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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58章眷属般若 ...

  •   生命很顽强,也很脆弱。顽强如她,昏迷高烧几天居然没死掉,脆弱如他,肚里的小宝贝。从没想过,他却不期而来,又悄声的走。摸着平坦的小腹眼前是血红双眼的四阿哥,第三次见他邋遢,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来回描绘她苍白的脸颊,给她带来略微的不适,一双黑宝石的眼眸混合很多情绪,怨恨,痛苦,自责,愤怒,他抵额不停地说,“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视线从他脸上点点移开,盯着幔顶空洞无神。其实她并不想和四阿哥有孩子,可是……可是……做母亲的心疼,宝宝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她十月怀胎,只要和她血脉相连,这个世界里唯一真真正正的亲人。泪滑过他唇瓣,他霸道的以唇封泪。月燃厌恶推他,牵动□□撕裂的伤口,痛得呻吟。

      “痛吗?和老八逍遥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痛?”混乱的眼神渐渐变成清晰的愤怒,他指扣瘦弱双肩,咬牙切齿。月燃闻言惊恐不已,颤若秋蝉的身子让四阿哥有种报复的快感,丧子的痛似乎也减轻不少。“他自诩聪明,以为杀了暗哨就能瞒天过海。月燃,我说过别让我失望,如今你负我在先,那日之事怪不得我无情。”

      月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弃她不顾却安插暗卫是始料不及。而为见一面胤禩竟真能残忍的痛下杀手,他们,她又懂得多少?四爷的恨,胤禩的结局,因因果果早已注定。小心调和却在不经意间亲手粉碎,一切的抗挣均是图劳,兜兜转转仍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爱恨情仇是该放手的时候,而醒悟的代价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太大了!后来四爷说了些什么她已听不清楚,只知缩进壳内躲藏起来,他要如何侍她都与已无关,哀莫大过心死。

      肖静远来的时候很内疚,其实在他帮助下月燃一直有效避孕,这回不知是那次出了差错。前段日子她身子虚,他就已诊断出月燃有孕,没说是怕她一定要打掉。肖静远从不拒绝月燃,若她真的开口他会照办,可心里明白她身体受不了,于是便自作主张决定等一段日子再说,不料出了意外,害了幼小性命。月燃哭着摇头,这能怪谁,若一定要怪,只能怪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她没有自尽的打算,的确是因为吃不下。寻安喂来的药、食物入口即吐,没有延继生命的能量,她能感觉血液的点点冷却。寻安边喂边哭,吐了,她擦掉,又喂,又吐,又擦,她不知主子和四爷是怎么了,这一路她看得明白,主子苦,四爷何尝不苦。如今的局面是如何造成寻安不得而知,可那天四爷的狠劲儿至今令她心有余悸。抱她回来时一府的人吓傻,四爷袍子下摆全是血,她面如纸金,气若游丝,太医说小阿哥不保,口口声声恨她的四爷差点活劈肖静远,只因肖静远没诊出主子有孕,让她承受如此凶险。肖先生说她心如死灰,四爷明明忧心不已,却回回粗暴对她,凄风苦雨的爱是为那般,寻安糊涂了。

      “主子,您忍忍,就吃一点,您这样柳如看见会心疼。”

      如儿仍被四爷关着,月燃求了他几回也不肯放人。这是他的惩罚,伤害她在意的人远比伤害她更有效。

      “寻安,跟四爷说别伺候我了,在我身边的人都没好下场。”

      “主子,您说什么,寻安自从跟了你就没想过还会伺候别人。和四爷别再闹了,爷的心一直都在您身上,寻安是局外人看得明白。”月燃苦笑叹气,“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懂。如儿也不知好不好,她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想来欠得最多的人该是她。”

      “主子……!”寻安垂泪。

      “你若有事,柳如也不会无恙。”四阿哥跨门而进,言如止水却心似狂澜。

      柳如总是因她受牵连,当初紫宜也说过同样的话,自已到真是祸害一个,害了自已,也害了别人,心里叹气,缓缓闭眼不想见已到床头的四阿哥。

      “不想救柳如吗?”见她无动于衷,四阿哥一把扯过她,睁眼见他正向寻安要来件外衫。“你肯放吗?”淡淡的。他笑,扶她套好深蓝丝段牡丹纹衣袖,寻安想帮忙被他拦住。胸前的梅花盘扣很小,那双大手极不灵活,可仍执着的一颗接一颗。床沿很低,抬脚穿袜时他只能半跪着。刚硬如他,这般温柔不知又想如何折磨自已。一语不发靠着寻安,伏看剑飞的眉,挺直鼻梁,楞角分明的脸,若宝宝还在,生下来是像他,还是像自已,失神间整个人已被他抱出屋子。日光太烈晕旋着承受,对四周生动的绿意有些惧怕,脸悄悄埋进四阿哥胸前。他立查,微微一颠,给了她一个舒服的位置。

      柴房外他只让隔门看了一眼,里面柳如蓬头垢面,萎靡不正的坐在角落,月燃心里憋得慌,想开口喊她,喉咙里却像卡了东西,泪无声无息不停的掉。如儿对她近似愚忠,四阿哥治柳如,一是因她,二是教训柳如的纵容。回去时他说,柳如因在雪地时跪得太久伤了膝盖,若不及时治疗怕再站不起来。如此严肃话题他却说得云淡风清,月燃觉得他实在太可怕,胸口上像压着块巨石,其他人可以不管,可柳如不能不顾,颤声问道,“你想怎样?”

      “是警告你,若敢离开,我会毁掉世上你在乎的一切,包括他。”抱着她的双手加重了力道,他以最恶毒的方式挽留她。他是未来的皇帝,月燃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能做到, “死了也不能消你心头的恨吗?”

      “死!太容易,你欠我的得用生不如死才能偿还。”

      “我尽量满足你心愿。”

      “不是尽量,是保证。”

      “好,你放柳如,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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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物的苦,食物的恶心她强自忍下,不再随心而为。对于流产四爷府对外宣称是因燃福晋体弱造成,之后康熙命郭太医每日一诊,要她早些康复为四阿哥旦下麟儿,太后也差人送来鹿茸、灵芝。太子被废后这样的恩宠自然让有心人暇想不已,眼红的,巴结的让冷清很久的四爷府重又热闹,府外送进的补品、山珍堆成小山。李氏十分不屑地奚落,“妹妹,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个小阿哥呢。”四福晋气她口没遮拦,可母凭子贵,李氏的跋扈连四阿哥都不管,其他人也赖她莫何。璇雅仍住在府里,跟着四福晋来瞧过她几回。对于她,众人都说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月燃倒认为两人没有相似之处。

      四阿哥会偶尔来,问及何时放柳如,他说只要她能下地,柳如便回来。无事的时候做了个很简单的小布偶,只为怀念逝去的宝贝。也不知他是男,是女。小阿哥!只是众人美好的愿望,未成型的孩子又怎么会看出来。摸着小布偶的头总是泪滴他脸,看上去似他在哭,咧着的小嘴像是在说,“妈妈,妈妈,为什么不保护宝宝?”人越变越痴,心无法自拨,靠在床头失神就是半天。每当四阿哥撞见此景就会气愤抢过白布小人撕成粉碎,然后粗暴摇醒她。“后悔吗?现在知道后悔了?为了你所谓的爱,自私往前冲,你想过我,想过孩子吗?”他冷语相向,月燃哭泣连连,“我……不知……有孩子。”

      “知道了又如何?你会放弃吗?这里你从未当过家,又怎能细心了解小小生命。”他狠狠拉近她脸,自责,也怪她。

      是的!她不是无知少女,怀孕带给女人的变化只要细细留意都可发现,只是她从赐婚那天起就已然混乱,一心一意装满胤禩,周围的事物无暇顾及,在放手与挽留的矛盾中错失至亲。与胤禩的那夜不曾后悔,他来,是最美的结局,不来,也是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可孩子……,她后悔,不想受孕是不想与四阿哥有更多牵判,而当真的要孕育生命时也许她会放下一切,倾其所有只为护住那娇娇嫩嫩的小宝贝。心里千遍万遍的对自已说过,胤禩,不怪你,可宝宝,是否会怪妈妈?

      四阿哥是爱憎分明的人,对胤禩越是隐而不发就越恨入骨髓。张洛蔷来看她的时候,他谈笑风生,做大事儿的人心面不和是信手拈来。他对洛蔷说谢谢八弟关心,等日后月燃康复还会登门拜访。月燃心里清楚经过此番她与胤禩再无可能,她亲手点燃了四阿哥的仇恨,就算引火烧身,要焚毁的也只有她,而非胤禩。她留有后路,无论胤禩,胤祥一定能护住。

      “福晋,洛蔷唐突,请您念在同为母亲的情份上放过爷。”寻安送走四阿哥后张洛蔷扑通一声跪在床边,此举让月燃大吃一惊,忙让她起来说话。

      张洛蔷泪光闪闪,楚楚可怜,她说,“未进府时爷就时常提及您,洛蔷深知您与爷情深意笃,因您,爷想离开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可我总认为他不过是想想。至到前些日子突然回来告诉我让我好好照顾弘旺,三日之约要撇下妻儿,携您远走。福晋,旺儿还那么小,没有父亲他该怎么办。我们母子势单,少了爷的照佛如何在府中安身立命。”

      “洛蔷,你的担心是多余,他没来,也撇不下你们。”月燃苦笑。

      洛张蔷摇头,“没去是形势逼人,而他并未死心。洛蔷今日来就是求福晋放手,断了爷的念头,不为别人,只为他。福晋可曾想过成全您的心愿,于皇上是不忠,于良妃娘娘是不孝,于妻室儿女是不仁,于兄弟是不义。您真的忍心让爷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

      月燃震惊看着张洛蔷,她一贯柔软,此刻却言词灼灼,话峰犀利。忠孝仁义,牵判胤禩的枷锁,她不是在同天斗,是在同他斗。道义责任是价值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她输得彻头彻尾,却认清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儿,眼眶盈满水花,“洛蔷,不用担心,弘旺不会少了父亲,我也会一直是四爷府的燃福晋,帮我……照顾好他。”

      毁灭与离去,她同胤祥一样选择后者,远离是容忍,也是不求回报,甚至比朝夕共处爱得更加深沉,也许默默守护从此将伴她了度余生,唯求他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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