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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复仇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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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闻喜在无上广地方修学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他的这位师傅的确颇受敬重,法事的供养也很丰盛。
有一天闻喜的家乡嘉俄泽平原上,有一群村民要开一个欢庆会,以闻喜的师傅为主客。因为闻喜来自嘉俄泽,所以他的师傅就带着闻喜一齐去。
那真是一场丰盛的筵席。村人们毫不吝惜地拿出好菜与美酒来招待闻喜的师傅。闻喜这个跟班也就罕有地饱食了一餐,还和众人尽情的狂饭美酒。不过一会儿,闻喜就喝酒了,但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闻喜!你先回庙里去吧!」师傅看他已喝多了,就让他拿着村人供养的先回庙里去。
闻喜喝得醉意熏然,全身畅快地朝着庙宇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在刚才筵席上村人唱的歌曲,就沿路唱了起来。
闻喜的歌喉,一直都很有名气,现在趁着酒意,又心情畅快,无忧无虑地唱着,越唱越开心,还手舞足蹈了起来。但他浑然不知,自己往着回家的方向走着,而不是回到庙宇的那条路。
这时白庄严母正在厨房里辛苦地翻炒着麦子。听到这悠扬欢乐的歌声,觉得非常耳熟。「这人的声音真像闻喜的声音啊!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母子更苦的人了,我的儿子怎么会有心情唱着这样欢乐的歌呢?」她抱着好奇的心态,从窗口探出头来。
「真的是闻喜!」白庄严母怒火攻心,丢下手上的铲子,也不管满锅的麦子还在灶上,一手抓着一根木棍,一手抓了一把炭灰,快速地冲到闻喜面前,把灰洒了他一头一脸,然后举高棍子就是一阵乱打。
「叫你父亲看看!你还是密勒蒋采的儿子吗!密勒家绝后了!你对得起谁呀!」白庄严母哭喊着,然后再也支持不住,气昏在地上。
「哥哥!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你把母亲气成甚么样子了啊!」琵达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赶出来,一面哭,一面抚着母亲的胸口。
闻喜一开始被打得迷迷糊糊的,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听到琵达的叫喊,全身一阵激泠,酒全醒了。他看着昏到在地的母亲,跪了下来,羞愧与罪疚的泪水,不住地流下脸庞。
琵达和闻喜一面哭着,一面揉着母亲的手,摇着母亲的身体。半晌,白庄严母才苏醒过来。她目含泪光望着闻喜说:「我的儿呀!你看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母子更悲惨的人吗?你竟然还有心肠这样快活的唱歌?你好好看看你的母亲──这个受尽苦难的老婆子,你还快乐得起了吗!」
说完三人同时嚎啕大哭。
哭了一阵之后,闻喜拭去眼泪。「母亲,请您不要再这样伤心了,您说得对,我不该忘记您所受到的苦难。请母亲把心愿告诉我,不论要我做甚么,我都一定要做到!」他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要你去报复那些可恶的仇人!」白庄严母直视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苦子日要多久才能熬出头呢?我们母子三人势单力弱,唯一的报仇方法就是咒术了。我要你去学『诛法』、『降雹法』等等这些咒术,你要彻底的学精。等你回来之后,就用这些咒术把那恶人和苛待我们的邻人连九族一概杀尽!这是我的唯一心愿,你能做到吗?」
「我一定办到!」闻喜真正下定决心。
于是闻喜没有再回到师傅的庙里,而是在贡达享的若供错旅店里住着,打听可以传授他咒术的上师的消息,也等着母亲帮他准备给上师的供养与沿途的旅费。
白庄严母把她陪嫁的那块田再卖了一半,以这笔钱换了一颗名贵的松耳石「巨星光」,又买了一匹叫「无鞍之狮」的白马,加上一桶染料,和一驼牛皮,作为对上师的供养以及闻喜的旅费。
过了几天,从上俄日地方来了五个要到卫藏去学法和咒术的青年。
「你们要去学咒术,我可以跟你们同行吗?」闻喜看着这几个看来很善良的青年,不想错失这样难得的机会,于是主动建议结伴同行。
这几个年轻人也很欢迎闻喜。「沿路多一个同伴当然更好,欢迎你加入。」
「那么甚好。各位如不嫌弃,就请到我家住几天吧!」闻喜热情地邀请五人到家里。
白庄严母热忱的款待他们,临别以前,白庄严母对五人说:「各位,我们家闻喜还年轻不晓事,请各位时常鼓励他,要他好好的把咒术学会,将来我一定会好好的酬答各位的!」
「请不要说酬答的事,我们都会随时照拂闻喜的。多谢您这些天的款待!」五人都承诺会好好照顾闻喜。
第二天一早,六个人便动身了,闻喜把松耳石密密地贴身藏妥,染料和牛皮也都绑在马上。
白庄严母带了酒水,跟着他们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在路上又再三叮嘱这些闻喜新交的朋友们好好的照料他。
「闻喜啊!我们到旁边再说几句话吧!」白庄严母虽然不舍,还是决定送到此地为止。
她紧紧地握着闻喜的手。别离的滋味充塞在母子二人的心头,二人默默无言相对,千语万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白庄严母严肃地说着:「我的儿啊!你绝不能忘记我们母子的遭遇啊!无论如何你得对这个村子下咒!你的同伴们学咒术的目的与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想靠着咒术养活自己!所以你得比他们更精进!我的儿呀!如果你不能咒倒这个村子就回来了,你的母亲就要死因为羞愤而死在你的面前!」
闻喜激动地向母亲发誓说道:「母亲,我要是学不成功绝不回来!」
然后他抽出被母亲紧握着的手,慢慢地回至同伴身边。闻喜心里舍不得母亲,每前进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又走几步,又再回头看看,伤心难舍的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流。
白庄严母一样舍不得年轻的儿子,一直到看不清人影了,还是朝闻喜离去的方向凝视。
在母子二人的心灵深处似乎都有一种预感,这是母子二人今生的最后一面。从此以后,母亲再也见不到儿子,儿子也再见不到慈母一面……
直到极目望去,什么都看不见了,白庄严母才一路大哭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