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琴心》程小漆

1、第 1 章

　　“张俊，等我下”男生清朗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高一岑未及反应就被男生的手臂围住了脖子。
　　“你认错人啦。”解除误会后，高一岑不禁无奈，因为留短发的原因被认作男生已不是稀罕事。
　　女生轻巧隔开径直走后，认错人的男生仍被一群哥们打趣，“曹阳，看不出来你这么奔放的啊”“原来你喜欢这类型的啊，人叫高一岑，1班的”。。。。。男生曹阳闹了个大乌龙后，涨红了脸。。。
　　以后高一岑这个名字却诡异的在男生曹阳的生活中出现的多了起来，年级的排名榜第一列永远可以看到的名字、学校荣誉榜上贴出的奖状、语文老师念出的月考模范作文。。。一切的一切似乎让人不得不注意这个极其聪慧的女生。
　　然而高中那段谨小慎微的岁月，曹阳能做的只是每日早操时下意识搜索到那个身影，再淡淡撇开目光，抑或是为在水房的擦肩而过而欣喜，抑或是在每次看到排行榜上两个名字的差距时暗暗激励自己。
　　高考毕业的暑假，曹阳奉他母亲大人的命令陪买衣服，曹母兴致勃勃的有逛遍整个大厦的势头，曹阳正百无聊奈之际，忽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他透过层层的衣架，看到高一岑一身雪纺的裙装，显得有些局促“妈，我就说我穿不了裙子嘛。”那样娇嗔的声音，那样的高一岑是他没见过的。他不知怎么的，悄悄避开层层的衣物阻挡，走上前去，刚刚衣架的遮挡，他并没有看清楚，此时他不自觉视线落到高一岑的腿部，脑袋忽然一热，他从不知道高一岑有这样一双美丽的腿，他忽然有点口干。那个晚上曹阳做了一个梦，梦境让他惶恐却隐隐兴奋。
　　大一老乡会后曹阳与以前一班的黄建慢慢熟稔起来，两人来自同一个学校，又经常有专业课一起上。宏观课后，黄建道“十一我们去北京怎么样？以前不少同学在北京可以聚一下。”曹阳点头，脑袋里却想到她是在北大的。
　　到北京的第三天，两人在黄建同学的建议决定去逛逛北京的大学，忽然一人道“要不找高一岑带路我们也逛逛天朝的顶级学府。”
　　几人都点头说好，曹阳却微微怔住，就要见到她了。
　　黄建见曹阳发呆，就推他说“就是那个我们班老考第一的，短头发那个，你可能不太认识。”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一个身影匆匆向他们走来，曹阳忽然有些紧张，推推眼镜，那人已到眼前“不好意思，宿舍跟这边有些远，你们等急了吧？”
　　曹阳看着她半长的头发柔顺的贴着脸颊，双颊大约是刚刚走路的原因微微泛着红，视线正待下移，耳边响起黄建打趣她“高一岑，想不到你也长发了，挺漂亮的。”转而介绍曹阳“这是我们同级2班的曹阳。”
　　高一岑笑“呵呵，你好，物理老师那时候经常夸你，我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曹阳也笑，心底暗道她果然是不记得他的，心底隐隐有些失望。
　　很多年后高一岑看到曹阳关于这一日的短日记“10月4日，见到高一岑，鼓足勇气交换了电话号码和□□号，忽然觉得和她是有些关联的。”
　　国庆结束的时候曹阳与黄建回校，曹阳给高一岑发了条短信，感谢她的招待。
　　高一岑礼貌回他祝他一路顺风。
　　他们的第一条短信是这样的正式而一本正经的生疏。
　　高一岑的大学生活照样是忙碌的，曹阳只是偶尔在□□上会和她聊几句，经常的情况是高一岑很抱歉的说“有点事，下次聊。”曹阳回说“好，下次聊。”曹阳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忙碌的女孩子。
　　不过也有意外曹阳看高一岑的□□状态“《1Q84》”，曹阳笑道“最吸引人的倒是它的写作手法”。
　　高一岑点头“嗯，展开两个表面上没有交集的人物，你心中笃定他们必定在作品的某个章节中合拢，然而你却在读过的文字里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几个断点始终吊着你的胃口。”
　　两人对这种类似清末的章回体小说的写作手法都很有兴趣，高一岑兴致勃勃推荐自己看过的类似风格的书给曹阳看，顺着竟然聊到很多，可巧的是两人都对奥尔罕•帕穆克的《我的名字叫红》尤为喜欢。
　　这样渐渐熟悉起来之后，曹阳心中隐隐涌起一些期待，直到大三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没和高一岑聊过，在□□上找过她两次也没有回应，于是约黄建一起吃饭的时候曹阳轻描淡写提到“感觉很久不见高一岑了。”
　　黄建诧异“你不知道？高一岑她家出事了，她爸爸猝死在工厂，妈妈也伤心的病倒了，她家里人怕她知道瞒了她一个月，她现在回W市照顾她妈妈了。。。。。想想高一岑真挺可怜的。”
　　黄建再说什么，曹阳已完全听不见，他只知道那样一个要强的女孩子一定会咬牙承担起这一切。两人默默吃完一顿饭，曹阳回了寝室，他一项不是莽撞的人，自然知道这时候去拜访绝对不合适，心底却疯狂的相见她，哪怕哪怕他可以帮到她一点点也好。
　　曹阳做了人生20多年来最疯狂的事，他留下字条让室友帮忙请假，连夜坐火车赶到黄建说的医院，一打听很容易找到高一岑母亲所在的病房。曹阳眼里只有那个悉心为母亲擦拭身体的小小身影，曹阳定住身形，敲门“高一岑。”
　　高一岑转头看他，表情变幻莫测，半晌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曹阳忽然觉得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他忽然抬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高一岑转过头“没什么事的话你先走吧。”
　　曹阳应言走出病房。转身到外科，曹母是一医的外科副主任，正开会回来，见本该在外地上学的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脸惊异“阳阳，你怎么回来了？”
　　曹阳低头走到母亲面前，“妈妈，我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一个女孩，她妈妈住院了，您帮我照顾下吧。”
　　曹母见儿子一脸疲倦双目却紧紧盯着自己，知道自己这平时缄默的儿子是认真的，只好道“你先回去睡一觉，妈妈答应你帮她们找下别的同事，看她们符合减免政策的话也会帮她申请行吗？”
　　曹阳告别母亲，并未轻松，这么多年，她有多要强多能扛他知道也只能默默心疼着，什么也做不了。
　　晚上回家曹母把高一岑的情况基本弄清楚了，见儿子坐在客厅，放下包做到他面前“阳阳，有些事情你还小，帮不上忙的，妈妈答应你尽量帮忙，你过完周末就先回学校好吗？”
　　曹阳抬头看着母亲，眼神竟有一丝凄凉。
　　曹母心里一痛，她工作忙，老公也经常出差，儿子从小缄默，却一直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没让她担心过。她拉过儿子的手，“明天让阿姨煲点汤你过去陪陪那女孩，其他的妈妈来帮，你也不要太担心。”
　　第二天上午，曹阳走进高一岑母亲的病房，正巧她母亲精神不错，母女俩低低说着话，见曹阳进来，高母看向女儿，曹阳抢先开口，“伯母，我放假正好回家没事，来看看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高母连忙摆手说没有，高一岑起身端了一张小板凳示意他坐。
　　曹阳小呆了一会儿留下汤就要离开，高一岑送他到病房门口，曹阳朝她点点头，正要迈步走去，忽然回头“高一岑，有事一定要联系我。”他乞求般说出这句话。
　　高母一个多月后逐渐恢复，急急催着高一岑回校，“林大夫，您帮我说说这孩子，我这病已经好了她还不肯回校。”
　　林琴笑道“小岑，我给你吃颗定心丸，你妈妈的病没什么大碍了，你返校绝对没问题。”高母一听，“小岑，你听，林大夫都说没问题了。”高一岑只好点头，“好，我下星期就回去”又转向林琴“林大夫，我妈妈麻烦您了。”
　　林琴自然点头说好。
　　高一岑返校后，每天给母亲打一个电话，偶尔也给林大夫打电话希望第一时间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这一日她打给林琴，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竟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喂，您好。”
　　高一岑忙说“您好，我找林大夫。”
　　那边似是窒了一下，“她正巧不在，有口信需要留给她吗？”
　　高一岑忙道谢“谢谢，麻烦您跟她说一声，小岑有事找她可以吗？”
　　“好的，再见。”那边曹阳挂了电话，却见母亲靠在门框上戏谑看着他，只好装作没看到，边上楼边说“刚刚小岑打电话了，你回个吧。”
　　林琴笑着应了，心道“儿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