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风》鸟静花喧

38、第二卷 第八章 心痛

　　原因春雨淅沥，带着微微寒意，狄府上下却一片喜气洋洋。
　　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与夫人聚少离多。
　　终于，夫人在嫁入狄府的第七个年头，生下一女。两个月来，狄府上下听着婴儿的啼哭，如闻天籁。无不为将军与夫人感到高兴。
　　管家伸手，算着边关的回信就在这几日，忙命众人打扫庭院。
　　大家兴奋的挥动着扫把，在狄府，有将军消息的日子就是过节。
　　狄心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现在的身份就是出身不久的狄府千金。
　　前世的狄心很小便成了孤儿，被亲戚卖给了杀手训练营的教练。，从那一天起，她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工具。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了童年。
　　14岁的狄心第一次出任务，因为心软没有完成，后果是被教练打的奄奄一息，之后，关了整整4个月的禁闭。那一次让狄心真正尝到了死亡的味道。从那之后，狄心再没有出过差错。教练满意看着她成为一个真正杀手。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出任务回来，总是不敢睡觉，因为一睡着，总能梦到，儿时爸爸妈妈模糊的笑容，那么美好，那么让人贪恋。但在狄心靠近的一瞬间，他们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看到怪物一般的惊恐绝望，还不等狄心发声，他们就消失了。狄心站在原地哭着喊着，求他们别走，寻找中，一面镜子出现在狄心面前，狄心看到镜子中一个女孩浑身鲜血长着一对獠牙，像是刚刚嗜血回来，再一细看，居然是自己。
　　“不要，不要，不要。”狄心绝望的呜咽，像哭诉又像在祈求。
　　这个梦纠缠了她好多年，她折磨自己，也许变成恶魔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吧，可是她越如此，梦境中的自己就越惊悚。她以为自己要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余生时，被嫉妒她的同伴出卖，枪响的那一瞬间，她居然笑了。
　　终于可以解脱了。
　　闭眼的瞬间，她对自己说：狄心，有来世，绝不再过这样的生活。
　　“夫人，前方传来捷报！小六子也一起回来啦！”狄夫人的陪嫁丫头巧琳咋咋呼呼的跑进来。
　　“小六子在哪儿？”女子撑一把竹伞，小跑着奔到前院，“将军身体可好？要什么时候回来……。”
　　“先……先让奴才喘口气，再、再回您的话。”
　　进到中堂，巧琳赶忙端着茶水，塞到男子的手中。
　　等小六子喘匀了气，才说道：“夫人，爷很好，仗就要打完了，就在打胜仗那天，府里传信说喜得千金，爷听到别提有多高兴了，还当场起了名字叫，叫什么来着？”小六子抓着脑袋使劲想，“对，叫心心（猩猩），就是，叫心心（猩猩）。”
　　“猩猩！！”一院子的人都一副下巴脱臼的样子，扫把，手绢，茶具……掉了一地。大家宠爱的小宝贝会有这样一个名字？如果现在有人此刻注意一下襁褓中婴儿的话，一定会看到一张扭曲的小脸儿。
　　“哇哇……”抗议的哭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你确定爷是这么说的？”最先回过神来的夫人问道。
　　“是啊！爷说了，这次打胜仗多亏大家万众一心，所以取了个心字。”小六子边说边沾着茶水写在桌上。
　　刚一写完，“啊！你打我干吗？好痛！”小六子委屈地捂着脑袋，看着巧琳。
　　“打你！打你是轻的，什么猩猩，你会不会说话！就打你！”巧琳说着又打了几下。
　　“好了，带小六子下去休息吧，巧琳，你去做点好吃的给他。”夫人嗔笑，目送这对冤家。
　　春气渐浓时，不仅狄府，乃至整个北岩王朝都沉浸于欢喜之中，多年的战事终于结束，不日班师回朝。
　　狄心舒舒服服的过着她的千金生活，时不时感慨，日子真美。
　　一个月后。
　　将军府门口鞭炮齐鸣，狄心哀怨着没人抱她去凑热闹。听着窗外喜气洋洋的声音，只能伸伸小胳膊小腿，无聊的打着哈欠。突然，昏昏欲睡的小脑瓜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震醒。
　　“绣柔，快！叫我见见女儿！”某人兴冲冲的捧着战盔，大步流星地走向后院。
　　“老爷，你慢点，等等我，女儿在房里睡觉呢。”狄夫人在后面轻呼。
　　之后便听不得半分声响，狄心好奇的想往屋外瞅瞅，睁眼的瞬间就见一个大头占满了整个视野。
　　一张刚毅俊朗、棱角分明的脸上镶嵌这一双充满慈爱温馨的眼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静静地伫立在门旁的夫人，看到这一幕，笑容抚过面庞，像春天的桃花，醉人绽放。狄心伸出手去揪男人硬硬的胡须，一下，两下，……男人先是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绣柔，快看，不愧是我狄怀朗的女儿，天不怕地不怕，还敢跟我瞪眼，哈哈……”男人一副有女万事足的傻笑，一直未有子嗣的绣柔也咧开了嘴角，如今生得一女，总算是个安慰。
　　某日午后，阳光温暖的照在脸上，伴着淡淡的草香。
　　“绣柔，快快，快把心儿抱过去。”庭院里一个魁梧的大男人，像只被烫伤的猫，四处穿梭着。身后的小六子张着双手，准备随时接住掉下来的小宝贝，紧张的跟在后面跑。
　　满院的下人都低头偷笑，见老爷双手捧着四个月大的心儿小姐，像是怕碎了般，一向威风凛凛的将军何时有过这样的神情。
　　将军看见在小亭中绣着衣服的孩子娘，便像见到救世主一般跑将过去。
　　“老爷，又怎么了。”绣柔很无奈，自从老爷回府，女儿便成了他生活的中心，哪怕是对他一笑，都会逢人就显摆，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得了一个丫头。
　　“夫人，快，把她抱下来，我怕我会伤着她。”狄夫人见丈夫滑稽地捧着女儿，伸手接过，狄心很听话的放开了紧攥父亲衣领的小手。
　　“这丫头认娘，刚刚奶娘怎么抱也不撒手，嘿嘿。”狄老爹拿着狄心的小手玩。
　　狄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敢撒手吗？就你那抱孩子的技术，心里没点数吗？
　　“老爷，家里不是战场，你后头看看咱家的花花草草。”狄夫人无奈的说，这个男人回京已经一个月了，家里坏的东西赶上一年的量。
　　男人转身才发现，花园里已被他踩得一片狼藉。
　　“呵呵，没关系，心儿没摔到就好。”狄老爹没心没肺的说。绣柔不理会夫君，抱着狄心轻拍着，慈爱的眼睛里闪着浓浓的爱。
　　“夫人，将来把咱心儿培养成和我一样的国之栋梁好不好？上阵父子兵，我一定要把我的一身武艺都教给她。”男人自说自话。
　　“老爷，心儿是个姑娘。”绣柔很善意的提醒。
　　“我知道，做女将军最好，我朝还未出现女子上阵杀敌的英雄。我狄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心儿长大后……”男人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妻子越来越青的脸。
　　哎！有一个这样宠女如命，不往“正路”上带的父亲，用头发丝儿想想也知道，将来不用做相夫教子的大家闺秀。
　　不错，我喜欢。
　　淡淡的春风，拂过江边的柳丝，柔软的嫩绿衬着天间的棉白，洗练的江面，野鸭对对。
　　黑风打着响鼻，甩着马尾，在一片绿意之中快步向家里跑去。狄怀朗翻身下马，走进府内。
　　巧琳先来通传：“夫人，老爷今天黑着脸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去练武场。”
　　“你家老爷天生的肤色，改不了。”
　　“不是，老爷今天是火冒三丈，火急火燎的去了练武场，我远远的看见，吓得不敢上前。”
　　“那就让他去吧，没了气力，自然也就没了火气。”狄夫人思量片刻说道。
　　晚饭的时候，狄怀朗来到夫人这里用饭。
　　“老爷，今日有不顺心的事。”用完饭，狄夫人端着一杯茶，放在狄怀朗手里。
　　“皇后生的二皇子，双目已于常人，被那些老顽固说是妖孽，损国体，要处死。”狄老爹火喝了一口，接着说，“江山是靠我北岩男儿的命搏出来的，岂是一个星象、一个预言就能颠覆！”
　　男人看着摇篮中的女儿，低声说道：“要是有人敢伤心儿，我一定先砍了他。”
　　许是这些日子有了狄心的存在，狄老爹对那个与自家女儿同月出生的小皇子更有一份怜悯之心。
　　“老爷，这事几月前就有风声，现在朝政半数由王丞相掌控，皇上这次怕也……”绣柔没有说完，哄着怀着的孩儿静静地坐下。
　　“我在大殿上辩驳，不但没人附和，还说我一介武夫不懂乾坤玄理，都他娘狗屁！”男人放下茶碗继续道，“明早，老家伙们要去皇后的静萱宫跪求，我给推了，明日闭门谢客一天，谁也别放进来。”说完转出大厅，跨着大步去了后院的武场。
　　夫婿走后，绣柔在灯下做了许久，只是轻叹。
　　狄心明白母亲的叹息，纵是九五之尊，纵是母仪天下，一旦受制于人，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保护不了。想要自由奔放，远离深宫高墙。
　　次日，皇帝下诏，二皇子夭折，皇帝终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儿子。
　　三日后，王丞相寿宴，狄怀朗再三思虑，还是选好适合的礼物，送去了王丞相府邸，王氏一族权势滔天，官场适时的需要些经营，想要独善其身，起码不能惹权贵小人。
　　春去秋来，四级流转，残雪渐渐消融时，狄府后院的梅枝之上，偶尔的一点残红，在瑟瑟的寒风之中等待着生命中最辉煌的轮回。
　　“娘~。”狄心伸着小手朝窗外的娘亲呼唤。
　　“夫人，女儿今天认得了好几个字。”狄老爹亲自教学，只是父女二人的脸上、手上满是墨痕。狄心还好，一直如此倒也可爱，只是狄大将军的样子实在搞笑。
　　“哈哈。”巧琳很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老爷，你的脸，哈哈。”正说着，我又伸出小手拍在了爹爹的脸上，五个小指印立刻出现在爹爹的右半边脸上。
　　“娘，快看。”狄心扳着爹爹的脑袋，炫耀着自己的“功劳”
　　“快去洗洗，让外人看见怎好？”绣柔抱起女儿，躲开那双乌黑的小手。
　　“巧琳，打盆水来。”
　　“是。”巧琳轻笑着离开书房。
　　“看不出来，夫君还是文武双全。不仅刀枪了得，还有一身文墨之气。”听到娇妻的揶揄，狄老爹看着自己早上还好好的一身灰白长衫，此刻竟是斑斑点点，煞是精彩。
　　“本想教女儿识字，不知怎地弄成现在这样。”干笑两声，悻悻然的不敢多看妻子，知道是她新做的衣服。
　　“娘~。”狄心不想被忽视，更见不得爹爹为难。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睫毛，想引起娘亲的注意。
　　“刚穿的衣服就脏成这样，看我不罚你。”狄夫人微恼着，假装恐吓。
　　“娘不会，娘最疼心儿。”当小孩子真好，可以和爹爹玩闹，和娘撒娇。
　　“老爷，哪有让不到四岁的孩子写字的。”绣柔看到巧琳端着木盆，跨进门槛。
　　“心儿认得，我女儿聪明。”换下长衫，洗了一把脸。
　　“老爷，今日不是约了王教头去校场吗？”绣柔擦着狄心花猫似的小脸。
　　“呀！现在是什么时辰？”狄老爷看看窗外的天色，暗叫不好，急冲冲的出去了。
　　“老爷真是和小姐性子一样。”巧琳端起木盆，去倒脏水。
　　绣柔看着手中满是墨迹的衣服，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养着两个孩子。”
　　狄心吐吐舌头，猫着腰，一摇一晃的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留言，我就开虐~~~呜呜呜，我的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