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七章 魔音重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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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郝大娘和翠儿拉到屋里训话，芫芝也劝她搬到后院来。
她们的观念里洛绒虽然还未满十岁，可也是个姑娘家，成日和那些男伙计混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洛绒自然觉得没什么，况且殷才又有自己的屋子，自己不过是和殷才殷文哥俩挤在一起罢了。
这也不行！这样有累她的声名，今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可是她小时候在殷家玩累了，就是跟殷文挤着睡的，爷爷和姐姐都没说什么。如今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为声名考虑也迟了。要是今后那个人真的在乎，还管它是一天还是几年不成？
这一顿训话，惹得郝大娘和翠儿大呼识错了洛绒，真是又犟又傻又不知悔改；芫芝瞧着偷笑的晴烟，叹道她们果然是一路的知己。
后来郝大娘又找了殷才，让他替洛绒想想。殷才的劝说也遭到了洛绒的拒绝，她实在不想现在就把自己的谎言戳穿。她还没有准备好让那个他知道……她的理由是她想自食其力，既然能坐在柜上帮忙算账，就不要再到后院去添一双洗衣的手。重要的是她问，如今孙师爷离了她成吗？殷才回答不出，心里知道大概是不成的。这件事也就这么搁下了。
虽然惹得郝大娘她们不开心，洛绒在后院的日子倒是更自在了些。毕竟知道了她是女儿身，忌讳就少了很多。渐渐都习惯了，也就这样算了。
这天已是六月中旬，昨晚晴烟念叨起在上京都呆了整整两个月，还住在鼎鼎大名的善人街，竟然一次都没有逛过。芫芝宁可在院子里洗衣，不愿出门。晴烟央求翠儿，翠儿也说忙着哩。眼看着她想要出去见识见识的计划就要夭折，洛绒到小院来瞧她们，自投罗网。
这个提议对洛绒来说也不错啊，虽然她平日早上跑出城都要经过善人街，但是那时没有一家商铺开门，路上也空荡荡的根本想象不出巳时后的热闹。可是她还要在柜上收钱啊……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竟然约好了午时洛绒到后院来，换了衣服一起出门。
第二天才知道她是装了病，说是头昏脑热，孙师爷自然不敢让她算账去。郝大娘实在拿这两个调皮的孩子没有办法，拉着她们劝说未果，只好提了几个上京有名的纨绔子弟，流氓恶霸让她们留心。后来又怕她们迷了路，或是闹出什么事情来，说什么也让翠儿跟着，三个人就这么出门了。
穿越过来头一次换女装，她十分之不适应，袖子和裙摆似乎都能轻松的拌她几跤。后来干脆翠儿挽着她，跟在晴烟后面。善人街的商人们那都是火眼金睛，一看三人的穿着就不是什么小姐，连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不算，自然不来主动招呼她们。晴烟才不理他们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看到喜欢的就要瞧。虽然囊中羞涩，其实是根本买不起的，但她对货品的评论，对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钗环链镯的见识，再加上天生丽色，让各位商家怎敢怠慢？
一路下来，她竟是不出分文，拿到了一小盒悦颜堂新进的粉色胭脂，还有缠丝别境的一块奇石吊坠。出乎亚玫的想象，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了促销试用的经营理念。
翠儿和洛绒凑在一起闻着那胭脂的淡淡芳香，晴烟又拐进了路旁的奇丹堂，过了片刻沮丧的走了出来，“姐姐头痛，求人带这奇丹堂的丸药最好，今日却正好没……”正说着，突兀间闻到一阵百濯清香，“哟，小姑娘，家里可是谁得了急症吗？”一个锦衣男子正挡在她的跟前，发髻新潮的歪梳，簪着一颗大大的绿宝石，十分夺目。
刚刚翠儿便已劝过晴烟回去，因为晴烟的样貌见识已然吸引了不少行人客人的目光，晴烟说再逛两家店就走，没想到这么快翠儿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翠儿自然认得眼前这人，忙暗暗拉了一下晴烟，却见晴烟姿态万妙的向他一福，“公子睿智。”语气中满是楚楚可怜。
那语气听得翠儿皱起了眉头，洛绒却是低头偷笑，晴烟捉弄人的时候就喜欢装出这样做作的语气表情。
只听那男子果然上当，笑嘻嘻的续道，“家父的诊堂就在此处不远，姑娘不妨同在下一起去把病症说说，家父的方子定能药到病除。”
晴烟扬起臻首，笑着望向那男子，“蔡老爷开园造林实有大才，还真没听说医术上也有如此建树。”看到翠儿惊讶的表情，洛绒想起刚刚郝大娘出门前的“安全必备”，似乎提过这位蔡家风流胡闹的二少爷。
那人脸刷的就白了，瞪了晴烟一眼，却看着她笑盈盈的又标致又水嫩，怎样也气不起来，“顽皮！你是谁家的？怎认得我？”
晴烟娇俏的耸耸肩膀，“蔡二公子，谁人不识呢。”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到了蔡二公子的身旁，急促的说了几句话，听来好像是什么出门了，什么快到了一类的。蔡二公子再不耽搁，向晴烟轻浮的一笑，“今日不巧，正有些急事，后会有期……”
晴烟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哟，万小姐又出门了吗？可是要去哪里？奴家也想跟去凑凑热闹。”郝大娘那张婆婆的嘴，自然也把蔡家二少爷近来疯狂追求万家二小姐的热门话题给八卦了。晴烟看他这般匆忙，随口一猜，竟然便准了。
蔡二公子一愣，望着晴烟半天说不出话来，经身旁小厮的催促，才回过神来。他再不与晴烟说话，甩袖离开，似乎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太过精明的女人不可理喻之类。
晴烟拉着翠儿和洛绒正要大笑一番，却听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好久不见，晴烟你还是这么贪玩爱闹。”
洛绒一眼扫到来人，急忙低下头来。怪不得觉得这声音如此耳熟，竟然这么巧在街上遇到，更巧的是他竟然还认识晴烟！糟了糟了！洛绒心中擂鼓一样的疾跳，现在要怎么办？不知底细的晴烟很容易就会戳穿自己，难道能指望他认不出女装的自己吗？
晴烟自然不知道这边厢洛绒急得已是火烧眉毛，喜道，“何公子！”
何敬铎笑道，“何时来的上京？怎么没让人知会我一声？如今在哪里落脚？”
晴烟笑道：“都来了两个月了，如今在远香酒楼帮忙呢，我和姐姐都很好，就没去劳烦公子。”
何敬铎听到远香酒楼四字一愣，“你们怎么会在……”想了想也不便细问，看她那神情也不似受苦的样子，“那改日我到酒楼吃酒的时候寻你姐妹陪我喝两盅如何？”
晴烟冰雪聪明，听出何敬铎似乎有事在身的意思，玩笑道：“何公子不是也赶着万家小姐的热闹吧？”
何敬铎自然的笑笑，“猜得没错。”
晴烟本身便是美女一名，自然想瞧瞧这位如今上京最炙手可热的美女如何国色天香，便道：“不如我们装作公子的小婢，随公子一同瞧热闹去如何？”
洛绒听到晴烟这一句，心中更急，听到何敬铎的声音似乎是冲着自己和翠儿这边传来，“行啊。都是你在酒楼里的朋友吗？”
洛绒顾不上听晴烟的回答，偷眼瞧到何敬铎已转过了头和晴烟并排前行，忙拉住瞧何敬铎这位美男子有些痴了的翠儿，“翠儿姐姐，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你跟晴烟说一声。”
翠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手却仍紧挽着洛绒的手臂。洛绒着急脱身，一边推翠儿，一边向前望去，晴烟正转过头来，看那口型眼看着就要叫出“阿绒”。洛绒没办法，忙拉着翠儿，夹细了声音，“来了来了。”何敬铎也转过头来，阳光下的他眯着眼，不知在看什么。
洛绒心中十分的彷徨，既想珍惜机会见见万宁洁，又怕被何敬铎发现。想了想，若是现在临阵逃脱可能会带来无穷后患，莫不如跟着他见招拆招。耳边灌进她最敏感的“萧”音，她猛地抬头，看到何敬铎正偏过头来同晴烟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的原因，总觉得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飘到了自己的脸上，忙回神低头。只听他道：“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去看两位表兄了，明日定要去拜望一下。”
听了这话，洛绒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完了，这人九成九是看出来了。他父兄都不在上京，呆在家里没甚意思，所以他每日常常就晃在萧宪霆龚无声他们跟前。
他这般矫揉造作的来了一句“明日定要去拜望一下”，可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洛绒心中一横，趁着到了据说好些小姐们要来观荷的祥园宜雨湖旁，何敬铎致歉要暂离片刻，洛绒也同晴烟翠儿耳语一声要去小解，飞也似的跑了。
蹑上何敬铎她突然醒悟，自己这追上来是要干什么？
跟何敬铎坦白？那她还不如现在去先跟萧宪霆招了。
收买何敬铎？可她拿什么收买他？
不知他是听出她脚步的犹疑还是为何，就在她打算撤退算了的时候，何敬铎适时的转过了身，压上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呀，这不是晴烟的小友吗？”
听他这似笑非笑的消遣调子，洛绒就懒着再虚以委蛇，就赌这一铺了，“何公子借一步说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疾走。
何敬铎一边随着她前行，一边轻笑道：“姑娘莫不是要问在下如何识得的晴烟姑娘？那都是在平州的事了……”
洛绒已经强拽着他避开了正路，瞥了一眼他那张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脸，低着头简短的一句话，“先帮我保密。”
他没有惊讶，只是挑眉微笑，“我知道姑娘的秘密吗？”
明知故问！忍耐，忍耐，“拜托了。”
何敬铎摇头笑道：“哪一桩呢？你个姑娘家大庭广众和公子拉扯？酒楼该上工的时候你在外闲逛？还是你喜欢故意穿错衣服，混淆性别？”
洛绒被他说得都不知该怒还是该叹，“果然精明的男人也是不可理喻的。”自己要跟他做商量貌似在与虎谋皮。
“哎，我不喜欢蔡延兴这个人，莫要拿他的话来说我。”
“你比他也强不……”洛绒低声嘟囔，意识到漏嘴了，忙打住，“谢了。”
何敬铎倒是大度的没有纠缠她的腹诽，只是道：“还真没见过你这样求人的。撒谎的是你，我若是帮了你就算同谋。你不说给点贿赂，也得好言相求吧，怎么就像我欠你人情，欠你银子一样？”
洛绒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想想也是，说来他从没得罪过自己，初识当日还有让她搭车的善举。人家不过就是长得美了点，让她以为碰到第一美女的激动化为泡影了而已，总不能一直这么迁怒下去吧。她抬头想说句道歉的话，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反倒憋出一声笑来。
这一声笑让气氛缓和了好多，何敬铎也笑了起来，“作为交换，你告诉我，先前为何见我就跑？”
洛绒奇道：“你这么个精明的人，我一个有秘密的人哪敢在你面前多晃？”
这句话不尽不实，何敬铎苦笑，“果然能跟晴烟做朋友呢，都是这么顽劣的性子。”
“你刚刚说明日要去拜访表兄，想说什么……”
何敬铎瞧她紧张的样子，此时不打趣一下怎么舒服？“没想说什么啊。我刚刚不过觉得你长得略有些像而已，谁让你这么送上门来告密的？”
这真真假假的话彻底把洛绒弄无语了，自己都坦白了还问个什么劲儿，转身就走，“就知道不能跟你多说的。”
“你那个射雕英雄传，什么时候讲来听听！”听他在背后加了这么一句条件，洛绒嘟囔着，“等着吧。”越想越觉得滑稽得很，回头看到何敬铎也在笑，随意摆了摆手跑开了。
洛绒跑着跑着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这祥园，是当今皇上早逝的长兄宣濯祥的私园，天武帝思他甚重，在他过世后还完好的留着园子聊以怀思。当今皇上即位以后，也未将该园赐给他人，只念及兄长当年极爱热闹，允了几位皇亲在此设宴游玩。今日便是陵王爷府中的明珠郡主邀了几位好友在此观荷。
要说今日这事，洛绒还真是对何敬铎崇敬了三分。入园的时候有陵王府的侍卫护在门口，多少公子少爷的都只能到了园门口便望而却步，可就何敬铎施施然入了园，侍卫还恭敬行礼，连跟在他身后一点不像大富人家女婢的三人也低头相迎。果然美男子历朝历代都是吃得开的。
祥园内池六分，植三分，屋仅一分；宜雨湖是祥园的心，占据了整个祥园面积的六成，不可谓之不大。可就是这六分的宜雨湖，怎么就找不见了呢？
洛绒正着急，想换个方向寻去，突然心生警兆。
只感觉一股似曾相识的烦恶感涌上了心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穿越到这个时代那天的情景，那个悲观乖张的男孩，那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没错！跟那天黑衣人负隅顽抗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七章 魔音重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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