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爱情》陈则菱

18、18．化干戈为玉帛

　　陈晓枫和公维羽的个人恩怨还得从两年前A市举办的中学生演讲赛开始，那时候陈晓枫作为A市二中的种子选手，得到的指导和帮助非常多，准备充分，所以信心满满，他的演讲主题是《是石头还是舌头》，以一种超乎年龄段的思想深度和高度阐述了精神教化与武力征服之间的辩证关系，他引古通今，旁征博引，甚至还非常有前瞻性地预测了波斯湾的战争局势，他说伊拉克肯定会出兵科威特的，如果不信，请拭目以待，时间会给出答案。

　　作为评分员之一的公维羽当时嗤之以鼻，他当场断定演讲台上滔滔不绝引发阵阵热烈掌声的演讲者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信口开河的疯子，为了表达他对中学生疯子的厌恶，他给了陈晓枫一个全场的最低分，和某位评委给出的满分以及最终得分9.65分相比，差距实在太大，让人很难不探究给低分者的险恶用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陈晓枫和公维羽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后来，陈晓枫的死党们一度想到A市一中的门口堵公维羽，问个青红皂白，然后狠狠揍他一顿，陈晓枫拦住了他们。

　　没想到冤家路窄，文理科分班，两人居然成了同班同学。

　　在A市二中，陈晓枫也是风云人物之一，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读的书都比较深奥，思想也比同龄人成熟，而且他又不爱运动，难免有少年老成的嫌疑，和粗枝大叶的公维羽不同，他心思细腻，举止文雅，和女同学打交道时有谦谦君子之风，很受女同学的欢迎，原来班上的女同学都尊称他一声：陈 Sir。

　　陈Sir当团支书的时间也有三年了，初中两年，高中一年，现在到了903班，他“无官无职”，同样从907班转过来的同学颇有微词：他们的班级领袖怎么能沦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呢？他们强烈要求重新选举班干部，团干部，毕竟其他班级也都这么干了。

　　公平是建立公信力的第一步，这个道理公维羽还是懂的，他倒也不担心大权旁落，说到底原903班的学生人数占绝大多数，重新选举，他也不怕，他有这个信心。

　　只是后来的海湾局势验证了陈晓枫的预言，这让他始料未及，记得年初的时候，学校专门组织学生观看了海湾战争的纪录片，还邀请军事专家来校给学生们做了好几个讲座，无论是纪录片还是讲座，都一一验证了陈晓枫的观点思路是超前的，清晰明确的。

　　公维羽当时就汗颜不止，后来有人传言陈晓枫要打他一雪前耻，并非空穴来风，他的确是被陈晓枫的睿智给“打”了一顿。

　　此人会趁机拆台，令他难堪吗？得知陈晓枫要转班过来的那一刻起，公维羽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上他并不知道，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陈晓枫根本没打算报复他，更没打算“争权夺势”，他被分到903班，是校方的人员调剂。

　　他洞察力敏锐，之前对公维羽的私密事情又多多少少有一些风闻，所以公维羽争取到实验室，争取到参加全国物理比赛的资格，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很佩服公维羽敢于争取也善于争取的做派，所以当实验室热热闹闹地开张时，他也到场，自然也见证了公维羽被吴鸿飞搅局的一幕。

　　他很同情被“驱除出境”的吴同学，所以充当了怜香惜玉的角色，也就是牺牲色相的那一个，温言安慰并鼓励吴同学再接再厉，公维羽郑重其事地给他记的一等功让他啼笑皆非，心想，如果在封建朝代，这位爱憎分明的同学肯定是一位暴君，冲冠一怒，必定血流成河。

　　从实验室事件开始，两人暗地里惺惺相惜起来，后来偶像回母校，建议公维羽研究天文望远镜的光学系统，陈晓枫一一用心牢记，他和公维羽同进同出，一起查资料，一起画图纸，一起买材料做模型，他擅长做文字记录和说明，公维羽擅长手工和仪器，两人的配合算得上珠联璧合，天衣无缝。

　　只是两人越走越近，让班里的某些人颇为不安，他们的领袖变心了吗？陈Sir逼宫成功了？赵峰是最关心公维羽想法的人，当重新选举团委会，班委会那天，公维羽力荐陈晓枫当团支书的时候，很多同学的下巴都快掉了，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两人有仇的吗？看看台上两人的样子，眼神里多有爱啊，难道说他们一笑泯恩仇了？

　　无论如何，团结总归是好的，团结就是力量，秦老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同学们纷纷鼓起掌来，只是可怜了林永忠，他班长的职务被免去，只担当生活委员的职务，至于班长的头衔，由公维羽给担任，他威望高能力强，得票又最多，班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陈晓枫很感激公维羽对自己的信任，他也想为公维羽做点什么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情，当他的目光扫视到易铉身上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一阵莫名其妙的伤感，座位上的女孩表面柔弱文静，骨子里的野性恐怕十个公维羽都难以驯服，可怜他的好知己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他的一片痴情，最终，会不会付诸长江东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