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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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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山?”花三顿了顿:“那里除了一道关卡,并没什么特别。”
傍晚时候,三人在一座驿站留宿。
晏光劭将饭菜叫到房中,却没什么胃口。
百草道:“那地方既非兵家重地,又非险山恶水,不过是敬武侯的人马驻守着——难道……”
晏光劭似有心事,瞄一眼门窗。
花三知意,四处查看过,转头忽问:“侯爷,那个唐欢来路不明,似乎不妥,难道就放着不管?”
晏光劭道:“唐欢虽不是什么良人,有朝一日或许用得上,不必管他。就是不知,谁指使他来送这么份‘大礼’。”
花三思量片刻:“倒是亏了他提醒,明日我令人换几匹马,不然那紫龙驹就已暴露了身份。”
“不必,寻常马匹哪里比得上紫龙驹脚程快。”转对百草道:“点香吧。”
百草果然从小包袱里拿出个紫玉的香炉,又将一段淡淡的好似草药的香点燃。
不多时,只听三重两轻的敲窗声。
花三开了窗,一道人影幽灵般闪入,拜在晏光劭面前。
“侯爷有什么吩咐?”
晏光劭问:“陆重此时该到津纯了吧。”
“是。”
晏光劭:“以他们的脚程,明日就能到青崖山。翻过青崖山,就是坤山,他急着回去,必要经过那里。”
花三闻言,忍不住插嘴:“那些人似乎对陆公子此行颇为清楚。”
晏光劭:“他们早算计好的。”
陆重功夫再好,又何须这样的阵势?若说只为一个江湖上无甚名气的少侠,也实在太荒唐。
继而又问:“宗台那边查的怎么样?”
“属下无能,只查到陆公子六岁时被人从崎州送到坤山,送他去是两个女子,之后便下落不明,不过似乎和燕北赫连氏有些瓜葛。”
“燕北赫连氏?”花三先是一惊:“那不是旧韩的王族……”
晏光劭不由苦笑:“那这事,可就更精彩了。”
花三嚼着他话里意味,越发觉得哪里古怪。
晏光劭挥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那人来无影去无踪,才说完便翻窗而去。
花三盯着晏光劭看了将有一盏茶的功夫,到底憋不住话,却被晏光劭抢在前:“你们把皇上钦此的仙鹤灵台织雪衣找找,明天早些上路,天黑前务必赶到青崖山。”
“侯爷,你是不是……”花三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自觉地多事,她平日固然牙尖嘴利,对晏光劭到底十分敬重,软软地叹口气,颇为感慨道:“说不定先前,是我错怪您了。”
晏光劭强忍着笑:“可不是,所以今后少再烂咬吕洞宾。”
“侯爷!”
晏光劭起身,拍拍她肩膀:“早点歇着,去晚了说不定就看不着你的陆公子了。”
花三躲着脚恨道:“真是白夸了!”
青崖山在两州交界处,东西走向,虽然不高不陡,却绵延百余里,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陆重和鬼八入夜时分赶到山下,借着月色仍可见空山巍巍,草木繁盛。
陆重提缰眺望,一阵失神。
鬼八远远站在其后:“公子,这里有一条官路,一条野路,咱们走一条?”
“走哪一条,恐怕都是一样。”他的声音被山岚吹得凌乱,却隐约带着凄凉之意:“过了这里就是坤山了。”
鬼八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牵动着陆重的心绪,只是习惯性的仇视着一切令他不快的东西,便也瞪着一双发红的眼,要将这山川看透似的。
“公子,莫说是过一座山,就是陪着您一同送死又有什么。”
陆重回头看她:“鬼八,你真的不怕,此地说不定就是你我葬身之地。”
鬼八的坐骑大概也预感到什么,一阵嘶鸣,鬼八制住马首,竟有几分狂狷:“有什么可怕!”
短短数日,他们接连遇上十余场截杀,来的杀手一次比一次强悍,他们一边要赶路,一边要小心谨慎,一边还要对付这些不速之客,狼狈之余,早是精疲力竭。
三年前那场劫数令陆重落下病根,固然他勤修苦练,技艺过人,但如此作疲劳战终归有些不支,若不是凭着几分智慧和飞回去不可的决心,恐怕撑不到此刻。
陆重的猜测没有错,那些人先是试探,待摸清他们的底细,便开始轮番攻击,并且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生擒陆重,哪怕只给他留下一口气。
而生擒陆重之后呢?幕后指使到底是什么人?又怀了什么心思?他们跟坤山派跟顾何焉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陆重想想都觉得心头生疼唇齿俱寒,那个人,难道也会害他?
就算是,就算死,这一趟非去不可。
想到这里,陆重一踏马镫,决意道:“走官路!”
“好!”鬼八紧随其后。
这夜格外平静,不知是不是大凶前的先兆,一前一后的马蹄声突兀地回响。
将到山顶时,只听一声哨子,乌压压的竟有百余人埋伏在此。
为首的喝道:“什么人擅闯青崖关!”虽然打着官腔,待火把照亮,却是个江湖打扮的蒙面客。
鬼八抢先几步,环顾众人,声音尖利刻毒:“一路上尽是些缩头缩尾的王八,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只会偷偷摸摸跑出来撒野!”
“住口!”那人长刀一挥,靛青的光芒刺痛陆重双眼,令他不由想起三年前那一战。“我乃守关将领,尔等如此放肆,来人,拿下!”
是他!就是当年那个一刀砍在自己背心的人!
想不到他也在这里。
三年前,陆重以一敌二十多位高手,尚不落下风,本有机会自保,哪知这人半路杀出来,将他重创,还险些要了性命,若不是晏光劭路过香雪海救下,此刻早成花下枯骨。
对方人马围攻过来的光景,陆重忽挡在鬼八身前:“鬼八,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交给我吧。”
鬼八点点头,到底没有意气用事。
陆重直奔为首那人而去,鬼八则和其余人大战起来。
一时打得昏天暗地。
这一边,陆重和那人过了几招,便知这几年他的功夫更见长,内力也十分深厚,以自己人劳马疲,硬碰恐怕毫无胜算。
那就只有智取。
那一边,鬼八使出平时不常用的一条七尺银练,宛如游龙,舞动处人仰马翻,几个人尚未看清招式,便已死在绝杀下。
陆重正在想如何智取,一分心,便落于弱势,那人紧攻了几式,招招狠毒,陆重本想卖个破绽,可转念却觉得不妥,这人诡诈得很,未必会轻易上当,唯有拼尽全力,拼到绝境或者才有转机。
他既这样想,便使出平生所学,那人见状也不敢大意,果然将精力都集中在一番对决上,只听砰的一声,两人掌风相对,竟都震得后退数步,但显然陆重伤得更重,强忍着才没令一口血吐出来,那人却只是心脉颤了几颤。
那人知道陆重已不能再战,讥笑着一跃而起,要将他擒住。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讹斥:“安谆侯在此,什么人大胆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