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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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二月，乍暖还寒的时节。天晴了几日又雪，雨雪了几日又晴，气温挣扎着一天天回暖，但总体形势比起真正的春令还是差很多。早冷午热，往大街上看去，着长衫短袄的五花八门，正应了那句“二八月乱穿衣”的俗语。
白玉堂难得消停地趴在猫窝里，半个身子爬在窗前左瞅瞅右看看，没有风透进来的屋子，衬着窗外一片大好阳光，白老鼠觉得自己身上每根毛都被梳理的无限熨帖。这天气，这温暖，简直就像暮春江南么。于是果断打消了装束上夹袄和大氅的念头，把爪子伸向自己日前新做的素白单衫，还未及手指触到那片软滑的布料，白色的衣衫嗖地一声掠过指尖，消失了。
白玉堂默默地愣了一瞬，然后迅速炸毛，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红衣展大人毫不客气地呲出两排小白牙。
“臭猫！还给我！”
展昭不紧不慢，对付倒了毛的耗子他的经验都能出本书。把手里崭新的耗子皮毛甩了两圈，然后干脆利落地塞进了自己的衣柜里。
“这件衣服，展某暂时没收了。”
“你这是明抢！明抢！还有那是五爷的东西！你凭什么扣下！你这是知法犯法！”
“不对不对”，展昭摇摇一根手指，慢慢靠近怒发冲冠的小白鼠“这不是‘扣下’更不是‘知法犯法’，展某只是在管教玉堂而已。”
“啥？！给你仨胆你敢管你……臭猫你别离你白爷爷这么近……”
刚刚的嚣张气势仿佛被展昭一步步缩短的距离越压越小，白玉堂声音渐低，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他过来就过来我心虚个屁！
“嗯，好像某些人曾经上个月就穿得单薄出去闲逛，结果受了风寒发了三天高烧。”
“谁知道晚上风那么大而且……”
“好像还是某些人，抓贼时扔了厚衣然后又不穿回，肠胃着凉吐了整整一夜。”
“那还不是为了帮你的忙要不然谁要……”
“那么这次呢？”
“……啊？！”
还在忙于申诉自己冤屈的白玉堂立时被卡住，几个词在嘴里来来回回了半天也凑不成一个句子。
“上次病愈后，玉堂向展某保证过什么？”
“…………”
“所以说，玉堂才是明知故犯，或者说，是屡教不改呢？”
“不是！色猫！你别凑过来！”
“既然玉堂不肯听话，那么就只能委屈下，在天气完全转暖之前，乖乖呆在屋里吧。”
“混蛋啊！大白天的你……唔……”
未出口的话，全部被猫大人以吻封缄，帐帘轻曼而下，掩去了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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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的白五爷，心情毋庸置疑的格外不美好。这日一大早，猫儿去巡大街，耗子放低气压，整个别院犹如山雨欲来的盆地，让白福在门口抖抖索索也不敢靠近一步。
白玉堂捏着青瓷茶盏，狠狠地拿杯沿磨牙。臭猫烂猫色猫下流猫！只不过为了件衣裳就把五爷这样那样居然还……忆起昨天种种的羞人的姿势，脸上又是一阵绯红。说是气恼羞愤，但被相濡以沫的情意晕染的食髓知味的身体竟是嗔怪不起来。
愣愣地出了会神，才发现竟又不知不觉被那猫牵着鼻子走了，貌似还是自己愿者上钩？！五爷额角蹦蹦跳起一根青筋，这辈子还就栽在臭猫手里了不成？！爷纵横江湖恣意而为谁能管的了？这厚衣服他今儿就不穿定了！（……= =）猛一拍桌案把茶杯震得跳起多高“白福！！”
在门口扮演门神贴画的白福，听这声中气十足的喝声头皮都麻了，心里默念了两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战战克克克克地叩响了房门。
“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爷找件薄外套来。”
桃花眉目横扫，白福却无心欣赏，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回回爷的话，展大人昨天让把爷的外衫和大氅全洗了，现在全全全都没没干……”
“什么？！”
眼看着自家主子耗子变火山，白福冷汗淌的更凶了。展大人展大侠展姑爷，您下次干完这种得罪爷的事能亲自知会他一声吗？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怕爷把我活吃了啊啊！
白福滴滴答答地在原地站了一刻，忽然听见一阵笑声。
“爷……您还好吧……？”糟了我听说有人受刺激过大脑子抽风的，我们爷不是让展大人给气傻了吧？
白玉堂收了笑，盯着白福一字一顿。“爷、今天、就偏出去不可了！展小猫，等着瞧吧！”
一撩衣摆潇洒的迈出房门，徒留白福石化在门口心里百般挣扎。
展大人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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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白玉堂对厚衣服并没有什么怨念，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周身裹着一层棉絮然后伸胳膊伸腿都费劲的感觉而已，所以毫不犹豫的能不穿就不穿。以前在金华在陷空岛被众多哥哥嫂子看得死紧，好不容易翻身得解放之后居然遇到更令人发指的猫！刚出虎口又入狼……猫窝！
白五爷沿着街边一道走一道念，偶尔大声蹦出几个词引得一干路人纷纷侧目，自己却浑然不觉，把各种咒骂猫的词语全拉出来遛了个遍。
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今天有风啊？白玉堂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又忍住把手塞进袖子里的冲动。刚从屋子里出来时身上带的一点暖意全被嗖嗖的小凉风吹了个干净，现下迎着风的关节，好像连骨头缝里都是凉的。
冷……啊……猫还真没说错。白玉堂站在大街上左右为难，是回去呢还是找个地方暖和下呢？现在往回开拔倒是有把握在猫进窝之前回去，但这身上没有一点热乎气就算一路跑回开封府也还不得冻硬了！
白玉堂正纠结的像一团打了结的绳子，忽然耳边听得几鸣锣，眼角瞥见一袭红色官衣带着一队官差，赫然便是刚才嘴里还在念的主角！
不是吧！我说不是吧！白五爷更如冷水浇头，从头发稍凉到脚趾尖。好死不死的偷溜一次也会遇见猫？！这是他巡街必经的路线？话说回来谁知道他一天天的巡街走哪啊？！
多想无益，眼瞅着再发呆就要被抓包。白玉堂闪身进了旁边的茶楼，堪堪在被撞个正着之前隐去身形，差点儿把端茶而过的店小二撞个跟头。
躲在门后，偷眼看那个红衣身影消失在街巷转角，白玉堂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以那只猫儿眼睛之毒，万一被发现准又被念的耳朵疼。于是抛了二两银子给一头雾水的店小二打赏，出门直奔开封府而去。
心里着急，脚下便不自觉用了点轻身功夫，更是被迎面而来的风刮得脸颊生疼。直至眼见着古朴的宅院，也不敢走正门，摸到别院外翻墙而入，又蹑手蹑脚潜到窗下，听了一刻，确认展昭没回来之后，才放心大胆地推门而入。
终于安全了啊~白玉堂四肢摊开躺在床上，长出一口气。提心吊胆的感觉果然不好，还不如在屋里无聊的呆着，至少不会被唠叨。白玉堂抬手搓了搓脸，感觉没那么凉也放了心，无人证无物证，就算在街上被那猫看到一点他也不认账。
屋里暖暖的，衾枕绵软，带点猫儿特有的好闻气味，白玉堂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暮，金黄的光透过薄窗纸，映得桌边的蓝衣人平添了几分柔和之色，白玉堂揉揉眼睛，花了一阵子让自己清醒，抬头正对上展昭含笑的眼眸。
“几时了？”
“申时，要吃点东西么？”
“不用。”白玉堂穿鞋走到桌案边坐下，倒了一盏茶握在手心，展昭起身坐到他对面，也自倒了一杯茶，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有话说话，看什么看！”都被你看毛了……
“怎么是我说？我在等着有些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从你个头！”白玉堂顿觉不妙，从这猫笑得一脸阴险就知道准没好事，没想到预感成真，八成还是被他看到了，但我就不承认，看你能怎样！
“只有一次机会，玉堂不要么？”
“臭猫！少把你审案那一套拿出来！白爷爷不是你的犯人！”
“好好好，”果然又炸毛了，看来耗子嘴硬是改不了的了，不过现在还是安抚下的好。“没有就没有，快到晚饭时了，我带了你喜欢的香酥鸡，去饭厅吧？”
“不早说！五爷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快点走，一会准被他们抢光！”
看着匆匆收拾收拾出门的白老鼠，展昭再次勾起一抹笑。
小耗子，今天计较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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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后，酒足饭饱的白玉堂摇摇晃晃迈过门槛，往桌上一趴，一脸心满意足状。今天偷偷出门转了一圈，晚上又吃到了垂涎已久的美味，生活真是太美好了~如果没有那只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的手指的话。
“唔……别闹……”
挥手赶开作怪的手指，整个脸却被变本加厉的掐住，白玉堂头上冒起一簇小火苗，呼地坐直身体瞪着眼前的人。
“精神精神，现在犯困会积食的。”展昭松开手，退到较为安全地带坐下。
“无聊啊，怎么不犯困……最近又没有什么案子，你又不让我出门……对了猫儿，今天巡街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讲来听听！”
看到耗子眼睛里亮闪闪的小算计，展昭暗自偷笑，你以为会听到“看到一个人好像是你”然后给你否认狡辩的机会？
“有啊，不过都是些小事情。”
“左右无事，都说来听听嘛。”
“好吧，住在路台巷口的张大娘家丢了五两银子，小偷可能是从窗子进来的，还偷吃了她家晾在窗台上的柿子干……”
的确是些市井杂事，但被猫儿一讲，似乎也不逊色于茶楼酒肆里的说书先生。白玉堂一手托腮，听得饶有兴味。
“西市卖鱼的王叔要告鱼塘的孙二只收钱却不给他鱼，这也难怪，天气尚冷，孙二说塘面上的冰层还未化完全，哪有鱼可捞呢。”
“胡说！今天外面一点也不冷！就是风大，怎么可能还有……”
当白玉堂只来得及把“冰”字吞回去的时候，他知道坏菜了。
“天气不冷，风大，玉堂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在院子里走走还不行么？！又不是坐牢！”
展昭点了点头，负隅顽抗是么。小耗子，展某可是已经给了你很多机会了。
“如果只是院里走走，没有在风里站很长时间的话，脸是不会在缓过来之后还发烫的。”
白玉堂摸摸两边脸颊，果然有点异与平时的高温，若是刚睡醒，还可以推说是睡的，但现在……根本就无从辩驳！这烂猫分明就是故意的！
承认自己穿单衣裳跑出去卖单儿？一准儿玩完！那就说是因为发烧？下场更惨。这回可废了！
展昭饶有兴致地看小耗子表演变脸，心里的喜欢几乎要满溢出来。平日骄傲潇洒的贵公子这副狼狈可爱的样子，可是他独享的，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想好怎么说了吗？”靠近把自己忙做一团的耗子，不动声色地把他圈在自己和桌案之间。虽然看他慌乱的样子很有趣，但万一逼急了破窗而逃可就不好逮了。
“我……没错！我今天的确出去了！但谁让你把厚衣裳都洗了？没得穿都是因为你！”
反倒怪起我来了。这只拿不是当理讲的耗子。展昭哭笑不得，手抚上白玉堂的头顶，大力揉搓了几下。
“这么说，是展某的不是了？”
“当然！”白耗子脖子一梗，一副“我才是受害人”的模样。
“好吧，既然错在展某，那么让展某亲自、好好的为玉堂赔罪可好？”
“不用了！白爷爷原谅你了！”白玉堂偷偷往门口移动，开玩笑，今晚要是再被这只黑猫拐上床连明天的天气都不用知道了。
还没等挪出两步远，被展昭抓着手臂翻身扔在床榻上。
榻上铺着厚厚的衾枕，倒是不疼，只是白玉堂被甩的头晕眼花，费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今夕是何年，可视线已经被一张放大的俊颜填的满满。
“展某一向知错能改，玉堂就无须客气了。看来前几次展某的‘道歉’都不能让玉堂印象深刻，那么展某只有更加努力了。”
努力个大头鬼！被压着亲到快断气的白玉堂忿忿地想。
谁说这猫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的？！简直狗眼长到脚后跟上了！！
五爷一定要离家出走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