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男子》涅子

21、第二十一章

　　已经在将军府住了三天了，身上的伤从一开始撕裂般的疼痛，到现在，流血的地方已经结痂，身上的淤青也慢慢的变淡，活动也不是那么疼了。在瑾纶的照顾下，我在一天一天的好转，可是心里对家里的牵挂却一天一天的加深，虽然瑾纶每天都会派下人去带来沈府的消息，但是，还是放心不下。同时放心不下的还有那天我爹说的我大哥的事情。中间几次想要问瑾纶关于我大哥的事情，他总是说等我伤好了再说，可是好奇心将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转到了这个上面，看他尽量回避的表现，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瑾纶，都好几天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我大哥的事了？”
　　“毓晗……”
　　“你又要说什么等我伤好了对吧。”
　　“……”
　　“瑾纶，你就告诉我吧，我实在是想知道，你让我答应你的事我也已经答应了，为什么你还不说？难道真的跟我有很大关系吗？难道真的是我害死我大哥的？”
　　“不，不是，毓晗，你别瞎想。”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和不忍心。而这，又恰恰增加了我的好奇。
　　“瑾纶，求求你，告诉我。”
　　“毓晗，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听到什么，你都不能做傻事，知道吗？”瑾纶用力的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嗯，我答应你。”
　　瑾纶拉着我坐到了桌旁，给我和他倒上了一杯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幽幽地说道。
　　“你大哥，沈毓君参军的时候是我的手下，毓君身手很好，头脑又聪明，不管在作战中还是生活上，他都出类拔萃，有一次秦军入侵，由于我的意气用事，差点死在秦兵的手下，是他拼死把我从敌军手里拉了回来，也因为如此，我们成了生死之交。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之后，我们经常喝酒聊天，谈理想，谈人生。我们的谈话中，你的名字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我大哥说我什么？”
　　“毓君说，他有个弟弟，很可爱的弟弟，虽说是个男孩子，却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可惜从小身体不好，常常吃药，但却很怕苦，每次吃药，都得你娘和他一起连哄带骗的才能吃下去，吃完药又必须得吃甜的东西才能不哭。为此，他们家没少备着甜食。
　　“他这个弟弟很黏他，他走到哪儿，弟弟就跟到哪儿，就像一条跟屁虫，他娘因为他身体不好，总是不准他出去跟着他一起玩儿，所以，弟弟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他回到家，给他讲外面的故事。一年年的过去，弟弟渐渐长大了，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他说，虽然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男孩子，但是，他说弟弟长得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后脸上的酒窝。但是黏他的个性依然没有变，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他讲外面的故事。
　　“不久，边关告急，朝廷下圣旨必须每家出一位男丁，他参军了，弟弟很不舍，他也很不舍。临走前，弟弟送给他一个自己亲手做的带钩，他一直戴在身上，我还为此嘲笑过他，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带钩，怎么跟带了个宝贝似的。他笑笑说，这是他的护身符，就是他的宝贝。我当时不理解，觉得他很傻。可后来我懂了，他宝贝的不是那个带钩，是送带钩的那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爱上了弟弟，他知道这世俗是不会允许这种畸形的情感，且不说都是男子，而且还是兄弟，可是他还是不能自拔的爱着、疼着他的弟弟。在军营里他最高兴的时候是收到他弟弟的来信，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一整天都面带笑容，向我说着弟弟的好，弟弟的笨还有弟弟写的信。直到有一天夜里，敌人偷袭我军营地，大家都在熟睡中，被打的猝不及防。毓君和我拼命杀出了一条血路，好不容易杀出包围圈，毓君发现他的带钩忘在了营帐里，转身就要回去。我怎么拦都拦不住，他说，那是他的护身符，他的宝贝，怎么能就这样弄丢了。
　　“就在他再一次冲进包围圈跑回营帐内，刚找到那个带钩准备冲出来的时候，被敌军的箭射中……我带着几个人拼命从敌人手里把他抢了回来，但是，还是没能将他从阎王的手中抢回来。他临走前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带钩，使出最后的力气在我耳边说，他拜托我，照顾好他最爱的弟弟，他怕苦，不吃羊肉和萝卜，他身体不好，答应他要照顾好他弟弟沈毓晗，说完、说完……就不行了……”
　　瑾纶说完，不再出声，只是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怪……难怪爹说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大哥才会死的，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瑾纶走到我身边，将我搂到怀里，轻拍我的背说：“这不怪你，相信你大哥也不会怪你的，他那么的爱你。”
　　我猛的推开他，站起来，说道：“那你接近我，说爱我，都是因为我大哥临死前拜托给你的对不对，你只是在履行你的诺言，对不对；你不是真的爱我对不对？你只是在履行诺言对不对，对不对！”
　　“毓晗，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你要相信我，”瑾纶用力将我抱进怀里，试图控制还在挣扎的我，“真的不是，你冷静一下听我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哥哥的拜托，不是为了履行承诺，是我真的爱你，相信我。”
　　我渐渐在他怀里安静下来，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送毓君的遗骨回到你家的其实就是我，是我把那个带钩亲手交到你手上的，只是，你忘记了。我还记得，当你接过带钩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我突然有种想要把你抱紧的冲动。你嘴里喊着大哥扑到在棺材上，哭晕了过去。从那时开始，我知道，其实，你也是爱着你大哥的，我开始有点后悔了，我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不能在你大哥住进你心里之前认识你，然后霸道的占据你的心。可是……可是……”
　　“可是，我忘记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为什么一拖再拖？”
　　“是，是我不对，我道歉。当知道你失去以前所有记忆的时候，我竟然很高兴，因为我可以以一个全新的人站在你的面前，开始以狄瑾纶的身份，而不是沈毓君好友的身份来爱你。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敢，我一直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记起以前的一切，害怕你爱毓君的记忆主宰你的思想，害怕你不会再爱我，因为小六子说，那天，你根本不是因为被孙家少爷害的差点死掉，而是，你本来就是去寻死的，是因为沈毓君。所以……对不起……”
　　滑落在身体两边的手缓缓的抬起来，圈住了瑾纶的腰，用力的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没有说话，瑾纶感受到我的动作，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我。
　　“毓晗，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你也不会怪我，对不对？”
　　“不会，瑾纶，听我说，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以前那个爱着沈毓君的沈毓晗已经在那天随着哥哥去了，现在在你怀里的沈毓晗，是一个新的沈毓晗，他心里爱的人只有你，狄瑾纶一个人，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动摇他爱你的心。听到了吗？”
　　“毓晗……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
　　“我要你相信我，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的相信我，可以吗？”
　　瑾纶将我从他的怀里推开一点点，看着我的眼睛，右手抚上我的侧脸：“我答应你，我保证永远的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的相信你。毓晗，我爱你。”
　　“我也爱你。”
　　右手顺着脸颊向下滑抬起里我的下巴，瑾纶的唇就这样印在了我的唇上，没有欲望，不带seqing的吻，只是充满爱，充满喜悦和安心。
　　“瑾纶，我想回家了，送我回家吧！”
　　“……好，我去跟爹说一声，就送你回家。”“嗯”
　　跟将军辞行，一出府门就看到小六子在门前焦急的来回走。“小六子，你怎么在这里。”
　　“公子，你可算出来了，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好点了吗，还严不严重，用不用把林医师请回来？”小六子赶忙上前查看我的伤势。
　　“我没事了，不用请林医师了，我在将军府这两天很好。爹娘怎么样，熙儿呢？”
　　“别提了，”小六子叹了口气，“你一被狄校尉接走，老爷就后悔了，小姐还好，夫人就整天担心你的伤势，又责怪老爷下手没轻没重，这几天啊，家里都死气沉沉的。”
　　“那，我娘的身体怎么样，没有什么问题吧！”
　　“嗯，身体倒是还好，小姐有劝夫人按时吃饭吃药，夫人就整天念叨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之类的。”
　　“好了，”瑾纶听出我的焦虑，说道：“别在这说了，快上车回去吧，见了面，什么都明白了。你现在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嗯，好，小六子，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