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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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川暮带着安德烈.巴伦，到店里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起初安德烈还有些不解，甚至很不满地说道：“那个女孩儿之前分明就是被欺负了，我留下来再观察一会儿都不行么？”
“不行。”久川暮淡淡地说道：“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你想做？”
“吃力不讨好？”安德烈有些惊愕，接着有些失望地说道：“久川，在你看来，他们的事情就与我们无关吗？”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怎么样，一个男人，让女人不高兴，就是有错，是需要反省的。
而他平时又是爱凑热闹、喜欢打抱不平的人，他觉得，最上恭子温柔开朗，既不娇气，又不粗鲁，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至于不破尚……安德烈在美国和优秀的歌手合作过无数次次，对于不破尚，他最初还挺感兴趣，但慢慢地也就无所谓了。
“并非如此。”久川暮垂下眼帘，语气有些冷：“安德烈，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了几个人。”
“又是那些……”
“是。”久川暮抿了一口水：“我不想在明天的报刊上看到……你为了一个高中生，和一名歌坛新秀打起来的新闻。”
“那又怎么样！”安德烈低声吼道：“我不怕这个！”
“你在日本！”
久川暮把被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严厉地说道：“你一个美国来的演员，到日本的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丑闻来，还要不要声誉了！”
安德烈呆了半晌，忽然平静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好莱坞的明星制度是怎么诞生的？”
“吹嘘、高捧。”
摇摇头，安德烈显得有点落寞：“直到现在，好莱坞仍然是通过这种宣传机制在制造新闻，诉诸影迷对异国情调及色情的幻想需求。”
“那又怎么样？”
“我不怕这些。”安德烈异常冷静：“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的付出太不值得了。就像我妈妈一样。”
安德烈.巴伦的母亲二十岁不到就嫁给了他的父亲，她最好的年华，都被她的家庭耗尽了。
“那个叫做不破尚的男孩，未必不喜欢最上小姐。”久川暮实话实说。
“我爸爸也深爱着我的母亲。”安德烈说道：“但是，我觉得，她不应该被禁锢在这份爱中。这不值得。”
“继续。”
“更何况，这个男孩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恭子小姐的喜欢。”安德烈微微笑着：“再说，他们现在还小。这份卑微的喜欢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别忘了，巴伦夫人也是二十岁不到就嫁给了你的巴伦先生，而他们到现在也很幸福。”
安德烈沉默了一下：“确实。”
“你不过是一个外人。就算你和最上小姐成为很好的朋友，在这种事情里，你也插不了手。”久川暮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或许在未来会有一个契机，促使最上小姐走向全新的未来。”
“可是我……”
“别多说了。”久川暮起身：“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去电影院了。直接回家吧。”
“诶？可是我挺想看你说的那部恐怖片的。”
“我家里有源七海的《无路可走》，你看不看？”
一听是他惦记已久的片子，安德烈立刻提起了精神：“看！”
久川暮微微点头，从怀里拿出两张票，向最上恭子走去。
不破尚好像又在闹脾气，恭子手里拿着筷子，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看到久川暮，不破尚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幼稚又愚蠢的……对青梅竹马的占有欲？
悲哀的是，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和你无关。”久川暮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对最上恭子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最上恭子有些惊讶：“……是，您怎么知道？”
“刚才不小心听到的。”久川暮把电影票给她：“生日快乐。这是我代那边的那个笨蛋，送的一点小礼物。”
“这、这不行！”最上恭子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我们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送礼物的地步啊……”
咦，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
她的脑袋当机了。
“无妨，两张电影票而已。”久川暮说：“有空就和朋友一起去看。”
“好、好吧……”最上恭子略为惶恐地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包里，然后抬起头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久川暮摇摇头。
他可以清楚地看出，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而她面对不破尚时的态度，并不是她本人的性格。
他有些好奇，这位“最上恭子”小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物？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久川暮礼貌地道别后，就果断地转身离开，连看都没看不破尚一眼。
他不想对不破尚说什么“如果爱，请深爱”这种浑话。他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呢，说了人家也嗤之以鼻。
再说，高中生的恋爱，认不了真。
回到自己的座位，只见安德烈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久川暮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是你自己自愿的，怪不得我。”安德烈拿起筷子，有些挫败地说道：“能不能给我换成刀叉？”
“以前你在我家的时候，不是用过筷子吗？”久川暮奇怪：“自称学过的东西永远不会忘记的，也是你吧。”
“别这样啊。”安德烈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久川暮一笑：“慢慢琢磨吧。”说完，就自顾自的开始享用美食了。
安德烈哭笑不得。
两人终于结束了这顿夜宵，走出店门的时候，安德烈已经全身是汗。
“总算把筷子用熟了。”他感慨地说道：“可惜了，我这么多年下来，日语都没有一点长进。”
“也不是没有长进。”久川暮慢悠悠地说：“至少，日常对话是没有问题的。”
“唔，这么说也有道理啦。”安德烈挠挠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现在住哪儿？”
“公寓。”
“第几层？”
“十七。”
“你还真买17层的房子啊。”安德烈苦笑一声：“都说日本处于地震带，一年有好多次地震。要是给你碰上了，怎么办？”
“我不常回家。”久川暮想了想，“这段时间闲了一些。明天，我也要离开东京了。”
“离开东京？”安德烈一怔，却又笑问：“你不会终于下定决心，飞到奥地利去找久川叔叔和久川阿姨了吧？”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他淡漠地说道。
不像安德烈，久川暮自从独自离家，来到日本后，很少再与他的爸爸妈妈联系。一是因为他和他父母的工作都很繁忙，无暇联系；二是因为没有必要。
鹰既然已经飞上天空，再反复眷恋大地，就会变成笑话。
因此，除了每个月必有的两通电话，如果没有其他意外，久川暮是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的。
“啧，你这脾气……”安德烈看了他一眼，失笑：“依我说，你也不能总这样。叔叔阿姨还是期望能得到你的关心的……”
“再说了，”他打笑：“都十年了，你不会还跟他们怄气吧？”
“不是。”
谈到过去，久川暮的目光有些深远。
“他们当时不希望我和他们走一样的路，是有道理的。”久川暮说：“其实，我也只是把钢琴当做自己的业余爱好，对当钢琴家没有什么想法。”
“那你为什么……”跟他一起离家出走？
“一是气愤他们不肯对我说出真相，只是一味地说教。二是恼怒他们潜意识地要掌控我的人生。三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久川暮的语速不快，似乎一边在说，一边还在回忆：“当时年少气盛，不知道他们并不是想要‘掌控我的人生’。而是……这只是一个作为父母，即便表面再放心自己的孩子，也潜意识地想给孩子一个最好的未来……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我性格不好，早年又常钻牛角尖。多亏了朋友，才慢慢转好。”
“朋友？”安德烈有点迟疑，“是今天……你身边的那几位吗？”
“他们是朋友，但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久川暮闭了闭眼：“他叫永安，是我大学时的好友。”
记忆中那个无论遭遇多少困难，都永远以一个乐观的态度生活着的大男孩。
“刚开始，因为性格冷漠刻薄，我招惹了不少的人，其中还有一些自命清高的‘君子’。”
“他与我同住一间屋，经常要带着我出去，都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有好几次，我甚至对他恶言相向。”
“但是，只有他，始终是以一个态度对我。甚至在我钻进牛角尖时，能果断地用拳头把我揍醒。”
真是不容易，安德烈想道。
他和久川暮从小一起长大，久川暮的脾气差到什么地步，他是明白的。
这人，说他冷漠刻薄还好听了些，他简直就是乖张孤僻，阴阳怪气，只有在弹钢琴的时候会温柔一些。
不知道这个“永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然后呢？”安德烈用期待的语气问道：“他怎么样了？”
“永安喜欢摄影和写作。在我和西江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以后……”久川暮顿了顿：“西江是我在大学时期，另外一个关系比较要好的人。”
“明白。”
“他自认自己无法适应演艺圈，又不想跟着西江出国，就选择当了编剧。”
也算是为了照顾到久川暮。
“除我以外，与他关系最好的，是朝仓海，今天给你竞争对手颁奖的那一个。”久川暮眼中闪过一道迟疑：“他们关系为什么那么好，我也不知道。朝仓和他，就像一对亲兄弟。”
“但是，因为一场车祸，他的梦想全都毁了。”久川暮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他本来想，在结束这个剧以后，就带着相机环游世界……有空时就写一些稿子给杂志社……”
“你是说……”安德烈瞪大了双眼。
“是。”久川暮松开方向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死了。”
他爽朗灿烂的笑容，就像过去的那些光阴一般，再也见不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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