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呀水铛铛》布里个布

35、绾绾如画

　　关于那段不长不短的病假，凉王并没有多问，铛铛亦不会多说。可是，将发生的事情连在一起思考的铛铛不可能不去联想到，这一切可能与那位最尊贵的人没准有着很大的关系，甚至参与其中的瓜葛。
　　不过，秉承一句老话：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动不动再说的原则，铛铛决定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等到再起波澜的那时再做打算。她保持着一副轻松闲适的模样在朝堂上安然地当花瓶，不再发表一些让人一亮的精辟见解，而更多的奉上一抹优雅，却让人摸不着深度的笑容。
　　皇城里的平静终于被一件被快马送回的消息所打破。出使别国以增进国与国之间友谊的齐蔚王爷失踪了，而且是在访问结束回到本国边界的当天离奇失踪的。使团里面的所有成员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凭空消散了一般。
　　这件大新闻在皇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堂堂皇家的王爷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失踪，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来查究竟何人所为，可是让人心惊胆寒，战战兢兢的。凉王表现的很急切，一得消息便马上派内府衙的精锐即刻去查，可是铛铛有种直觉，这派去的人不是用来救人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暗暗地这么想着，铛铛的心里在恶毒的叫嚣：自相残杀吧，最肮脏的就是帝王家。
　　虽说有这种想法，铛铛自然不会傻兮兮地说出来，不过表现的有些漠不关心倒是真的。因为她这副懒懒表情，少不得被别派的大臣上书诉议。不过此刻朝中的混乱，是不会在她的问题上死死纠缠的，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又结束了一天的廷议，铛铛心中又多了些莫名的烦闷，所以临时起意，避过了莫问和琉璃，自己一个人去随便走走。
　　在街上信步闲逛，铛铛左瞅瞅，右瞧瞧，倒也发现不少新鲜的小玩意，煞有兴致地把玩一阵，铛铛的心情一下子爽朗了许多。这厢她像个孩子似的忙于凑热闹，却不知此刻的自己已经落入别人的视线里。铛铛没有发现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这视线丝毫没有敌意和杀气，更多的是兴味。
　　“她倒是很自得其乐。”马车里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些笑意。
　　“今日在朝堂上，她又被暗讽，心情似乎......”另一个颇清朗的声音恭敬地说。
　　“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影响。”男人仔细地端详着不远处的铛铛的笑意晏然，眼神一闪，似是捕捉到她一瞬间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落寞，薄唇轻抿，溢出一抹奇异的弧度。
　　“请她过来。”男人开口。
　　“主子，您不是要去......”清朗的声音犹豫了一下。
　　“去吧。”男人放下的车帘，斜靠在车厢内壁，微微合眼。
　　铛铛正兴致勃勃地边挑鲜花，边和卖花的怯生生的小姑娘闲聊，突觉身后站着一人，她侧身回头，不禁展颜一笑。
　　“梵清？怎么也在这儿？”铛铛笑眯眯地。
　　“丞......”梵清收到铛铛制止的眼神，会意地改了口，“姑娘，那边请。”
　　“是......”铛铛瞟了一眼不远处貌不惊人的普通马车，微风吹起车帘的一角，却也丝毫窥视不到里面的内容。心下一转，眼睛亮亮地看着梵清。
　　“是。”梵清点点头。
　　“......好。”铛铛略略迟疑，但还是走了过去。
　　“微臣见过王爷。”走到马车旁边，铛铛很正经地施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周围的人可以听清楚，再远些便只听得模糊了。
　　“先上来吧。”里面是九王爷的声音。
　　“是，王爷。”铛铛抬步跨入车厢，谨慎小心。
　　“在外边就不需要拘于这些虚礼了，叫我凉月就好，水儿。”车厢里，九王爷笑吟吟地斜坐在一边，薄唇轻启，眼眸弯如姣月，清冷中带着点点炽热，竟然恍惚了铛铛的眼睛。
　　“这，不合礼数。”铛铛顺下眼帘，暗里恶寒了一下，水儿，还真是好说不好听。
　　“水儿这是瞧不上凉月么？”齐凉月的语气虽然清淡，可是气势却步步进逼。
　　“这，不敢。”铛铛头一次为难了起来，皱着眉，却始终没有抬头。
　　“不敢便这么说定了，你称我为凉月，我便叫你水儿。”齐凉月似乎就揪住这里不肯放，非得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可。
　　“我......”铛铛还想反对一下，禁不住抬头看向齐凉月，却被他绝美出尘的笑容引得心跳快了两声。
　　“难道非要本王求你么？”齐凉月适时沉下了脸，佯怒地说道。
　　“可这水儿也太......”铛铛有点妥协，可还是抗议地嘟囔了几声。
　　“扑哧，”齐凉月忍不住笑出声，松散的倒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太酸是么？没法子，一叫你的名字，总觉得是在敲木鱼。当当当当，怪清脆，但是却不顺口。想想，倒还觉得水儿更适合你。”
　　“好吧......”铛铛窘了一下，很快又释然，只展颜一笑，“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我的名字就这么难出口？”齐凉月失笑地看着铛铛。
　　“是，有些难度。”铛铛这次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了当地拒绝。
　　“这次很坦白，”齐凉月目光烁烁地盯着铛铛，又随意地掉转了视线，状似思考地停顿了一下，复而开口，“不若你称我......”
　　“齐兄好了。”铛铛急急地截住他的话头，怕听到更难接受的称呼。
　　“水儿不知道齐姓是国姓，平民不可用此字为姓氏么？”齐凉月挑了挑眉毛，似是很不乐意铛铛截了他的话。
　　“呃，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铛铛又是一阵脸红，加不解。
　　“我微服出来，自是不想曝露身份的。”齐凉月很耐心地解释着。
　　“凉月如眉挂柳湾，就称你柳兄吧。”铛铛可不想听到什么月郎之类的称呼，只好急中生智，想起一句诗，便自顾自地决定了。
　　“好，那便柳兄吧。”齐凉月目光一闪，眼神中似有星光萦绕掠过，竟同意了。
　　“那，柳兄，这是去往何处？”铛铛暗自舒了口气。
　　“水儿可知道绾绾？”齐凉月又恢复了慵懒模样，声音低沉中带着靡靡之气。
　　“云深小筑的绾绾？”铛铛知道，绾绾是云深小筑这个风月地的红牌清倌，据说色艺双全，柔媚入骨，很招人怜爱的妙人。本来铛铛想去认识一下这位红透皇城的佳人，可是这一段时间的混乱早让她失了兴致。
　　“我请水儿去听听这绾绾的小曲，如何？”齐凉月并不惊讶于铛铛的了解，只闲闲地开口邀请。
　　“那自然是好。”铛铛欣然同意，眼神中带着雀跃的喜意。
　　不晓得这云深小筑的主人是怎样的想法，竟把偌大的一座青楼起了如此雅致的名字。不过这处地方，也确实与其他的风尘地不同，云深小筑的姑娘如果有一技傍身便可一直做清倌，不用接客。而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有些才艺的，所以来光顾的竟多是些文人雅客。
　　这位绾绾姑娘来到云深小筑不过一年，便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红遍了皇城。据说她现年才十七岁，正是如花年华，赢得无数世子的赞美追捧。
　　站在云深小筑的大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们，铛铛的心突然一阵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为何立于此处。红彤彤的灯笼顶头悬挂，随风轻摇，如同女儿们飘摇的命运，何处归路？无人知。
　　“水儿怎会有如此的感慨？”齐凉月的声音让铛铛如梦初醒。
　　“呃？”什么时候把心里的话出来了？铛铛赧然一笑没有解释。
　　“走吧。”齐凉月也没有追问，随意地一挥袖子，抬步往里面走去。铛铛赶紧跟上，眼睛却不住地乱瞟，不过她穿的是女装，加上本身长的婉转动人，倒引来不少注目。
　　“绾绾在吗？”梵清语气疏离且冷漠，不象平日的他，可能是不常到这种地方吧，声音中难掩一丝不动声色的不自在。
　　“绾绾正等着呢！几位公子，呃，小姐，请这边。”龟奴接过梵清递过的翠玉，机灵地连连哈腰，虽然在看到铛铛的时候惊讶地走了个神，不过看来训练有素，所以只停顿一下，便将几人往里面带去。
　　兜兜转转，越过长廊，跨过几个小小的院落，才在一处颇清幽的院门口停下。
　　“这小筑还真是不小呢！”铛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啧啧有声。
　　“绾绾见过各位。”院里袅袅婷婷地走来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玉雕般的瓜子脸，窈窕玲珑的身段妩媚多于妖冶，一笑之间，便万种风韵，只见美人轻启檀口，柔媚到骨子里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由一阵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