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若》颜梓墨

6、第 6 章

　　就在我任命的时候，身上的绳子被人割断，人也在下一刻被带出了火堆，那个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小腿那里估计也散发着烤肉味，疼的我直想赶快晕过去。在我听到我大娘用诧异的声音喊了一声：“怀胤。”后，我便真的晕了过去。
　　然后我到了一个更不堪的地方，身上有好多地方都往外渗着血，下面更是疼的厉害，我想爬起来，只是一丁点力气也没有了，想到如果我爹在我一定不会受这些委屈，顿时眼泪又不住的往外流，我叫着我哥的名字也没有用，站不起来，我也不想死在这里，便一下一下的往前爬，想着把我害成这样的人，我便爬一步叫一声他的名字。

　　醒来的时候想起身，发现一条胳膊紧紧压着我，江怀胤闭着眼睛，把我搂的再紧了些：“再睡会儿。”我不敢有异议，又躺了回去，想着他闭着眼睛，便肆无忌惮的看他，我哥还是很好看的，我爹和我那可恶的大娘样貌都是不错的，把我大哥生的如此，额，如此的剑目眉星，对，剑目眉星，我爹之前这样夸过他，我正暗自窃喜，我哥把眼睛睁开，问我：“好看吗？”我下意识的点头，他便笑着上来亲了我一下。我爹说不要碰那些情情爱爱，只是即使他从下面跳上来抽我，我也是愿意的。

　　过年的时候我问我大哥回不回睢阳，他说不回去了，年一过她们会上京，我想到江怀钰是睢阳选上京的秀女，我觉得内幕有些黑，难道秀女只是要长的好就可以了。院子外面是很热闹，平时觉得冷清，现在不时听到外面的叽叽喳喳，便更加觉得院子里冷清的不行，肚子也大了很多，我有时注意到越发觉得惊奇。想到出生以后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又想儿子女儿都是一样好的，只是女儿不要像她奶奶和姑姑就是最好的了。
　　翠翠那天给我挑了一件淡蓝色的裙子，头发挽了最简单的样子，只简简单单插了个青色的玉簪，穿裙子其实特别麻烦，里三层外三层，做事走路都不利索，只是摸着肚子为了她便只能忍了，不然我打死也不会穿这些。“家主让姑母晚些时候去前厅一起贺岁。”翠翠说了又从雕花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的棉衣出来披在我身上。
　　去前厅的路弯弯曲曲还很长，我这才意识到我那个小院子有多偏了，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一群莺莺燕燕在嬉闹玩笑，到了地方满眼的花红柳绿，花红柳绿不是花和树是那些姑娘穿的衣服，我进去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了很多，投在身上的目光让我想回去，我真的想回去，只是扶着我的翠翠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我退不了只能向前，有一个穿紫衣的姑娘上前来：“这便是家主前阵子带回来的妹妹吗？这么长时间可是见着真人了，果真像传的那般似仙女似得。”她虽然是夸我，只是话里酸酸的，其她几个也一并上前了，不只看我的脸还有意无意的看我的肚子。“妹妹真是好福气，这是有6个月了吧？”其中一个问我，江怀胤说我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话，也是要我一张口就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把这群柔柔弱弱的姑娘们吓坏了。
　　“姐妹们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家主就快要到了，让孕妇站这么久也不好，有什么差池大家可都担待不起。”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姑娘帮我解了围，我一看她就觉得她很亲近，莫名很有好感，只是人家说完便不再理我们，那几个姑娘虽然有些不甘，不过看着挺忌惮她，也就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了，翠翠把我领到最里面的地方坐下，那几个姑娘投来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我没有在意，只是不时的看着那个替我解围的姑娘，我小声的问翠翠她是谁，翠翠覆在我耳边说：“那是柳姑娘，柳芙蓉。”其它的也没有多说，刚才那股热劲儿立马凉了些，柳芙蓉和紫鹃长的很像，初看我还以为是紫鹃，只是紫鹃不会说话，待人也温和，没有这么冷，心里顿时空空的。江怀胤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福了福身子，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另异了，便也学着做了一下礼，抬头看着江怀胤眼里的笑，我也能知道自己做的有多怪异，觉得很没脸面。“都坐下吧。”大家都坐下，江怀胤过来坐到我旁边，我才反应过来我和他坐的是主位，怪不得刚才那些姑娘看我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在睢阳江府的时候我爹也让我坐在他身边，那个时候小，觉得挨着我爹是理所当然的，每年也会有些杂耍戏子到我们家来表演，我是最喜欢的，常常拍手附和。
　　“不喜欢？”江怀胤低声问我，我摇头，只是看着有些怀念而已，这里的杂耍可是比我在睢阳的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江怀胤撕了一块熏肉递到我面前，我张嘴咬住，京都的吃食和睢阳的有些不一样，睢阳吃食比较清淡，来了京都这些烤的，熏的，覆着一层辣椒末，吃起来格外合我的口味，有时候半夜起来，抓心挠肺的想吃就叫翠翠帮我弄些烤热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控制着不要太失礼，我最近是越来越能吃了，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想着记下到时候让翠翠给我每样弄两份。
　　“家主，蓝月准备了一支新舞献给家主。”演杂戏的那几个刚下去，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上来，穿着一身蓝衣，外面罩了一层薄纱，美轮美奂的，像画里出来的一样，眼里清波流转，我转头看江怀胤的反应，难得的露出一抹笑，也对，这里的每个不都是为了讨他欢心的吗，每个不都是，不都是他的妾吗。背刻意忽略的问题扩展了很多，心里闷闷的难受，涩涩的泛酸，我把他握着的那只手抽回来，集中精神欣赏曼妙的舞姿，江怀胤伸手把我搂在怀里，只是我还是很难受，身体也有些僵硬。

　　江怀胤不让我喝酒，翠翠给我倒了些带着果香的酒，酸酸甜甜又有些酒味，我之前也不是爱喝酒的人，但是过节的时候觉得喝些酒才叫过节，虽然是果酒，但有些酒味，味道酸甜也符合我的胃口，看江怀胤目不转睛的欣赏他那些美娇娘的表演，心情更加阴郁，于是便当饮水般喝了不少。只是没想到这果酒还是有些后劲的，家宴散了的时候，站起来头晕晕沉沉的差点跌倒，江怀胤扶住我将我打横抱起。我觉得我只是头有些晕，顺势把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头靠在他身上，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时的情形，于是絮絮叨叨的和江怀胤说起来：“爹喝酒之后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他不找别人，每次都一个人喝，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问他喝酒是什么感觉，爹就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喝酒能忘掉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想我也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不用喝酒去忘，第一次喝酒是爹走了之后，我从酒窖偷了一坛子，刚喝了第一口就辣的哭了出来，喝了几口就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还是什么也没变，所以我想爹是骗我的。”江怀胤没有说话，我想着我没醉，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起来：“我那个丫鬟你还记得吗？你肯定不记得，可是我记得，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她叫紫鹃，不会说话，可是人长的特别好看，对我也好，可是她到了嫁人的年纪，我又不能娶她，我不能耽误她变成老姑娘，我让她走，她不走，在我屋外跪了很长时间，最后被她家里人接回去了，如果，如果我不是这样的，那她就不用走了。”脸上有湿湿的东西，我在江怀胤的衣服上擦了擦。“我不会离开你。”我听到江怀胤说，我有些高兴，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转念又想到他的那些个美娇娘，笑就变成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