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藏*

10、第十章 针锋

　　朱颜的指甲留得很长，不知道是哪个美甲师做的，指甲上的莲花雕的栩栩如生，只是颜色太红，娇艳欲滴。我往后靠了靠，生怕朱颜一激动，尖尖的指甲伸到我脸上来，其实本来的距离也不远了。
　　宋明允送我回来的时候，在楼下正好遇见朱颜。
　　我说：“只是同事的哥哥。”
　　她不做声，细细的卸妆。
　　“你觉得他怎么样？”
　　她干脆的说：“不怎么样！”
　　我忙问：“为什么！”
　　她的伸着青葱的玉指，食指尖尖，红红的指甲即将与我的眼睛亲密接触，“苏青青！”
　　我一个激灵，冷汗差点冒出来，“干嘛？”
　　她满意的缩回手指，“居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不是太白痴就是别有居心。”
　　我想想，觉得深有道理。暗夜的灯光是属于朱颜的舞台，遇见这样的观众，她不生气才怪。同时宋明允一本正经的挑鱼刺的情景又浮现出来，像漫画一样有趣。
　　我捏着遥控器换台，从1到30，然后从30到1.
　　朱颜妖妖扰扰的拖着睡衣，捧着杯子靠到我的沙发上来，“说说，想什么呢？”热气哈到我的脖子上，很是温润的性感。
　　我侧了侧身子，“少来哈，我又不是男人。”
　　朱颜得意的媚笑，“小样儿，你再装！”
　　我干笑了两声，像朱颜这种销售精英，精明的像鬼一样，与她斗，我仿佛不太够格。
　　“也许我有点喜欢他。”
　　朱颜一脸严肃，“你不是开玩笑吧，想好了？”
　　我很有些受不了她突然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样子，“你…也 …不用这样吧”
　　她还是一脸的正经“你喜欢他？”
　　我觉得有点紧张，像是小学生的考试、
　　“你喜欢他什么？”
　　我想起宋明允对宋佳的好，想起他宠溺的微笑，仔仔细细挑鱼刺的表情…我说：“我觉得…”还是没有说出来，
　　朱颜说：“青青，你是不是觉得太辛苦了？”
　　电视上正在播一个访谈节目，那个著名的主播提问那个著名的女艺人，“你觉得自己成功最大的因素是什么？”
　　女艺人回答：“我很努力。”
　　朱颜提醒我：“选美第二名通常如此。”
　　谁都不愿意辛苦，我们辛苦是因为我们不得不如此，我点头表示同意，或许或许，我太辛苦了，想一个人辛苦，恨一个人仍然辛苦，我想我有些累了
　　朱颜的问题依然敏锐而尖刻，“你肯定你不是受刺激头脑发热？”
　　我瞪了她一眼，继续看我的电视。
　　朱颜说：“苏青青，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俊康的事！”
　　我放下遥控器，摆正了靠背，“跟他没关系。”我想我的声音足够理智，尽管这已经不符合相处规则。朱颜朝我走来，躬身望着我的眼睛，“那天在哥特酒吧，你看见他了吧？”尖锐的目光仿佛穿透我，声音幽深如汩汩的暗流，“你是不是很想让他后悔放弃你？你是不是想让他知道离开他以后你过得更好？你是不是想让他发现其实苏青青并不是他以为的样子？….”
　　她冰冷的理智让人毛骨悚然，然而排比句的句式特点便是气势雄厚，朱颜不愧是校辩论队最佳辩手，论起让人张口结舌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所以你喝酒，热舞，甚至不惜勾引…”她的双唇大开大合，空气中能听到急促的喘息，我忽然觉得她很不寻常，甚至到了激动的地步，她急冲冲的刹住话题，平复了片刻“所以你想让他做你的救命稻草？”
　　我生气的摔了靠背，绝妙的讽刺，天真的我是在接受她的批评吗？
　　聪明如朱颜难道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吗？还是她真的以为她有这个资格批判我的个人生活。
　　“你想表示什么？表示你很了解我？还是鄙视我的行为？”
　　“或者我们应该好好谈一下HCD的公关经理怎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业绩？”

　　朱颜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本来高挑的身材，瘫倒在沙发，仿佛忽然之间玉山崩塌，冰屑四溅，泪痕斑斑的脸让风月悲伤。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气息不稳，断断续续的哀戚，我知道，我戳到了软肋。
　　一个女孩子和一帮男人一起在销售界打拼，能靠什么打天下？没有好的家庭背景，没有过硬的人脉关系，只凭着手里的样板书，公司LOGO一家一家的推销，凭什么有那么高的业绩？凭什么年纪轻轻当上那么大公司的公关？
　　A市的圈子太小，业内的一点消息也会被传的风生水起，更何况HCD是国内最大的建材装饰产品经销商，而最年轻的美女公关总监朱颜，更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相貌，坐上这样的位置，没事都会说成有事，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期间的故事版本不知道流传了多少种，谁都不想落人口实，朱颜没来之前就盛传HCD大中华区的高层与美女总监关系非同一般，事情不知怎的闹到了总部，甚至传出了高层辞职的消息，虽然一切证明是谣言，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更何况，谁都知道HCD的主要市场在S市，他们主攻高端市场，A市向来销售业绩并不理想，将朱颜派过来，好听些是开拓新市场，其实谁不知道是变相的下放？
　　我不信她自己不清楚，她的业绩是怎么来的？谁敢说自己清白无辜？
　　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赤裸裸的，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忽然记起那个晚上，她喝醉了酒，咬牙切齿的喊着：“都是被你们逼得…逼得”声嘶力竭，冷气森森，语气里是无尽的决然和通透的绝望。
　　世情如此，纵使骄傲如朱颜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吧。即是如此那又何苦苦苦逼人至斯。
　　两只刺猬距离适当可以取暖，距离近了可是会伤人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