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秋》华锦

11、红鸾星动时

　　南宫镜一身玄色衣衫，扫一眼左边挨次儿坐着的二爷，四爷，五爷，又扫一眼右边的六爷，七爷，八爷，笑了一笑，开门见山的说：“索图王爷明日回蒙沁，朕欲谴一皇儿代朕送其一程，哪位皇儿愿接了这差事？”
　　二爷端着茶杯“饮茶”，四爷摊开乌骨扇“研究”扇面的墨画，五爷直接装没听明白，六爷玩着指甲，七爷沉吟不语，八爷抚摩佛珠置若惘闻。看一眼这六个儿子不咸不淡的态度，就知道红鸾郡主的艳名是多么威震四方！
　　南宫镜轻咳一声，继续道：“按索图的意思，老四最合适。红鸾的意思，老七、老八最合她心意。”
　　索图看中了老四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毕竟这四爷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温柔如玉。又生得俊朗，气度非凡，哪家的父亲不希望女儿将来的归宿如斯？
　　老七、老八是儿子里面最俊美的，老七冷峻，老八邪魅，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四爷抬手掩唇咳嗽，“父皇，儿臣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送索图王爷倒不妨事，不过传出去说咱们南宫谴一名患病者相送，岂不是怠慢了蒙沁的贵宾么？”顿了顿又说，“老八是咱们兄弟几个里面唯一一个正一品的王，若是他送索图王爷，定能叫王爷满意。”
　　不等南宫镜说话，八爷接过话说道：“太医说儿臣病体未愈，不适宜大动。不然七哥代劳如何？”
　　七爷冷眸瞥一眼他，对南宫镜道：“父皇，儿臣明日要选妃，怕是不能送索图王爷了。”
　　二、五、六爷见不关自个儿的事儿，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听着，看着，品着——
　　“看来众位皇儿是舍不得红鸾离开啊！不然不会个个都推脱这差事。好，朕就出面挽留红鸾父女二人多住段日子。朕也觉得自从红鸾来了，宫里热闹多了！”南宫镜扫一眼六个儿子，将老谋深算的脸孔藏在慈祥的微笑下。
　　堂下六人不约而同摆出叫苦不迭的模样，发出无奈的叹息。那小魔女来了宫里是热闹了，可他们这些王爷太监宫女们可是倒了大霉了！
　　六爷起身道：“父皇，儿臣去吧！这红鸾可不能再待了，她要再待下去，宫里非被她扰得鸡犬不宁不可！”
　　“六哥这话说得忒无理！”
　　一身红装的红鸾气呼呼闯进大殿，众王爷一致埋头无视。六爷更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对南宫镜行了一个蒙沁草原的礼，而后看着一旁叫苦不迭的六爷。
　　“我没招惹你吧六哥？背后说女人坏话算什么男人！哼哼，你是见本郡主貌美如花，只爱七哥、八哥却不待见你，所以心生嫉恨？”
　　红鸾咄咄逼人的一番话愣是让极有修养的二爷一口茶尽数喷出！五爷惊愕得张大嘴巴，完全不信这些话是从这十三岁的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
　　八爷埋头但笑不语。七爷眉梢轻挑，以他的观察，红鸾跟谁叫劲儿八成就是看上谁了。少了这麻烦，明儿可以放心选秀了。
　　六爷白一眼红鸾，也不理会父皇的眼色，径自坐下来悠哉的望着她，“继续说。”
　　“你！哼，”红鸾嘟嘟嘴扫一眼几位将她当空气的王爷，委屈的上前拽着八爷的胳膊撒娇摇晃，“八哥，他们都欺负我！八哥，你功夫最好了，你人最好了，你心最好了……”
　　八爷妖冶笑着将红鸾的手从胳膊上拿开，“咱能不能省略这些铺垫的废话，直接说重点？”
　　兄弟们个个憋笑，埋头忍着。除了七爷仍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八哥，你送我回蒙沁吧！他们都是坏人！”瞥一眼一旁的七爷，红鸾改口道：“除了七哥！七哥和八哥最好了！你们谁送我一程好不好？”
　　七爷还未说话，八爷堆满笑容对南宫镜说：“父皇，您不觉得红鸾跟七哥很配吗？正巧七哥要选妃，不如父皇将红鸾赐给七哥好了，秀女们再好也比不过咱们蒙沁的贵宾啊！”
　　七爷冷眸剜一眼八爷，“老八说得是，再好的女子也敌不过蒙沁的郡主！如今红鸾都放下女子的矜持，众目睽睽下跟你有肌肤之亲了，老八你不以身相许实在对不住人家！”
　　这下轮到南宫镜喷茶，众兄弟语噎了！这位七爷向来不喜物兄弟们结交，独来独往惯了，谁都不知道像他这么冷峻的男子原来也是可以这么刻薄的！皇室第一腹黑男，非他莫属！
　　“对啊七哥说的我很赞同！”红鸾拍着手欢呼雀跃，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八爷，只等他点头！
　　七爷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明儿七哥大喜，红鸾若是不着急回蒙沁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如何？”眉目瞥向一旁的八爷，继续道：“何况七哥与八哥乃孪生兄弟，明儿七哥我成亲，他过段日子也要选妃了。红鸾可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儿？”
　　红鸾一听顿时乐得两眼冒出桃心，蹦蹦跳跳的上前跟南宫镜撒娇，说：“皇帝干爹，红鸾的额娘生病了，我得回去一段时间，等额娘病好了我再来南宫玩好不好？”
　　除了七爷，殿中所有王爷一致摇头，使眼色使得眼睛都抽筋了，南宫镜还是视若无睹，笑吟吟点头应允。
　　王爷们痛不欲生，红鸾乐不可支，抱着八爷的胳膊狠狠道：“八哥你等我！不准再让那些狐狸精接近你，否则下回我撕了她们的脸，剥了她们的皮！好了你们也不用送我了，反正过不了多久还会见面的！干爹，哥哥们，就此别过啦！”
　　没人吱声，八爷更是一脸阴云。前世究竟造了哪门子孽啊！！
　　“不要想我噢，我走了！”红鸾见没人吱声，又说。
　　五爷天生一根筋，有些少脑，此刻再也压不住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好，绝对没人想你！”
　　红鸾小小的心灵倍受打击，狠狠剜一眼五爷，跑出大殿！
　　众兄弟离开大殿时，六爷对恹恹的八爷摇头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说了老七嘴毒，你非得招惹他，引火烧身了吧？活该啊！
　　七爷拱手，对八爷道一声“恭喜老八喜得佳人”，含笑扬长而去。
　　八爷第一次被七爷气得牙痒痒，却无力反击！谁让红鸾这丫头是他命中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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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石嶙峋的假山，波光粼粼的湖水，珠圆玉润的朱漆圆柱，蜿蜒曲折的长廊。慕容卿若已经记不清穿过多少长廊苑门了，如今只觉得头都晕了……
　　“慕容姑娘，前几回皇上选妃您怎么不入宫呢？”前面领路的小太监回头问道。“以您的美貌册封贵妃是必然的事儿！难道做王妃比贵妃还好？”
　　卿若微微一笑，恭谨答道：“奴婢之前一直在为家父和家兄守陵。如今两年已过所以才能入宫来。”
　　小太监微笑点头，“姑娘不仅人美还这么孝顺，看来此次的王妃人选非您莫属——”
　　方才在永和门外，其他秀女们都跪着，他瞅准慕容卿若绝非池中物，所以让旁人替他看着那些秀女，自己带卿若来依兰院。这宫里主子多，奴才也多。主子们在皇上跟前争宠，他们这些奴才也都暗地里寻找靠山。要想从众多奴才中脱颖而出，须得看好时机找准主子——
　　“承公公贵言。”卿若低着头恭谦回答。
　　“姑娘别客气！奴才小尹子，还指望姑娘日后多多关照提拔！”
　　“奴婢谨记公公的好。”
　　小尹子止步回头看着卿若，一脸诚挚。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贴近卿若身侧低眉轻言：“姑娘不嫌弃小尹子是卑微的奴才，奴才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告诉姑娘。”
　　卿若低了低身子温言：“公公请讲。”
　　“宫里众所周知，七爷八爷虽是孪生兄弟，然七爷远不及八爷受宠。以您的容貌，得皇上和八爷青睐都非难事，若配七爷……实在有些不值……”
　　“公公慎言。”卿若打断小尹子的话，抬头直面他。“你我皆是奴才，得哪位主子赏识又岂是你我能选择的呢？何况奴婢是七爷的秀女，皇上也好八爷也罢，奴婢此刻的主子是七爷。”
　　小尹子听明白了卿若的言外之意，微笑一下便转身继续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