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爱情》陈则菱

75、75.爱我者，自有神佑之

　　直到母亲问该买哪天的火车票时，公维羽才想起暑假快结束而自己还有件事情没处理，那就是给程思思回信。

　　放假前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写回信，再说他也不知道程思思家里的地址，如果寄到她学校，那和暑假结束后再回信有什么差别？

　　回信要怎么写呢？公维羽为难了。

　　直言自己会接受莫丹妮的“爱意”吗？还是说点别的什么？落笔写好称呼后，公维羽更加迷惑了。

　　想起刚上大学的那会，莫丹妮写信控诉他太自私，自己气得人身攻击说她高中时代穿得像个半老徐娘-----当然是在心里说的，并没有回信针锋相对，那时候就隐隐约约地怀疑她骂的原因了，生气之余还有点小小的得意，而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对的。

　　现在有了明确的证据，却一点都不兴奋。莫丹妮上的是重点大学，高校学风极好，她读书有明确的目标，鲜有奇奇怪怪的念头，用不着他公维羽费心劳力地去指导什么劝解什么，他艰辛深远的求学路上，不正需要一份心无挂碍的安静祥和吗？

　　如果她真的“爱”他，就应该理解他要的是什么。

　　公维羽将信纸揉成一团，决定不给程思思回信，他相信老天是有眼的，喜欢他公维羽的人都会有好报，而且会过得很好，就像以前那些喜欢他花痴他的女孩子们一样。

　　几天后，公维羽轻轻松松北上返校，一个人。整个暑假，他都没有和任何一位高中同学有联系，包括陈晓枫（这小子现在很忙），包括无话不谈的戈岱，还有赵峰。

　　开学两个星期后，Y市正式进入秋天，渐渐地一大片一大片银杏树披上金黄色的衣裳，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正是登高远望的好季节。

　　公维羽和莫丹妮慢悠悠地走在铺满银杏叶子的道路上，谁都不打算率先提起那个话题。莫丹妮对程思思的做法是极端不满的，如果不是程思思多此一举的“拉郎配”，她和公维羽的关系何至于如此尴尬啊 整整两个月，她都惴惴不安，既盼望收到公维羽的来信又害怕来信，害怕他会明确地拒绝她，搞不好两人连普通的“笔友”都做不成了。

　　然后又侥幸公维羽没有家里的地址，如果被他拒绝，她可以晚两个月才知道结果。

　　暑假她到过A市，看望秦老师，看望程思思，也见到了阿宁。阿宁对于她和公维羽的事情毫不知情，现在的她正慢慢走出对公维羽的感情漩涡，已经在校园交了一个高年级的男朋友。

　　好不容易等到开学，莫丹妮终于收到公维羽的来信，信中对程思思说过的事情只字不提，他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的学校，和哪些人一起坐车到Y市的，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过中秋节？

　　莫丹妮当然是高兴地说愿意啊！

　　然后，今天就是中秋节。

　　公维羽的母亲给他寄来了家乡的月饼，他觉得味道太甜，自己吃不掉室友也不爱吃，想着女生似乎都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过来的时候就拎在手里。

　　莫丹妮接受了他借花献佛的月饼，将月饼送回宿舍后这才和公维羽一起漫步在校园的道路上。

　　走了很长一段路，莫丹妮终于说话了：“今晚我们系里有中秋晚会的，你要去看吗？”

　　公维羽正担心她会问愚蠢的问题诸如“你爱不爱我？接不接受我的爱”，此时听到莫丹妮发出诚恳的邀请，不啻于吃到一颗定心丸：“去啊！求之不得，看看你们学经济的和我们学物理的，节目会有什么不同？”

　　莫丹妮轻轻地切了一声：“能有什么不同？都是唱歌跳舞相声小品呗！大家都不是专业的，就是庆祝一下节日而已。”

　　公维羽惊喜地望着她，很是享受这种轻松自在的对话方式，不累人也不用担心自己有口误，不用斟酌字眼不用担心思路跟不上，如果不是高中时代自己先入为主，毕业的时候陈晓枫又擅做主张，他未必不会关注莫丹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