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开解（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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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路易已经在等我了。时间好像过去很久。“你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他几近叹息。能好吗，虽然睡着了，可梦靥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掏空了我的精神。“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人人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褪色消失的。也可以说是我这么安慰自己。“我们现在就要出去么？”我其实不太想出门。路易可能看出来了，“没关系，今晚你不用出去了。”他拿出一个酒瓶，里面盛着红色的液体，他在水晶杯子里倒了一点递给我。“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我想你还是在家里休息比较好。”他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只是凉掉的血液味道很差。”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水晶器皿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泛出诱人的光芒。
我一边喝一边和他聊天。其实我真的很感谢路易能在这个时候来陪我。说真的，如果没人跟我说话，我会自己把自己折磨疯的。很多人都会以为我是活泼开朗的，当他们真正触及我的内心时就不会这样说了。我很喜欢思考，思考自己，和周围的一切。这也算是我敏感的表现吧。只是我从来不说出来，我只用微笑来面对世人。我不希望别人看到我的眼泪，我希望自己是坚强的。可我并不能完全做到。所以短短时间内我感觉和路易又进了一步，他不仅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的好朋友啦。“我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想起那些画面，我的心就像被揪成了一团，忐忑不安。莱斯特一直在告诉我吸血鬼与人类是多么不同，可现下看来我们对外界的感情是一样的，都有爱恨，痛苦，甜蜜。这让我很困惑，同时更排斥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
路易拍了拍我的肩：“你知道么？当我杀死我的女仆的时候，我简直不可置信，她陪伴了我许多年，或者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无法想象路易当时的痛苦，那一定比我更难过千百倍。这么一来，我都顾不得为自己伤心难过了，路易他，一定心里很苦吧？“她叫什么名字？”“伊薇特。她是个健康的黑人女孩。”因为黑奴贸易，大量黑奴被输入美洲，黑人勤劳乐观，和主人关系好也不奇怪。我曾经看的《飘》里面描写里斯嘉丽和家里的奴隶关系都还是很亲切的。更何况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我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了，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些能够安慰路易的话却是徒劳。“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他的手肘支撑着餐桌，扶在自己的额头上，“我从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的转变，痛恨莱斯特。”“因为他转变了你？他为什么要转变你呢？”我有点疑惑，我想起莱斯特跟路易在一起时表现出的种种不同——难道他喜欢路易？我当时真的真相了？“因为财富。”他的表情有愤怒有忧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看来他真的很不喜欢莱斯特。“我一把火烧了我的庄园，我们就应该身在地狱。”他嗤笑一声，“莱斯特的确如我所料，大发雷霆，他责怪我毁了那么美好的一个家，放弃了我的财富。”这和我想象的太不一样了，莱斯特看起来不太像追逐财富的人，他看起来看不起一切。他鄙视尘世。不过我没有把这些说出来，毕竟我们也没有认识多久，或许是我错了呢。“然后呢？”不得不说，我对路易和莱斯特之间的事很好奇。“然后我就依然只食用老鼠和鸡血。后来我就遇见了你。正如你所见，莱斯特一直试图说服我。”他的手不住地拨弄着桌上的餐布，有些心绪不宁。“显然他没有成功。”我一边说一边放下杯子。“你的手怎么了？”路易发现了我手上的伤口。“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吸血鬼也是会受伤的。”我忍不住向他打趣。他正起身找布条为我包扎我的伤口，闻言忍俊不禁：“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虽然如此，我们却不是人类。”顿了顿，他再次劝我：“奥罗拉，一切都会过去的。”路易的确不擅长安慰人，来来去去就这几句，我却打心眼儿里觉得感动。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填充了我的心，一直溢出来……我抬起头：“嗯，会过去的。”我无法掩饰自己声音里的激动，“谢谢你，路易。”谢谢你来安慰我，谢谢你陪我度过可怕的或者美妙的夜晚，谢谢你。路易扭过头轻轻说了句“我的荣幸。”呦呦呦，傲娇了！
接下来的几天，路易说我看起来好多了。虽然时而会在梦中惊醒，茫然恐惧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但我的确平静一些了。路易很体贴我，他说我不适宜出门，还是在家里好好呆着休息更好，我从善如流，接受了他的建议。只是要辛苦路易为我捕猎了。又一次猛然惊醒，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隐隐传来一阵缓慢而有力的钢琴曲，它听起来低缓忧郁，仿佛是无尽的黑夜深处传来的呜咽的风声。那曲子让人觉得高雅，琴音意味不明，可能是哀伤，可能是淡漠，抑或是悲悯，竟有几分不可言说的美妙。我怔怔听了一会儿，便肯定弹琴的人一定优雅而又有魅力所以才能将这首曲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我走出房间，循着琴声，发现弹琴的人是莱斯特。。。（！！）他的金发松松的束在一起，有几缕垂在脸旁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拂动，可这完全无损于他的专注，他微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我好像看见他的双手在烛光中闪烁着光泽。他的白衬衣在夜风中飘动，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想起了“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必须是错觉！下地狱才对，他是撒旦，是恶魔！不过他弹得真好听，连我这个对钢琴一窍不通的人都要陶醉了。
“怪不得我做噩梦了呢，原来是有人弹琴了。”哎呦，我怎么就这么贱呢，干嘛口出恶言攻击他啊？有点莫名其妙了。琴声戛然而止。唉，我干嘛不好好听着呀！他不会生气了吧？“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龟缩在房间里呢。”他轻轻的笑，懒洋洋的，眸子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闪烁。烛火明亮温暖的色彩调和了他平常显得有些冷漠的眼睛。“仁慈的女神因为自己的罪过而耿耿于怀，她是多么痛苦。”这话被他用近似咏叹的声调说出，真优雅。优雅个屁啊，气死我了。“那说明我们还尊重生命，不像有的人，都已经麻木了！”他的笑意更浓了：“我们？哦，你和路易吧？差点都忘记了你们‘尊重生命’。”他随意按了几个音符，悦耳的琴声在大厅里回荡。伴随着的还有他的一声叹息：“奥罗拉，你太天真了。”你才天真！骂谁呢！我立即反驳他：“我们为什么不能克制自己，选择更好地生活方式呢？”“你称那为更好的生活方式？”不用说，傻子也能听出来他语气里满满的不赞同，他合上钢琴盖，将手肘支在上面，将身体一转对着我侧坐着，他看着我，然后爆发出一串笑声。就好像看见了一个傻子。我内心默默流泪，我是被人鄙视了吗？我干嘛跟他自虐的讨论这个问题？鸡同鸭讲嘛！等他笑够了，又问我“除了喝动物血我们是不是还应该住在坟墓下与死人为伍？毕竟肮脏恶臭才与我们匹配！”他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说我们应该克制自己又不是虐待自己啊。“不是——”我连忙回答他，立即又被他打断。“不是？奥罗拉，我们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吸血鬼，幽冥之子，我们应该在夜晚的繁弦急管中享受，我们可以拥有璀璨的珠宝，华丽的服饰，可我们从不在意，我们游走在黑夜之中，与自由快乐同行，这才是我们的生活！”他苍白的面庞上呈现出飞扬的神采，他没有任何动作，可我却觉得他此刻是那么的充满力量。我被他掷地有声的描述所震撼了，这是另一种世界观，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那种生活无疑是放荡不羁色彩丰富的。他可真是个生活家。
可我是有原则的。“我们不应该践踏无辜的生命。”“得了吧，无辜的生命！你所认为自己杀的那个好女孩经常连同皮条客一起勒索钱财，杀死顾客。”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可我却感到怀疑：“你怎么知道？”“看透她的心思。”传说中的读心术？太逆天了吧喂，你怎么还带异能呢？“我怎么不会读心术？”他一定是在胡说八道。“我们每个人的黑暗天赋都不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会越来越强。”这太匪夷所思了，吸血鬼都还开外挂的啊，让不让人活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他能看透人的心思，那么有没有可能……“你只杀坏人？”“杀邪恶的人简单，味道亦更鲜美。”他没有直接回答我，但我猜测他杀的大多数人都是坏蛋。倒不是说坏人就可以成为我们的食物，但是，莱斯特有点让我出乎意料啊。而且，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和我说这么多话。或许，他不是我想的那样，也不像我想的那样讨厌我？真是五味杂陈。“你是被噩梦吓醒的？”他忽然问我。“是。”我不觉得承认有什么丢脸的。我就是难过啊。“即使是坏人，也不应该由我们决定生死。”我轻轻地说。我有些累了，这个话题多谈无益，反正谁都不会同意谁。想到这儿又忍不住一叹。莱斯特跟着叹息：“大西洋的水，能否洗净我手中的鲜血？”我黑线，这一听就特不走心！当我离开的时候，莱斯特又打开了琴盖，风中传来他演奏的音乐以及“不要逃避你自己，奥罗拉。”我又回头看了看她。
我和莱斯特完全讲不到一起，这点在我意料之中。从我们见面的第一眼起他就在努力说服路易能像他一样冷漠的对待生命，剥夺生命。可我却支持路易。显然他有雄心壮志重塑我们的人生观。他不会成功的。我这么想。但即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莱斯特有意的引导，我也并不怪他。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圣母，可事实上我并不怪他。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更多的是我自己的错。这是我心中最本能的渴求，对于杀戮，对于人血的渴望。我想，就算没有莱斯特，总有一天我自己也会无法控制我自己。这想法太可怕了，就像将一切罪恶简单粗暴地披露然后大白于天下。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我曾经是个小说迷，尤其喜欢看穿越类，里面的男女主角总是很快适应环境，杀了人总能很快平静下来。什么“曾以为杀个人会很难，杀了之后很快就想通了，想要在这个XXX的世界生存，这样是必须的。”，然后很快地去继续刷BOSS，混得风生水起。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可是当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才发现都是放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待无辜生命的死亡能够麻木不仁！我自嘲的笑笑，或许这只是说明我没有做女主角的资质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开解（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