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剑飞虹》雪花神剑

7、双重身份

　　“你可以相信的。”又过了片刻的功夫，师傅才开口，她是在对分堂堂主说话。
　　“我只能告诉你，北斗很重视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这次的行动有好几个分堂共同参加，只有天权有人活下来。天权的内部一定有奸细，不然如此重大的计划，绝无可能全盘失手。”堂主的话音依然含糊，但是语气却很坚决。
　　师傅点了点头，忽然抬起头看着傅轻虹，傅轻虹顿时心中充满了警惕，她没有见过师傅出手，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出来，那是绝对致命的，她全无把握自己是否能够逃得脱师傅全力的一击。
　　“轻虹，你知道我教过多少徒弟吗？”
　　“我……不知道。”
　　师傅在这个时候，语气平静如旧，傅轻虹的回答语音中也同样没有丝毫异常的起伏。
　　“在你之前我已经教了二十八个徒弟，他们……都已经死了。”师傅继续说道。
　　傅轻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师哥师姐，但这肯定是事实，他们都已经死了，这也肯定是事实。傅轻虹还怀疑，接下来，自己有可能和师哥师姐们相会了。
　　“在我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将是我最后一个徒弟了……因为，我早已经厌倦了去教人杀人，然后，不断地看着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因为杀人而被别人杀死。”师傅继续开口说话，“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很像年轻时的我自己……”
　　傅轻虹发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她一直在猜测师傅对她的那份特殊的感情，是源于师傅和她年轻时的某种相似，但这没有影响她其他的判断：今天她来到这里，就已经有了特别的准备，她平时只有右手的袖子里才放逍遥针，但是现在左手右手都有，尽管她左手发射暗器还不是很利落；她平时的子母盘丝剑上子剑并不淬毒，但今天也淬了剧毒……
　　“也许……也许我当初还应该教给你更多的东西，但是……已经不行了……”师傅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傅轻虹觉得有些异样，她忍不住抬起头，发现一柄匕首已经插入了师傅的胸口。
　　“师傅……你……为什么？”傅轻虹拼命地扑过去抱起了师傅，她心中的悲伤之情要比惊讶之情要多得多。
　　“你是我最后一个徒弟，我曾经这么对自己允诺过，现在应该能够实现了，我不想再见到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死，所以，我……”师傅对着傅轻虹在笑，傅轻虹却已经呆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师傅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傅轻虹曾经学过很多种救命的办法，但师傅的匕首非常准确的插入了她的要害，她是这方面的专家，她一旦出手不会留给人其他的机会。
　　“我的死与这件事无关，我活在世上早已多余，但是这件事……”师傅的声音越来越小，傅轻虹已经快要听不见了，她不得不把耳朵放到师傅的嘴边，她很想师傅还能够再像平常一样说话。
　　“师傅，哪怕你现在用匕首刺入了我的胸口，再和我像平常一样说话，也比我现在的感受要好过——那是我能够预料到的命运，而现在，却是我无法承受的……”傅轻虹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了出来，她却说不出话来。

　　夜色已经降临，房间里的光线黑暗，傅轻虹静静地抱着师傅已经渐渐冷却的尸体，堂主也是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与那令人难以呼吸的黑夜溶为一体。

　　“我只能说，叶师傅对你太好了……”堂主终于再度开口了，“但是她错了……”
　　“她为什么错了……”就连傅轻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她以为她一死能够换得你的生机，但这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依然没有结论，其实，你跟我还有你师傅之间大体上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但组织上需要一个结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堂主继续用他含含混混的语气地说着话，他的逻辑和意思却已经越来越清晰。
　　傅轻虹小心翼翼地把师傅在地上放好，抹干脸上的泪，然后抬起头望着堂主，她看不清堂主的眼神，他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之中，没有其他的颜色。

　　“你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结论，南宫公子……”傅轻虹忽然开口一字一顿地说。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堂主一动不动站了很久才开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真的想知道？”傅轻虹的脸上露出了带着某种讽刺意味的笑容。
　　“是的。”堂主平静地回答。
　　“首先，你尽管把脸和身体都蒙住了，可是我总觉得你走路的姿势很熟悉；其次，你说说话的声音不像是用的你本来的声音，除非你是我曾经认识或者见过的人，否则你没有必要连声音都掩饰起来，再次，我师傅在临死之前提醒我，她认为你有问题，最后一点……”傅轻虹讽刺的笑容越来越浓，“我顶多只有十分之一的把握能断定你就是南宫公子，我根本就是在试探你。”
　　“你很聪明……”堂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摘掉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南宫公子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同时恢复了他那原本柔和而又悠扬的声音，“我就是北斗的文曲星君——南宫衍。”
　　一周之后，傅轻虹终于又见到了南宫公子，那个荒野的夜晚带着死亡气息的兴奋感终于又回来了。
　　“我掩饰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其实无论过程怎样结果都一样，你都得死。”南宫衍低着头说。
　　“然后你再把背叛组织的罪名推到身上，作为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傅轻虹问道。
　　“是的。”南宫衍回答。
　　“那这么说，那个晚上你是故意不杀我的，”傅轻虹的心情变得激愤起来，她曾经以为南宫衍放她一马是有别的原因，但很明显他是为了让她当替罪羊。
　　“是的。”南宫衍还是低着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别忘了，你是分堂堂主啊。”傅轻虹这番话说得大义凌然，就好像自己是北斗的死士一般，但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对组织的忠诚度绝不比任何人更高，更多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被南宫衍骗了。
　　“因为……”南宫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原本就是杨大人的麾下。”
　　“这么说你本来就是卧底？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被狙击的队伍中？对了，你是双重身份？”傅轻虹微微有些惊讶。
　　“是的。北斗这些年来为虎作伥，甘当东厂西厂的爪牙，残害忠良，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