时居然一个打滑,差点摔的结结实实。
见他那糗样,闫翔闷笑出了声,刚才的紧张感到也缓和了不少。
没想这时,也不知是谁在身后绊了他一脚,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闫翔惊怒,“操”字还没出口,迎面就摔了个结实。
“砰砰——”一前一后的两声响起,闫翔脚下绊的生疼,眼冒金星,忍着痛要爬起来。
忽然发现身下压着个人,他一惊,连忙跳开将人翻过来。
这一看更是吓了跳,竟然是岑凛那小子。
只见脸色惨白,紧紧闭着眼睛,鼻血涓涓的流下来。
“岑、岑凛?”闫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人好像晕过去了……
“医生!”
医务室很简陋,是两年前刚建的。小小的屋子,里面就两张白色的床。
头上开着大电风扇,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还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
现在是午餐时间,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就在刚才眼见着闫翔满头大汗的背着岑凛,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那双懒洋洋的眼神瞟了瞟他,又瞟了瞟昏迷的岑凛。
终于得出结论,满是谴责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扫到他身上。
直把他看的罪孽丛生,内心愧疚,满身湿汗都还来不及收拾。
连午饭都不敢一个人回去用,硬是把饭盒搬来了这里,等着那小子醒来。
他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还是个孩子。
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微微蹙着的眉像是做了不好的梦一样。
其实他真的不恨他,就算那一刻亲眼看见和他女朋友翻云覆雨,他也只是愤怒和伤了自尊而已。闫翔从来就是一根筋,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气过就忘。
而岑凛又是那样一个优秀闪耀的男人,笑一笑就能引人堕落的璀璨,实在让他恨不起来。
闫翔忽然对自己的迁怒感到懊悔,他一个25岁大年青年,居然还搞不清现实状况?
他不是未来那个岑凛,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仅仅是一个他的……小学同学。
闫翔终于想通了,心情愉悦的打算吃饭。
看着满是五香肉的饭盒,嘴角扯出无奈的弧度。怎么老妈始终听不进去,以为跟她说不想吃肉了,是说笑呢不?
就在他要享用午餐的时候,床上的那位动了动。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去:“你怎么样了?”
这时,一阵暖风从窗缝中吹了进来,将那遮掩的窗帘吹开了条缝。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了闫翔的脸上,带着朦胧胧的金色,晕在眼底的温柔和担忧,一瞬间折射进了岑凛的心。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身边的人已经两鬓生白。
他还是会想起那个午后,清楚记的那个胖胖的少年,模糊的面容,却有一个淡淡的微笑。手上捧着饭盒,一脸担忧温柔的神色,照进那冰封的心,吹出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