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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89.郑重的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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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维羽慢慢地走在操场那冰冷的地面上,时而不时地眺望远方一泓清寒的湖水,去年的冬天,他不小心失足落水,除了感冒,还留下一身的伤痛,至今难以消弭。
白天的他绝对不是小题大做,更不是喜怒无常故弄玄虚,而是因为在骨子里,他其实是一个讲究分寸的人,尽管有时会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讲一些尺度有限或无限的荤段子,不过他从来都是看场合的,情/色话题和天气话题一样,是应酬非知心朋友的不二法宝,是社会交际不可或缺的谈资。
可是,把乱七八糟的方言俚语堂而皇之地写在纪念册里,任凭他人解读揣摩,甚至偷笑一乐,这种做法是何等怪诞!岂是一个年少不经事释怀得了的。
看看都臊得慌。
公维羽烦躁地皱起眉毛,不由自主地摸出一根香烟,点燃了猛然吸一口。
去年那场意外的落水,让他看破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一件,坚定如磐石无转移,那就是他以后再也不会为“爱情”忧愁了。
就像校园民谣唱的那样:“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
是啊,人生苦短,何必为不是必要的事情烦恼呢。
公维羽将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火,一脸释然地往宿舍走去。
当断则断,方能不受其乱。
他选了一个黄昏和莫丹妮见的面,此时的温度已经临近冰点,他的手脚冰冷,衣衫又单薄,身体的热气稀薄微弱,但是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看到莫丹妮一脸茫然又略带喜悦的表情时,酝酿已久的开场白变得不那么醇厚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背过身去。
莫丹妮依然云里雾里,对着他的大脊背问:“你怎么了?”
她问的是“他怎么了”,而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省去了不少麻烦,等于给他设置好了回答句的主语,这无异于在课堂上回答提问,对身经百战的他来说,简直是轻车驾熟,他转过身直视着她,语气异常平静:“丹妮,我认真地审视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还在想着她,所以我们不能继续下去了,那样对你不公平。”
自从两人的关系在老同学圈子里半公开化以来,莫丹妮曾设想过很多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比如易铉会恨她,比如公维羽会利用两人的关系去报复一下易铉,甚至想过以后老同学聚会,易铉会不会给他们泼冷水…….
当然,两人旧情复燃这种可能性她也想过的,毕竟小说里、现实中这类事情都不少见。
只是想破头皮也没想到,公维羽会用如此敷衍的态度来跟她说分手,而且毫不避讳是因为旧情难忘。
把她当什么人了?
莫丹妮气得浑身发抖,全身的气血倒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后来眼圈也红了,她低低地冷哼了一声:“好啊,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转身欲走,公维羽叫住了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现在才跟你说的。”
莫丹妮的怒火更盛:“不应该现在才说?也就是说你早就想说了?早到什么时候?上个月,上上个月,还是去年,前年,甚至从一开始?公维羽,你让我感到恶心。”
她的激烈反应令他始料未及,他只是想过她会伤心,很伤心,像他当年一样,所以一时间,他束手无策,面露尴尬地一连声说:“是是是,我恶心,我做得不对,我不是好人。你别恨我,千万别把我当人看。”
最后一句正是上周翻王朔文集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从嘴里蹦出来了,倒显得他像王朔那个京油子一样的。
他觉得滑稽,想笑却又不敢笑。
莫丹妮哪里知道他在乐什么呢,她的肺都气炸了,当然也是伤心的,但是伤心的程度怎么都比不上愤怒的程度,还有少女自尊心受伤的程度。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出众的人物呢,原来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大俗人一个!莫丹妮鄙夷地扫了公维羽一眼,冷冷地说:“你本来就不是人,是猪。”
公维羽几乎想摸一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长得像二师兄,可一番自我检查下来,发现耳朵并不大。
他如获大赦的样子再一次触犯了莫丹妮的尊严,她的目光冷得像千年的寒冰,就那么恨恨地看着他在她跟前好一派人淡如菊,心素如简。
过了半晌,她一脸厌恶地说:“你的话已经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
公维羽的心又悬到半空,他不无担忧地说:“你还在生气?”
难道她应该心无波澜,或者像小日本一样,明明是自己被蛇咬了一口,还要虚伪地对蛇道歉说不该挡了对方的道?
莫丹妮咬了咬牙,挺起胸膛:“你放心,我不会生闲气的,我自爱得很。更不会为你哭,你不配。”
她说的话挺严重的了,公维羽的心里并不感到舒服。他承认自己对她有愧疚,但是男男女女谈恋爱,分手不是很正常的一种结果吗?而且为了顾及她的面子,他连真正的分手原因都没说,还违心地拉出那个“她”来做挡箭牌,已经够难受的了。
幸好莫丹妮只是激愤地谴责了他,而对她只字不提,总算减轻了他的罪孽感。
他竭力保持冷静,缓声说道:“丹妮,你没事就好。如果没什么我能做的,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要和我说一声。”
这算是下最后通牒吗?难道还生怕她巴着他,死缠烂打不行?莫丹妮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奇耻大辱,难怪历史上的越王勾践就算卧薪尝胆,也要不择手段地灭掉吴国,为的是体验一雪耻辱的畅快。
只是,尽管此刻她鄙视他,也不会将他当敌人。
:“有啊,放假的时候给我买张卧铺票吧。”莫丹妮半真半假地揶揄道:“这就是最需要你去做的。”
然后她大步流星,头也不回,撇下他一个人呆呆地伫立在寒冷的空气中,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