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内侍》姑苏丫头

36、觊觎

　　三十六觊觎

　　有了苏晓为他筹来的粮食，本来一筹莫展的事情便豁然开朗起来。北堂澈换了官服去了前厅，对在场的众位官员和灾民说了一些场面话，安抚了大家的同时激励了大家的士气，使得原本犹如死城一般的曲城忽然又生机蓬□□来。他整顿了人心，写完了呈报，安排了刘威去监督派粮，到此为止，北堂焰的有心陷害究竟是没有达成，而自己，也总算完成了征武帝交代的任务。
　　赈灾的工作差不多开展了有十日之余，待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北堂澈终于要回京述职。他命侍从收拾好行李，便又一品护卫队护送着一路返京了。
　　这几日为了赈灾的事北堂澈忙的焦头烂额，没什么多余的时间陪苏晓说话，除了早上照一面，就基本上见不到人。此时两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总算有点二人时光。
　　“这一趟一来就来了个把月，现在总算要回京了。”苏晓接过富贵递来的龙眼，摇头慨叹道。
　　北堂澈不理会旁边富贵惊愕的表情，径自拉过苏晓的手：“这次多亏了你。如若不然……”
　　富贵虽在一旁坐着，可那机灵的小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这边。苏晓心里一慌想挣脱却被牢牢握住，除了面上尴尬心里竟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安。他支吾道：“也，也没什么……”
　　“官场如战场，更何况朝堂后宫？只要是北元的皇子，哪个会对那个金灿灿的皇位没有想法？哪个又会对哪个真心？像今日这样的栽赃陷害实属家常便饭。本王之所以没有防备，是因为本王觉得大哥不会在朝廷赈灾的灾粮上动手脚……十几万人的性命啊，难道就要沦为他争夺皇位残害手足的牺牲品？可是显然，本王低估了大哥的行事之狠辣。若不是你……只怕本王终其一生都再没有机会……”
　　“我原来只觉得煌煌天家贵不可言，却不晓得当中还有这样的尔虞我诈……”苏晓慨叹。
　　“殿下，这次真是多亏我们家少爷了，他拿了自己的玉扣让我去附近的贸通钱庄取了钱，又担心附近粮庄坐地起价，特意打发我去更远点的地方买粮，相同的银两买更多的粮食，不然那百万辆银子哪够啊？这回帮了您，回头老爷发现这曲城分铺一下子少了那么多银子，指不定怎么责怪少爷呢？”富贵在一旁插嘴道。
　　“没事没事，最多被阿爹训一顿。”看到北堂澈担忧的目光，苏晓心里一暖，连忙解释。
　　“晓晓，有你在我身边如此帮助我，是我的福分。”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那张薄唇，如此纡尊降贵的话令苏晓心跳没出息的加快起来。
　　“我只是救那些灾民……”
　　“既是救灾民于水火也是救我出困局。晓晓，今日你如此倾心相待，他日如若我能大权在握，你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都会给你。”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苏晓闻言眼睛一亮。到那日他就要他日日陪在他身边，把阿爹也接过来，还要在京城也开一间‘春秋人家’……
　　“绝不反悔。”

　　皇家卫队浩浩荡荡行了多日才抵达京城。北堂澈回到王府换了身衣裳洗漱过后便带上呈报直直往宫里去复命了，留下苏晓在厢房一睡就是大半日。
　　北堂澈在太监总管的引领下踏入御书房时才发现，原来北堂焰也在。
　　眼神在那个阴险的男人身上轻轻扫过，北堂澈撩起朝服向征武帝行礼。
　　“儿臣参加父皇。”
　　“唔，起来吧。”
　　“谢父皇。”北堂澈谢恩过后站起身，将手里的呈报举过头顶，恭敬的递到征武帝面前：“这是儿臣此次曲城之行写的呈报。”
　　征武帝这才从那堆得跟小山似的奏折中抬起眼，伸手拿过呈报，细细的读起来。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道了一句‘辛苦了’。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并不觉得辛苦。”北堂澈低垂着眉眼，不见往日的冷峻，有的只是温驯忠厚。
　　“是呢，我瞧着二弟这趟回来是清减了不少。听说朝廷拨下去的那批粮食一夜之间成了糟糠，想必二弟为这个废了不少神吧？”北堂焰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瞅着北堂澈。
　　“只不过是被些山贼流寇劫了去，臣弟已经派人将粮食夺回并分派给灾民了，所幸没有因着这事引起曲城的暴动，否则臣弟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北堂澈微微笑道：“说起来，曲城还算是大哥的封地，如今太平盛世，竟有山贼流寇扰乱民生，大哥真是要好好管管了。”
　　“那是自然，不用二弟操心。”北堂焰冷哼一声。
　　“曲城灾荒一事，你办的很好。孤心甚慰。如此，你也闲散多日，也该是时候历练历练了，便去兵部跟着韩旭学习吧，他是我北元的第一猛将，行军打仗，对敌布阵，你可与他好好切磋。”
　　虽然征武帝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都没有看自己，但北堂澈知道让他去兵部学习是他对自己的肯定。二十三岁才进入六部，北堂澈知道自己是众皇子中入职最晚的一个，但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是最有成就的那个！
　　“谢父皇！”
　　“恭喜二弟，二弟今后可要好生学习。今后若有上战场的机会，咱们兄弟便可联手对敌！”北堂焰笑道。兵部要打仗，还不是要指望他户部提供的军饷？再怎么拼命，终是要矮人一等的！
　　“臣弟必定不耻下问虚心好学，不会叫父皇及大哥失望！”
　　“如此甚好！”

　　北堂焰负手慢慢行走在菊开满目的御花园中，竟是提不起一点兴致来欣赏。方才父皇撇开自己要单独与北堂澈说话，他们二人会说什么呢？父皇从来没有这样冷待过自己，这个北堂澈，真真可恨！
　　正气恼着，却听不远处绿林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北堂焰寻声望去，竟见那浓绿掩映的深处是一个少年的清秀背影和……北堂宁？
　　“晓晓，你一去好多天，我一个人在这宫里都快无聊死了。”北堂宁蹲在地上逗弄那罐子里的蛐蛐儿，撅着小嘴朝苏晓抱怨。
　　“还会说话，那就是还没死。”苏晓呵呵一笑。方才他一觉睡醒便听富贵来报，说北堂宁知道他回来了，下了旨意要他进宫作陪。好久没见到这小家伙了，苏晓便换了衣裳进宫来。
　　“没死也快了……”北堂宁幽怨的瞥了一眼苏晓，看的对方扑哧一笑。
　　金缕腰带白衣翩然，一头青丝被高高束起，眉眼如画，嘴角含春，身形颀长隽秀，肌肤细腻幼滑……苏晓的侧影落在北堂焰的眼中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除了那张明艳照人的脸，吸引他的还有江南苏家的家财万贯。世家子弟，俊秀公子，风光无限…只可惜，这样的翩翩少年，竟是北堂澈的人！
　　思及此，北堂焰的眼中闪现出一抹愤恨！
　　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跟我争？凡是我想要的，你统统都要来插上一脚？父皇的关注，至尊的皇位，甚至眼前这个绝色的人儿……
　　“动不动就说这个死字，可不吉利！”北堂焰从后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来到二人跟前。收起往日跋扈的嘴脸，他朝二人微微笑道。
　　“宁儿拜见大哥。”北堂宁一见来人是素来严厉的大哥，顿时没了玩耍的兴致，他微微弓腰朝北堂焰拜道。
　　“苏晓拜见礼王殿下。”
　　扶起跪在地上的苏晓，北堂焰呵呵笑道：“礼王殿下这个称呼可见外了。你的表叔是我北元的功臣，是朝堂上的一品元帅，文治武功，战功赫赫，你又是江南富可敌国的苏家少爷，怎的如此生疏？便唤我焰吧。”
　　苏晓不着痕迹的避开北堂焰的触碰，他低声道：“小人不敢。”
　　“有何不敢？本王存心与你交好，难不成你还要摆架子，拒本王于千里？”北堂焰微微勾起嘴角，肆意欣赏眼前这人的姣好容貌。
　　苏晓一路与北堂澈被这位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大殿下追杀陷害，心中早已对他厌恶不已，对于他此刻别有居心的攀谈自然冷漠至极。
　　“你似乎很少进宫？是二弟不许？”见苏晓不搭理自己，北堂焰也不生气，他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话。
　　“当然不是，殿下从不会限制我自由。”
　　“不会限制你自由？哈哈，苏晓，你可真是天真，殊不知，在你成为他的内侍那一刹那，你早已失去自由。”北堂焰闻言哈哈大笑。
　　“如果他没有自由，我会给晓晓自由。”北堂宁不是很明白两人在争执什么，更不知道自由的含义，只见到苏晓沉默不语脸色不好，估计他心里不快，仗义开口。
　　“你？等你长大了再说！”北堂焰懒得与北堂宁纠缠，他转头对苏晓说：“本王真不明白，为何你会甘心留在北堂澈身边？他既不是皇长子，也不为父皇所看重，生母更是身份低微，凭他也想染指那个位子？你倒不如来帮本王，今后富贵荣华，功名利禄，任你予取予求。”
　　“礼王殿下方才也说了，我苏家已是富可敌国，又何须惦记你的富贵荣华功名利禄？再说，功名利禄与我，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得流连。”苏晓无心与他相交，口中吐出的话自然不含半点情分，甚至一针见血：“只要礼王殿下不要对我们穷追猛打，蓄意陷害，苏晓就已经很感激了。”
　　“看不出来，原以为你温文儒雅，谁知一开口，竟是个辣美人！”北堂焰挑眉浅笑，眉眼间不见一丝怒气。
　　“堂堂男儿之身竟被礼王殿下称呼为美人，小的真不知道是该说殿下用词不当好还是满脑子污秽思想好。”苏晓嘲讽一笑，不屑道。
　　“就算有污秽思想也只是对你，能伺候本王，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是福气么？”苏晓扬眉冷笑。
　　“跟了本王，保你一世荣华，怎么不是福气？否则将来本王黄袍加身之际，你以为，你江南苏家还会继续风光么？到时你若以阶下囚的姿态来求本王，本王会舍不得的……”北堂焰抬手捏住苏晓的下巴，邪魅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