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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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清晨凉爽
姬元起床时，弥子瑕倚已经在偏殿等候，就坐在铺着黑色貂皮的软榻上，用那只青龙杯喝他的茶水。
只有弥子瑕一个人可以这么做，有一次一个自认为已经得到姬元独宠的侍妾，还没坐上软榻，只是拿着青龙杯喝了一杯，就被赤裸裸的抛出了门外。
这样看来，姬元的所有习惯里，弥子瑕真的是一个特例。
姬元向来起得早，弥子瑕没有等多久姬元就穿着黑色宽袍走出寝殿，看到弥子瑕先是一愣，却没有因为他没有通传就进来而发脾气，而是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因为齐豹的事？”
“是的”弥子瑕说“他素来跟我不和，现在竟然还派人盯着我弥府，虽然弥子如今被免去将军职务，但他齐豹也不能欺人太甚。”
昨夜弥子瑕从司马府回去，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暴露了身份，发现弥府居然被人盯上了。捉住来人之后，一番盘问，果真是齐豹府上派来的。要是他夜闯齐府的事情被齐豹先禀告了姬元，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很难解释清楚。干脆就假装与刺客打斗，错手杀了盯梢的人，反正他只需要将那人身上带有齐府标志兵器和衣物留着作证就行。故意将府中打斗事件弄大，一弄大自然就会传到姬元耳朵里。天一亮，弥子瑕又亲自来崇安殿候着，为的就是反咬齐豹一口。
姬元也坐了下去，就坐在柔软的黑貂皮上，黑色外袍领口敞开，一甩衣袖，随手也倒一杯茶喝。平时，他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衣冠整肃，端正威严，从未有过这般随意摸样。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卫灵公，他们的君王。
可是现在殿中只有弥子瑕和他两个人。
“我现在不能动齐豹”姬元说“第一，现在齐豹正被重用，我没有理由动他。第二，我不敢动他。”
“是因为宣姜太夫人？”
“不错，处置他就是公开与宣姜太夫人对抗，我现在还没做好完全准备。再者，近年来卫国连年遭受天灾，国库里的收入全部用来赈灾以及帮助难民重振家园，现在帝丘全仗着齐府供奉来支撑。”姬元淡淡的说“我若是动了他，他可能立即带着家产逃去他国，以齐家富可敌国的资产辅助任何一个国家来攻打卫国我们都会损失惨重。”
弥子瑕凝视着青龙杯里面的茶水，叹口气说：“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来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替我出气。”他问姬元：“如果你不用顾忌齐豹，你会不会替我惩治他？”
“不会。但我自己也会收拾他。”
“那至少目的是一致的。”
“你今天不用去早朝了”姬元说“今天依你的脾气与齐豹见了面少不了又是一顿吵闹。”
“我没有想跟他吵。因为他派人盯我这件事，我想警告他一下。”弥子瑕说。
姬元又说：“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派人盯着你，可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事我也不深究，你别再惹事。”
“就知道瞒不过你！”
“好了，我要去早朝了。你有空就去找找我大哥，他最近精神越发不好，他不是爱跟你下棋吗，你去陪陪他。”姬元又说道。
弥子瑕站起来，说：“知道了，本来也打算这两日去的。那我走了。”说罢，走出去，又跟站在殿门口候着的王西交代，让他带着人进去伺候姬元梳洗。
弥子瑕走在崇安殿走廊上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很久没见过他刚起床的样子了呢！
姬元倒是很平静，用一种平静而深邃眼光凝视着弥子瑕离开的殿门。
午时
东宫沁蓝殿
意识逐渐复苏，迷茫间只觉耳边响起阵阵铃声，这是鬼差来勾魂了吗？心中苦笑，想不到他公孟絷就这样死了。
本打算去找弥子瑕，问问他给的锦囊到底是何意思，没想到才出自己住处就……
“你醒了吗？”
一声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音，蓦得传入耳中
缓缓睁开眼，公孟絷环顾四周，想看看自己到底置身何处。素色的房间，丝缎桌面上插着好看的各色鲜花，黄的红的摆在一起，承托着绿色的叶，分外好看。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薄丝被，粉色，上面也画着好看的花朵纹，恍惚间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飘来，侵入心底。更让他吃惊却还不是这些，而是坐在自己床头凳子上的娇俏姑娘。这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瞪大着眼睛望着自己。
“是你救了我吗”公孟絷因为身体问题，如非必要不大在宫里走动，更没有这么近距离跟一个姑娘家对视，慕然羞红了脸。
“应该说我只救了你一半。”那个娇俏姑娘大大咧咧道，“我只是在花园那里发现了你，就叫我的侍卫将你带回来了。”
“那我还是要多些姑娘的救命之恩。”公孟絷挣扎的要起来，他是打算行礼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你赶紧躺着别起来！”那姑娘赶紧将公孟絷按着不让他动弹。
“没大碍，我睡在姑娘闺房实在是.....”公孟絷虽然不太与人接触，可是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眼前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普通女子，又是在宫里，不是哪个妃子就必定是宫中娇客。不论是哪种身份，他这个大男人都不适宜出现在这里。
“我一个女儿家都不在意，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姑娘白了他一眼，捂着嘴笑起来，“我略懂些医术，你这病虽难治愈，却不会影响生活，现在变得如此严重，就是憋出来的。”
“姑娘你见笑了，我已感觉大好，还是离开的好。”公孟絷还是坚持坐起来，掀开被子。“无论如何多谢姑娘相救之恩，来日定当相报。”勉强定了定神，公孟絷拱手施礼道。
“千万别，你以后见到我，恐怕我还要向你行礼，喊你一声大哥呢。”那姑娘见公孟絷行礼，赶紧从凳子上弹起来，对着他又是摆手又是叫喊。
一句话使公孟絷好不容易清楚了些的脑袋又迷糊了起来，“姑娘你是？”他一向很少管姬元的私生活，喊他大哥的话，那就是姬元的妻妾，可是他素来就不认识姬元的那些妻妾，如果真要算的话，唯一认识的就只有弥子瑕。
“大王一定会骂我的。”那少女边说着，边用极哀怨的眼神瞅他。“我本该听侍女的话将你送回你的住处的，可是我见你昏迷不醒，想着我的寝宫就在附近，就自己带回来了。唉，被大王知道一定会狠狠地骂我，肯定要说我吓着大哥。”
公孟絷听了，不禁笑起来，温柔的笑意让原本面无血色惨白的脸多出了许多血色，又斯文又干净。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子，虽古灵精怪，却不失真挚善良，他还以为她怕姬元骂他亲近别的男子，她却担心姬元怪他没照顾好自己。着实有趣的很。
公孟絷不由生出股温情来，柔声道：“姑娘不必忧心，这分明是我的错，自己不小心晕倒，幸好你救我一命。大王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才不是，大王不凶我就不错了。你们兄弟两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大王看起来好凶好严肃，可大哥你看起来却好温柔，笑起来也好看。大王每次笑，我都觉得好冷。”那姑娘好像非常不认同公孟絷的看法，皱着眉反驳。丝毫没有觉得跟大王的哥哥数落他弟弟的不是有多么危险。
公孟絷听了，哭笑不得，却又莫名的开心。这到底是打哪里来的女子，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实在好玩的紧。
“呃……姑娘你叫什么？”公孟絷看着喋喋不休的女子，无奈又宠溺的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吧，搞半天你还不知我姓谁名谁啊！”少女双手叉腰，像是一幅很吃惊的样子。
“姑娘你很出名”依他对姬元的了解，应该不会太喜欢咋咋忽忽的女子，即使她拥有一副好容貌。
“我叫南子，南子，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姑娘又翻白眼了。
“啊，你就是宋国公主南子？”公孟絷自然是知道姬南子的，但是他只知道南子是宋国公主，是新晋姬元娶的夫人。容貌生的好，年纪轻。其他一概没有过问，姬元知道他对这些不关心，也没准许她们去公孟絷的住处。没想到南子，是这一副样子，既没有架子，也亲和，倒像是自家小妹妹。
“是，这下记住了啊，下次不许忘记了。” 南子要求道。
“我一定不会忘记。”公孟絷苦笑着保证。
公孟絷现在知道南子是自己弟弟的妻子，更是立即要从床上起来，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睡在弟媳妇的床上，可是天大的笑柄。一着急，公孟絷忘记了自己现在双脚无力，身体直直往前倾。南子见状，赶紧一把扶住，这一扶，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身体一侧是完全贴合在一起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南子未觉有异，径自急急道：“你要起来喊我一声就是了，侍女去熬药了，马上就回来，到时候让他伺候你喝了药你再走也不迟.....”言罢，未见公孟絷有何反应，心中奇怪，凝神望去却发现，头顶上的男子目光茫然，脸泛微红，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瞧。心中不知怎得忽生了奇特感觉，公孟絷呼吸刚好从从耳际拂过，刚一有这体会，便即刻如被电着般撤了手，离开他一些距离。
她虽到卫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平日里南子很少与姬元接触，加上知道姬元还喜欢男宠之后，就更加排斥。跟姬元在一起的感觉，和跟公孟絷完全不一样。跟姬元在一起只是厌恶，害怕，而公孟絷却让她感到放松，紧张，害羞。
公孟絷清醒过来，也觉气氛似有些尴尬，想找些话来打破这滋生异样的氛围，却偏偏越急着想找，便越是想不出话来。
终究还是南子先开了口：“对了，我听说大王的兄长公孟絷素来书法超绝，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写诗词书画，你能送我一幅吗？”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要幅字画应该不会逾越规矩吧，只不过是几个字嘛！”
公孟絷几乎笑出声来，终怕再惹恼了南子，硬是忍住，清清喉咙道：“等我回去，定会命人给你送来几幅。”
南子不悦道：“为何你不亲自来？”
“我的身份不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大王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你来看我不行吗？”
“宫里人多嘴杂，你这样要怎样好好待下去？”她也太没心机了吧，公孟絷实在替南子感到担心。
“谁敢说我不是？”南子倒是不以为意，一幅满不在乎的口气。
“你呀......”公孟絷无奈的看着南子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外面有微风吹进来，桌上各色的鲜花迎风摇摆，送来阵阵清香。公孟絷心里忽然变得很柔软，看着面前的南子，他总算明白了当初弥子瑕初来卫宫时，为什么姬元总是一脸无耐一脸宠溺的表情。
原来世间，真的有那样一个人，能让你不自觉注意不自觉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