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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香山红叶 ...

  •   听着假山后隐约传来呼、呼、呼的声音,沿着长廊绕到假山正面的一处空地。十三阿哥正练着剑,月白的长衫随着他的身型上下翻飞,阳光洒在剑身上,翻腕、斜刺立刻剑花朵朵刹是好看。自从知道他的皇子、姐夫身份后,心里总有些别扭可说不上来是什么。

      十三阿哥收了剑势,看着立在长廊边呆呆望向他的月燃,其实早就看见她翩然而至的身影,不想停下,想让她看着自已舞剑,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十三爷吉祥。”短暂的沉默后,清亮的声音在上空婉转回荡,看着十三不做声的站在那里,方才意识到自已失礼连忙请安。

      “噢,起来吧。” 十三脸色一变,转身将剑递给一旁的小顺子,顺手接着他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再转身时洒脱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没想到你竟是紫宜的堂妹。”

      “我也没想到你是十三阿哥。”两人同时一笑。“传膳吧!”十三向小顺子吩咐,那小太监“喳”的一声便一溜烟的不见了。

      十三走到跟前,“一起用膳?”
      “嗯!”,大清早起了床,肚子也正饿着呢!“十三爷,这么早就起了,不陪姐姐吗?”打趣的说道。

      “这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惯了每日起来练练。”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膳堂方向。

      也难怪康熙的皇子们个个优秀,圣祖爷是个及其严格的父亲,从小这些皇子们每天天还没亮,就去上书房读书。无论寒暑雨晴,天天如此。每个皇子都被要求精通四书五经、满语、汉语。诗文书画样样精通,又有骑射、游泳、火器等军事、体育课目和随驾出巡、行围狩猎、奉旨出京统兵办事等实际锻炼的机会。只是康熙爷万万始料未及的是这些优秀的儿子们为了争夺江山,拉帮结伙,勾心斗角,相煎火并,彼毒此恨。想到这皇位争夺战中眼前的十三也会被卷入,不免有些担忧。

      “吃得这么少,不合味口吗?”

      “没有,很好。”连忙收住心神回道,看见桌上有一盘捏成了小兔子的形状的点心很是可爱不再客气的开动起来。

      “之后我又去了‘不归去’。”冷不防十三突然说道。

      “呃!”嘴里含着粥和兔子馒头,匆匆嚼了两口吞了下去。见十三幽幽的盯着自已,有些发虚,朝他咧嘴一笑,“‘不归去’的小姑娘曲子唱得真不错。”

      “若是有缘便能相见,‘不归去’没见着,却在这十三阿哥府见了面,不知这算不算有缘?”十三只顾按自已的意思说全没在意月燃的躲闪。

      “呵……呵……。”无法面对的问题最好装傻冲愣。

      “用了膳,带你去香山,这个时候的枫叶最美。”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说完低头喝着他的粥。

      “啊!”心想不是要送自已回去吗?

      “看完后直接送你回府。”被他看透了心思。

      “噢。”

      出门前由小顺子领着去了十三的书房,见他已换了身青色便装常服,微笑着说道:“可以走了吗?”他从书桌后站了起来,笑着迎过来。

      正待出门时却瞄见他身后笔架上挂着一只紫檀小楷毛笔,一见便知必为圣品。十三顺着我的眼光看了下书桌,“那是去年浙江办差时买的。”说完上前取下那毛笔递了过来。虽自已的毛笔字儿一般,可对文房四宝倒还有些研究。接过那笔拿在手中反复地看了看:“是虎毛笔?”

      “你还识货。”十三有些惊喜。

      “当然。”抬头看了看他得意地说道。有些爱不释手,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依依不舍的将那笔还了回去。十三笑了笑,接过笔转身挂了回去,然后领着月燃出了府。

      府门前马车早已准备好可没见紫宜的身影,疑惑问道:“姐姐不去吗?”

      “昨个儿太累了,让她歇歇。”

      “太累了!”斜着眼一脸坏笑的看着十三。

      “小脑袋瓜子乱想些什么?”十三又好气又好笑。

      “我那有,自已思想复杂还赖别人。”抵赖说完,抢先一步,正欲上车却被匍匐在马车前的小太监给愣住了。十三走上前踏着小太监的背率先上去,一只手递了过来。愣了片刻,拉着他的手一跃,一屁股坐在车扶手上。十三被月燃的举动吓了一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拉着她进了车内。

      马车缓缓而行,出了城门撩开窗帘,远山近水景色怡人。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在香山脚下停了下来。钻出车门,一股自然的芬芳就令人为之一震,多久没有亲近大自然了。下车时十三很细心的将正要往下跳的月燃稳稳接住,让她安全落地。

      随行跟来的只有两个小太监,一个是认识的小顺子,另一个就不认得了。踏着石梯和他并肩而行,两个小太监远远的跟着。有些奇怪,侧头问着一旁的十三:“不是阿哥们出行都有一大帮侍卫随行护驾吗?”十三先是一愣,然后笑而不答的继续往前走,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自也识趣不再问。

      踏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深深地吸着气,没有污染的空气清冷干净。没走多远双脚便疼痛起来,穿着花盆底鞋走路的身姿虽是好看,却不是为徒步旅游准备的。实在是坚持不住,蹲下身将鞋子脱了下来。

      “这成何体统,快穿上。”本走远的十三又折了回来。

      实在是无法忍受花盆底鞋对双脚的虐待,仰起头谄媚的笑望着十三,“十三爷真的好疼,要穿上这鞋我怕是看不到枫叶了,您就行行好,我不是穿着袜子吗?”

      十三见月燃又皮又可怜的样子,只好无奈地扶着她慢慢前行。一路行来两边虽有点点枫叶,可眼前一大片的枫叶林立刻让人忘情起来,扔掉手中的鞋又喊又叫的奔入林间。跑到这棵树摸摸红叶,摘一片握在手中,那棵树下抱着树干转一圈,心中的烦恼竟消散不少,十三跟在月燃身后负手微笑不已。

      很久都没有如此开心过了,忘形之际赤脚重重地踩上一颗小石子儿,吃疼不住,身子一歪,一声尖叫,手中的红叶也随着四散开来。闭眼认命的等着与大地接触,但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发生,下一秒人跌入一具温暖的怀抱。咬牙睁开眼,看见十三担忧的神色,听他急急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在他怀里有些狼狈,咬着唇,可怜巴巴的说道:“被石子崴到了。”

      “那只脚。”

      “左边那只。”说完欲挣扎着起身,他却固执地将月燃扶着坐好,有些犹豫但还是毫不迟疑地挽起她的裤腿,解开绑在腿上的袜带,褪去袜子,一只白皙的纤纤玉足被他盈握手中。他脸微一红,神色一肃,检查了一下足底又捏了捏脚上的骨头,神色一松,“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摁了一下。”说完望着手中小脚发起愣来。

      看着满脸潮红的十三,有些不好意思,试图从他手上抽出脚可他反射性地将那双纤足握得更紧。轻轻的喊了一声“十三爷”,他才连忙收起刚才的一副失魂落魄,清咳一声,帮着月燃穿上袜子。不自在地开口道:“先坐一会儿,我已吩咐小顺子把吃的东西拿过来。” 朝他点了点头,看见两个小太监一人手上拎了一个食盒,滴溜溜的跑了过来。两人打了个千,忙活着从食盒里拿出食物。定眼一看面前见除了几个冷盘、甜点竟还有一壶青梅酒,看来今日之行他是刻意安排了得。

      秋天的山风吹得人很惬意,枫叶在风中婆娑起舞,吃着卤味,品着酒静静的欣赏着周围深浅不一的红。脚底传来的疼痛渐渐减轻,突然想到了一首歌,便唱了起来。
      片片红叶转
      它低叹再会了这段缘
      片片红叶转
      回头望告别了苦恋
      爱似秋枫叶
      无力再灿烂再燃
      凝聚了美丽却苦短 ......。

      一曲唱罢,风送着歌声渐渐飘远。十三敛去平日阳光般的笑意,只静静注视着月燃,一双清澈的眼眸变得迷离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大海,只听他磁石般的声音低沉的念道: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①

      微一怔,望着他的眼睛人变得晕眩,山谷间只听到彼次的呼吸和偶尔的鸟鸣。十三心里想得什么,那日在马神庙的偶遇便已知道,只是自已不愿去多想。从开始不知道自已是女儿身时他的豪迈和现在的柔情,两者的前后不一,那颗心怕是对自已已生出了些东西。

      下山时十三拣了几片刚才掉落在林间的枫叶揣进了怀里,扶着月燃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可没走多远被崴到的那只脚痛得让人支持不住,额上冒出些冷汗。十三见了有些心疼,“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这怎么成!”仍扶着他要继续前行。

      “像你这样要走到猴年马月?”不由分说的将月燃拉上了背。

      伏在他背上心里乱得很,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自认没有姐弟恋的倾向,可这一刻心里却有一股无法控制的情素在漫延。像饮鸠止渴一样,明知道为图一时的痛快却会陪掉性命。

      ******************************************************************************

      香山之行后的第四日,十三差小顺子上了趟兆佳府给月燃带来一样东西。

      淡黄色的丝帕里装着一张红叶制成的书签,拿起来仔细一瞧,红叶上竟刻有“相思枫叶丹”一行小字,是他自已做的吧!心中感动也更加的矛盾。

      之后的两个月里,也不知自已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起死回生,来到这里不到半年竟碰上日食,康熙爷因这次日食专程从永定河赶了回来。皇上在宫中的日子事务比平日繁重许多,老爷在家的日子也明显减少,皇子们也更加地忙碌,尽管如此十三仍让小顺子又来过两次,每次都带了十三送的礼物。一次是那日在他书房见到的紫檀毛笔,只是笔身上手握的位置多了一个“祥”字,一次是一方玉石印章,刻着“如见君”三个篆字,礼物虽小却都是十三自已做的,笑了笑,他到是有心,要做好这些东西怕是会花不少的时间。

      从十三府里回来后,府里上下对月燃的态度改变不少。有时福晋会来屋里坐坐,自已也是个礼尚往来之人,自然也不时的去福晋房里请安,得到的赏赐便多了起来。

      日子如常的过着,用的书签是十三做的,握着毛笔的手总是会触摸到那个“祥”字,看着那方“如见君”印章时时出神,潇洒俊逸、风流倜傥的十三爷似乎正一点一滴的走进自已心间。可内心深处的煎熬却一日胜过一日,若就此沉沦那往后的日子要如何来过?他即是皇子又是姐夫,两种身份都是自已不愿接受的,更何况知他府里还有其他女人,这一点是无法容忍的!

      来到这里的第一场雪在隆冬的深夜狠狠的下了起来,第二天一早柳如便报告了这一消息。等雪势小了便披了件镶着边的兔毛披风,拉着如儿推开院门,外面一片银装素裹,晶莹的雪花在空中绕着圈盘旋降落,仰着头,转着圈,举高双手去接那不肯落下的顽皮精灵,天地间回荡着两人银铃般的笑声。

      突然想起一次文艺演出时自已跳过的一支舞就叫《雪之精灵》,一时兴起,脱了披风,扔给如儿。也不理一旁直嚷嚷小心受寒的她,口中哼着那熟悉的旋律,手成兰花,踏着舞步翩然起舞。凭借这柔软的身体弯腰、后翻、绕圈跳跃轻巧完成。一双手在空中如两片洁白柔软的雪花,舞姿优美,只可惜穿着旗装,若是穿上演出时那件白色纱衣应着景不知有多飘逸。旋转着跳完最后一个步法,身上已是一身的细汗。转头看着已呆立一旁的如儿,还有不知何时多出的一群人。

      十四阿哥,心里一惊,立刻上前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四周静静地,觉得半跪着的腿有些麻了十四才轻咳一声,“起来吧!”

      “谢十四阿哥。”

      站起身才看清十四身后还站着低着头的老爷,一个小太监、几个侍卫。十四向如儿招了招手,如儿走上来向他请了安,十四拿了那件披风,将月燃拉近,为她披上系好。见状赶紧退后说道:“我自已来。”十四不依拉住她,一边系着绳子一边说:“刚才跳的什么?”

      “回十四阿哥《雪之精灵》”。

      “《雪之精灵》?”十四阿哥喃喃念道。系完绳子他眼睛一亮,“没想到你会跳舞!”

      “只跳着玩玩。”

      听后他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儿月燃,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小院,“你住这儿?”

      “嗯”。也不知该不该让他进去座会儿,犹豫间,十四阿哥开了口,“今日奉皇阿玛之命前来传诏,顺便让马尔汉领着逛逛,没想到遇见你,今儿我还得回去复命,改日可要到你院里坐坐。”听了这话一直未抬头的老爷突然抬起头,小心地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立刻又将头低了下去。

      “是,月燃自当奉陪。”

      十四听后哈哈一笑,转身离开,身后的一群人随即跟上,走了几步十四又忽然转回身,“出来时多穿点,别冻着!”然后扬长而去。

      回到院里柳如便问开了,“小姐您刚才跳的舞真好看。”看着她笑盈盈的小脸十分可爱。“就舞好看吗?”故作生气一问。柳如一愣,然后憨憨的笑着说:“小姐更好看。”噗嗤一笑,“好贫嘴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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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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