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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骑士的忠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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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是什么?
骑士是依赖于王子而存在的生物。王子出现,骑士苏醒。只一瞬间,他的眼里就开始闪耀忠诚。在闪光灯亮起,还未从秀场散开的记者群蜂拥而上的时候,那个陪伴王子多年的忠诚骑士,正视王子的眼睛,如同听到号角,从石化中醒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西平。在那些传媒的秃鹫扑上来撕裂他们的衣服之前,他一手拉过王子,一手扯起三尺外地上——那被打得龇牙咧嘴的多余人,上车,关门,用黑幕挡去所有好奇的目光。
“开车。”他拍前面大叔的座椅,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去。再不怕死的记者,也拦不了他们。
离开就是胜利,后面的事情,自有钱摆平。简单直接有效,林西平的脑筋。
保下了王子,就有了他。没有在现场被困住,所有的罪名,就可以在之后,轻松洗清。
墨东萨只管吹口哨开车,没心没肺,全不顾身后暗潮汹涌,情势危急。王子只是发呆,被打的只管发晕,动脑筋的只有林西平。
“□□,店长,你怎么样?”千言万语,看一眼越禾,却是一句话也不能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好去看那挨揍的家伙。
“死不了!”唯尼被一拳揍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现在略略回过神来,见有人关心,声音就尖利起来赌气。
“若是我破了相,就叫这小子偿命!”这话,其实说给墨东萨听,没心肝的家伙,到现在也没见他献个殷情问问虚寒。
“死不了就好。告就不用了。不然你被人一拳ko也不是多光彩的事。”话,墨东萨是听见了,给出的反映,却活活气死人。□□心里委屈,也没了撒娇的心情,只是低头闷闷不响。
林西平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有墨东萨挡着,□□不会提出告诉,两边就不算撕破脸。私心里也希望如此。那么,接下来——
“越禾,快打电话给你的人。把那些记者压住,照片收回来。”这些话以前他都不用说,在越禾身边的时候,从来直接去做就行。但是现在,是在巴黎,他也不再是越禾身边的人,很多事情,他插不上手。
越禾本来不动,只是看他。现在骑士出了主意,他就木然地拿出手机,对着那头心急如焚的封克观叽里咕噜一通吩咐。
“那你在哪?”最近升任的护卫大叔一边着手调动一边询问。
“我在天上。”翻翻眼睛,看身边林西平皱着眉头,又想叹气的样子。那个仰在十八楼天台看云彩的年轻人就出现了。
他在心里笑,我在天上,我和云彩在一处呢。
“好了。”转脸淡淡地回答林西平。该打招呼打招呼,该封杀就封杀,谁敢给越氏越禾一个负面新闻,他就准备对这个多彩的世界说再见吧。杀都不必杀,只要没人犯傻。
“小子你和我们小云什么关系?”林西平刚刚松了口气,心又吊了上来。□□这个好奇大宝宝,完全忘记刚才就是因为缠着西平打探与服装界新势力的眉来眼去方才招致飞来横祸,又开始举手提问。
“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王子眼一眯,傲慢的视线射出来。
小云?谁是小云?
“我?我是他的顶头上司。店长大人。”翘着兰花指,□□很骄傲。他是林西平的店长,还是他师傅的情人。
“店长,又是什么东西?”睫毛弯弯,嘴角弯弯,那种轻蔑的态度,越禾做得十成十。
“你——”
“店长是帮你销售服装的重要人物。”林西平适时接了话,问题解决了。他的声音又冷下来。
“哼。”刀子一样的目光勾过来,他就在他的身侧,略长的头发垂下来,碰到他的肩膀。他们很久没有这么接近,巴黎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是他讨厌的流浪味道。即便忠诚,却已流落风尘。突然有这般恶俗的句子在他脑海里出现,随即产生奇怪的念头。
这个人已经污浊,我不要了。
“进退得宜,沉着冷静,八面玲珑,不错嘛,林西平。没见你作出几件像样的衣服,做事倒是精进了。”
“谢谢夸奖。那么,越总裁,打了人,总该倒个歉吧。”不是没有听出讽刺,不是没有感觉到苦涩,可他撑着。再见越禾,第一眼是他瘦了,第二眼是他生气了。第三眼——这个混蛋欠骂了。
道歉!某人的眼神剧烈而凶险地闪动,出口却是气死人的若无其事。
“要不要回来跟着我?虽然是不指望你当设计师,不过跟在我身边做做事,也好过给这么个娘娘腔打杂吧。”
这是真心话,他讨厌死分走西平注意力的服装了,他讨厌死西平跟这些奇怪的家伙纠缠不清。回来吧,回来吧,他用念力这样说。
“不必了。”西平不为所动,声音越发沉静。他是不必指望越禾会为他的无状向店长道歉了。
“与其跟着你这样的笨蛋,不如跟着店长和墨师傅更能学到东西。”
“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是笨蛋!”第一次毫不客气,这样面对面地直白责骂,从来只会跟越禾讲理的林西平开始滔滔不绝。
“你是一个白痴,笨蛋。败家子。你随随便便得罪人,随随便便拿自己的命放在枪口下,随随便便拿家里的钱出来砸别人的牌子,随随便便地开公司,随随便便地打人,随随便便到从来不顾及自己或者越家的名声。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你站在商场上,却这样任意行事,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任性的自己要怎么服众,怎么带领团队!拜托你稍微正视一下自己的状况吧。越总裁!”
心里气急,才会有这样劈头盖脸的话,越禾的声音果然毁了,自他风生水起那一日,有关他的新闻铺天盖地,看着那些陌生人写出来的文字,西平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听不出他的声音,因为越禾的声音,已经不在了。
“嘿嘿嘿——”他的声音自中枪之后就失去了清脆,非常沙哑,笑起来的时候,声音魔魅。“真好笑,叛徒,你个叛徒,你居然敢这样说我。”
叛徒,叛徒,又是这样无厘头的指责。“越禾,你给我搞清楚,我从来不想分越家一杯羹,越氏没有我的半分责任!”他朗声斥责,壁垒分明,话语干脆,几有割袍之意。
没有责任,不想分羹。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把自己当作外人。越禾突然一阵清明,然后万分沮丧。气势低落下来,声音干巴巴地越发难听。他只看他一眼,如同用刀去剐。
“停车。”越禾一脚踹在椅背上,□□精心挑选的绣花椅罩上就多出四十二码男鞋脚印一枚,日后若是想找人要清洗费,也是有凭有据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叔被踹得一晃,踩到刹车,也就稳稳停住了。嗨,这小孩,脾气比他们家的那只大多了。
“你上哪去!”西平本能地伸手去拉,险些被车门夹到手。下车就追,却被疾驰的跑车溅起的泥水泼湿了一身的绿。本来就是湿,现在更是糊成一团,白白糟蹋了衣服,白白糟蹋了浊世佳公子的风华。
好一个落汤鸡,越禾在雨中看着他,冷冷地笑。嗓子越发地干,几乎失声。
“林西平,你记住,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越家的动作真是迅速,黑色的房车悄然无声地驶来。王子登车而去,林西平站在雨里,有些好笑。上一次走的是他,这次走的是越禾,但无论哪一次,姿态难堪的都是自己,狼狈的总是自己。
被跳脚的□□半推半拉的送上车,他此刻的彷徨很符合自己的年纪。墨东萨稳稳驾车,悠悠说话。
“还说别人傻?我看你也够笨的。关心他,为什么不好好说?”
是呀,为什么不好好说?原是难过他受了伤,原是担心他受了累,原是怕他年纪轻轻就在越氏担任龙头难免差失,他又这么无知无畏,天生的事故体质,原是心里对他还有愧疚,听见叛徒两个字,就着急地划清界限。原是为了他,却落得如此境地。林西平,傻的是你,每每逼出越禾那句伤人伤己的话——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嗓子疼,原来会传染。他也觉得嗓子干干,人生,无望地很。
雨还在下,车还在开,路还在走,他又变成了孤单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