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bibiworm

6、不能忍

　　物理课上，于佳突然从书里抬起头，问陈醉，“中午去吃锅仔不？我请客。”目光灼灼的，好象不答应就要吃人一样。

　　“怎么突然想吃锅仔？”

　　指指书，“这个，里面提到冬天的火锅，就馋了。”

　　陈醉瞟了一眼书脊，在心里叹，原来爱情故事是可以这样读的。“为什么你请客？”

　　“因为是我说要吃，可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陈醉白她一眼，“我还没堕落到要女人请客。”

　　“切，”于佳撇嘴，“去不去？一句话。”什么时候起，和他说话就用了这么自己人的语气。

　　“哪里？”

　　“西南门外的小亦可？或者去工大后面的小香港？”

　　“那种东西能吃吗？”看着于佳垮下的嘴角，不觉好笑，“算了，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亲自下厨让你开开眼吧。”觉得，于佳的乱愿望，如果能经由自己的手实现，好像也不错。

　　“你会做火锅？”于佳瞪大了眼，“你连火锅也会做？”

　　“这好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吧？你当人人都像你，葱和大蒜都不会分？”看于佳还在惊讶和发呆，陈醉干脆不理她，拿出一张纸来列单子，一边头也不抬的问，“肉，反正你就是要吃肉，别的都无所，对吧？”

　　于佳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去哪里做？”

　　“我家。不然列？”

　　“。。。你家有人在吗？”总不能为了一顿饭丢掉性命。

　　“你不是人？我不是人？”

　　“。。。哦。”

　　陈醉不用看也知道，于佳一定是被打败了的表情。

　　过了片刻，“诶。”

　　“有话就说，你诶什么诶？”被打败了的于佳就象一个笨蛋，陈醉这样想着。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某笨蛋慢慢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愣是把眼睛死死锁在书上，根本不看陈醉一眼。

　　该死，自己成了被笨蛋打败的笨蛋了。这世上还有于佳不敢干的事情吗？在课堂上表白？这是哪一出呀？镇定，镇定。“嗯，看出来了。”以不变应万变，这样平稳答她。

　　“。。。还是请我去你家吃火锅吗？”迟疑着问。

　　“是啊，不是说好了？”难道在于佳眼里，陈醉就是随便请女生单独去家里吃火锅的人？都请她去了，干嘛还要抢着表白，真是笨呀。不过，陈醉不得不悲哀的发现，被笨蛋打败的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哦，好。”

　　陈醉等着后话，于佳却沉默了。没道理被笨蛋打败，那就，来个热辣辣的凝视怎么样？

　　大概是感觉到陈醉一直盯着她的目光，于佳的脸开始发烧，“。。。别吵，我要看书。”

　　有没有搞错？表白后也不用害羞的装酷吧？陈醉忍不住“哼”了一声。虽然“哼”一声也是很没水准的孩子气，可是不“哼”一声，多说不过去，怕是要被这个笨蛋气出病来呢。

　　真的没话要问吗？陈醉看着装成低头看书的于佳，有些心痛。

　　于佳是好人家的孩子，衣食无忧，又备受宠爱的长大。她有时候没什么脑子，对人又是傻呆呆的相信和微笑，都是因为这个出身。她不太懂社会的生存法则。

　　照理这样长大的孩子，不会太敏感。

　　于佳是第一个跟陈醉说话的人。于佳何止是跟陈醉说话，根本是巴巴的要把陈醉拉入班级，认得每一个人。于佳就象尾巴一样的跟着陈醉，上课也要坐在一起。

　　寂寞难言，如影随形。陈醉已经习惯了，当作身体的一部分。于佳偏看到了，偏不肯他寂寞。

　　于佳是个多么聒噪的人，常唧唧呱呱的说这说那，可是于佳没问过陈醉的过去。

　　于佳对陈醉说，“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之后无话。敢光明正大的表白，却不敢问陈醉的态度，对自己也有相同的喜欢吗？喜欢之后呢？

　　为什么于佳不敢问？好人家出生的于佳，不该有这份敏感的。

　　时间再往前推几天，于佳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遇到了莫言。像往常一样礼貌性的点头打个招呼，莫言却停下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情吗？”

　　“。。。别和陈醉走得太近。”

　　皱起眉，“你什么意思？”于佳不喜欢这个口气。

　　“他比你想象的复杂。”

　　于佳不吭气，冷冷的看着莫言，等他说下去。

　　“他不是病休。他抢了现任指导员的未婚妻，那女人比他大七岁。人家都快结婚了，他在中间横插了一杠子，那女人婚也不结了，要跟他在一起，家里不同意，就寻死觅活的。这件事闹得太大，他才被迫休学一年。”

　　大七岁的女人，别人的未婚妻，寻死觅活。这种事情还不是于佳能够想象和理解的。

　　“你怎么知道？”

　　“我是学校子弟，要打听，可以知道很多事。”

　　“那个。。。那个女人呢？现在在哪里？”和陈醉在一起吗？

　　“那个女人也是校子弟，老爹还是管院的院长。觉得丢不起这个人，硬是把女儿送到国外去读书了。”

　　“他们没能在一起？陈醉就被一个人丢在了。。。这里？”这里有仇人指导员，和闲言碎语的别人，日子注定不好过。陈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重回这个校园？

　　“所以，离他远一点。”

　　应该多谢莫言吗？莫言可不是一个会管闲事儿的人呢。于佳眯着眼冲莫言笑，笑的莫言不寒而栗。“已经。。。来不及了呀。已经，喜欢上他了呀。”

　　真的，已经来不及了。第一次见面，就热情的打招呼，拖着他跟大家熟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那样做了。现在想来，一个复学的学生，没道理自己拎了行李来找寝室，指导员当然应该来交代一声的。

　　慢慢的，总赖在他身边，不想看到他倔强的与人保持距离的脸。人声再嘈杂的地方，一打眼过去，也不会错认了他的气息和表情。看到他，就安心而开心。真的，已经来不及了，已经喜欢上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