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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第一百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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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会加班到很晚。
深夜,孟辙从圣诞节计划的文件中抬起头。槟榔手握着笔,眼神却游移到窗外发呆。
“不早了,”他突然开口,吓她一跳,“我送你回去吧。”
她回过神,看看表,讶然地说:“这么晚了!”
“是不早了,回家吧。”
“我不想走,你先回去吧。”她没精打采地道。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能出什么事?!”
“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我从来就没开心过,哪来的不开心?”
“有心事?”
“没有。”她用手支头,说。
他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似的。她有点心虚,敛起笑道:
“真的没事,就是心里有点乱。”
“原因呢?”
“没有原因,就是心慌慌的。可能是最近太忙,所以就觉得自己现在过得一团乱,明明没什么事,心里却总是发慌。”
他起身去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是明明没什么事,还是有事,只是你不愿去想。”
她笑笑,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他想了想,回答,“很特别的女人。”
“是有人这么说过。”
“这是事实。”
“可再特别又有什么用呢?我始终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始终都是,让别人瞧不起。”
“人活着不是为了让别人瞧不起或瞧得起的,这是你说的。”
“我是说过。”她托着腮道,“我也这样想,可我心里还是会不舒服。我出卖青春换钱,我知道即使你们都没说出来,但其实我知道,我不怎么样。”
“我可从没这么想过。我是不太理解年轻女孩为什么会去傍那么大年纪的男人,但我想穷人的日子一定很难过,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那条路。各人有各人的价值观。”
“是,这是价值观的问题,可在男人眼里,我还是犯贱。即使是康进,在他心里,我也永远都是被他买下的,连他都看不起我。”
“怎么,你和他吵架了?”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你们男人到最后都会娶个背景清白的女人,而我到最后注定要当一辈子单身贵族了。”她顿了顿,道,“真奇怪,我过去明明说过我不想结婚的,可是现在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问题?我过去一直不认为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可现在居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你好像不是在怀疑自己,你是在感情上遇到问题了。”
她沉默了一阵:“哎,你说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表现是什么呢?男人表达爱的方式仅仅是在床上吗?说一些涉及未来却不许诺未来的话,其实只是想那么耗着。拿礼物哄哄你,用谎话骗骗你,不在一起时甚至连个电话都不会打给你,因为很忙没时间。”
他放下酒杯,道:“你说的应该不是康进吧?”
“其实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所谓的‘爱情’是奢侈而不现实的。更何况我的身份我的地位,对有钱的男人来讲就是逢场作戏的工具,对没钱的男人来说则是唾骂鄙视的对象。”
“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来自轻自贱的,以前即使你出卖青春也会卖得理直气壮。”
“没错,”她想了想,点头,“我现在还是很理直气壮。我只是……我最近的确有点奇怪。”
“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你,他一定会娶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和你结婚,因为只有选择了婚姻,才能证明他是真的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管结果怎么样,但当时那一刻他选择了要和你共度余生,这就说明在他心里,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可也许发展出这个结果需要一个过程,总不能一开始就想要结婚。”
“没错,但这个过程也一定是认真的。一个男人是不是想和你发展出结果其实过程中你自己就能感觉出来,如果不愿意去感觉,那就说明你们的相处已经让你预感到了不好的结果。”
她没说话,他则提醒:
“不要自欺欺人,那是最糟糕的。”
她笑说:“到底是情圣,说得挺有经验的。”
“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我一直觉得女人的要求太多,但今天我是站在你的角度来告诉你男人的想法。”
她笑笑:“可如果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不想相信呢?”
孟辙看着她,说:“对某些男人来讲,女人主动奉献出去的爱是廉价的、可以任意践踏的。”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爱把感情形容成战争呢?主动奉献不好,那藏着掖着多累。也许这算是一种策略,但谈个恋爱也要三十六计,没必要那么复杂吧?”
“可以,只要你一点也不介意你喜欢的那个会离开你,你能洒脱地进或退,不计较得失不会伤心,你就可以简单一点。”
“如果我用尽心思到最后人还是没留住,那我岂不是要更伤心嘛?!”她把杯里的酒喝掉,递给他,“再来一杯!”
“还喝?已经很晚了。”
“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你就在这里看着我,反正你也没事。等我喝完了,你正好送我回家。我心烦,想多喝点。”
孟辙只好给她倒酒,这一晚看着她喝了好多酒,到最后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家,开着他那辆灰色的奥迪R8将她送到住宅大门口。槟榔不用他开门自己就下了车,摇摇晃晃的。他要扶她,她不让,笑嘻嘻地对他说:
“我回家了,你开车小心点!”
“我送你上去吧,你自己能走吗?”
“我没事,你回去吧。”她摆摆手,转身往大厦里走,却突然脚下一歪,差点扭脚。
他吓了一跳,上前扶住她问:“你能行吗?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没事!”她甩开他的手,“我穿着高跟鞋总这样,你回去吧!”说罢摇摇地进去了。
孟辙无奈地摇头,一直见她真进去了,这才上车离开。两人谁也没注意到早已停在后面不远处的黑色奔驰。
“康先生?”司机请示。
康进收回望向大厦门口的目光,唇微抿,神色冷凝。沉默之后,他开口说:
“去叶小姐那儿。”
“是,康先生。”司机遵命发动引擎,黑色轿车驶离门口,很快便消失在苍茫憔悴的夜色中。
槟榔回到家,漆黑四壁,一片冰冷。汉堡和路虎因为最近保姆有事请假没人喂养已经寄送到母亲家,少了它们的迎接家里更显冷清。寂寞的夜晚,她不愿开灯,睡意全无。带着酒使她全身无力,心脏突突往上撞。酒后强烈的孤寂感袭来,混在复杂的现实里,让她近乎抓狂。她站在露台上望着深色天幕里羸弱温和的月亮,徐徐东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一束软软的月光罩在她身上,这时她心里忽然很空洞,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突然很想很想他,很想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冲动,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紧张地聆听着电话里的反应——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声音模式化而冰冷。
槟榔放下手机,忽然心里酸酸的,泪水一下子涌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轻轻一眨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流下来,滑过腮边,感觉痒痒的。她慌忙拭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也不明白这眼泪为什么会流得那么长,只是一点斑驳泪痕已凝固在脸上。
恋爱似乎很容易让人情绪崩溃,所以为爱发疯的人才会存在,即使谁也不想为爱发疯,可身不由己。
十二月雷霆过生日,不过因为他要出差,所以今年没过。槟榔陪飖飖逛过一次街,又陪她去在小腹上纹了一只蝴蝶,于是自己也心血来潮,在后腰上纹了一个字母“S”,结果肿了一个月。
唯一值得庆祝的是,餐厅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圣诞店庆时由槟榔一手策划的圣诞午夜派对大获成功,又扩大了不少知名度。
康爵又要出差,不过让人给她送来一对耳环和一套冬装作为圣诞礼物。她理解他很忙,虽然心底里有着深深的失望。她很想念他。
然后,一年就这样过去——忙碌、空虚。
春节即将来临,她抽空去看母亲。
苏母正在绣十字绣,她惊讶地问:
“你还会绣这玩意儿?”
“没事闲的,绣着玩儿还能卖点钱。你从哪儿来?”
“我回来吃饭,一会儿再回去。”
“又瘦了。”苏母摸摸女儿的脸说,“妈给你煲了汤,一会儿你带回去放冰箱里,想喝时热热就行。”
“做那些干吗?多麻烦。”
“给你好好补补,你也不常回来,在外面肯定不如在自己家。”
她只是笑,苏母又说:
“对了,一会儿别忘了把毛衣取走,早叫你来取你就是不来。我帮康爵也织了一件,你记得带给他。”
“给他带干吗?”
“人家对我们那么好,我们总要有点表示。对了,上个月康爵叫助理来看我,送来一堆燕窝和冬虫夏草。”
王姨来上茶,闻言笑道:“还有不少鲍鱼,那小伙子可真大方,”
“他往家送东西,我怎么不知道?”槟榔很吃惊。
“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可你每次都那么忙,电话说不到几句就挂了。你要记得谢谢人家,还有,有时间带他回来吃个饭。成天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多好的孩子,你怎么一点也不热心?请他来吃个饭,你不开口他不好来。”
“我怎么不冷不热了?不会一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吧?”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那么优秀的人上哪儿找去,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怎么了?你是不是就看上他有钱了?”
“他对你不好吗?”
“多久了,一个电话没给我打,这也叫好?”
“他那么忙,没时间也很正常,至少他还能记着给你娘家送点东西,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他不打给你,你不会打给他?有些时候女人也要主动一点,让他感觉你是关心他的,不然一味地由他来做,却得不到回应,他多寒心。”
“他才不会,他一个人不知道有多自在!”
苏母戳她的头,说:
“你啊,就是嘴硬。我告诉你,这个你要好好地谢谢人家,我没有他电话不能谢谢他,你好好说,别以为他这么做是应该应分的。还有,马上要到春节了,他不是没父母吗,你叫他来家里吃年夜饭。”
“他未必有时间,再说那天我也要回来得很晚。”
“那你也要问一声,这是礼貌。”
“这算什么礼貌?”
“反正如果他有时间就叫他来,听见没有?”
“知道啦!”槟榔佯作不耐烦,但心情却平静下来。
康爵知道给她母亲送东西,证明他还是在乎她的。于是她的心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起来,从前那些不好的情绪一下子全消失了。她现在加倍地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