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围攻》花影深

14、chapter 14

　　可以用一句十分二逼的话来形容久川暮：他的漫漫导演路是寂寞的，他对艺人的严苛是无人理解的，他隐藏在冰冷严肃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
　　最后一个分句说出来恐怕没几个人信，因为据说还没有人看到过久川暮特别温柔的模样。
　　圈内大多数人都相信久川暮三观端正。而女孩子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有一股成年男子稳重、冷静的魅力，这样的魅力正是中二少年无法模仿的。

　　久川暮把与最后一次试镜的地点定在一个小镇。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风景秀丽，又有一种温馨、淳朴的感觉，因此作为拍戏的地方非常合适。
　　因为试镜最后的人选差不多都是由朝仓海定下来的，又因为还有新开诚士、黑崎潮和原明青几个人的帮助，所以久川暮就不太想再去管新片开机前的那些琐事，干脆提前一天到达了那个小镇。

　　这回自然没有开车。

　　久川暮走在街上，打量着周围有些变化的景物。这个小镇在他第一次回日本的时候也来过。但是十多年不见，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刚出车站的时候，有一个很久不联络的朋友忽然打了他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替他到这里的学校，给他的学生们代两天的课。久川暮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安排，就告诉他会顺便过来看看。

　　路边CD店的橱窗上贴着两张海报，一张是当前日本名演员、歌手——名取周一最新MV的宣传海报和……朝仓海复出后的第一张MV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久川暮正在弹钢琴，朝仓海站在他身后认真聆听。他们的脸庞被特效处理得很柔和，看起来非常享受此时这宁静的氛围。
　　久川暮认真端详着海报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可以有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即使这是被特效处理过的。

　　在他站在街上看着右边商店的橱窗发愣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久川暮回过头，一个看起来正在往学校赶的少年猛地撞到了他的怀里，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他快速地说了声“对不起”就从他身侧跑走了。

　　这是要迟到了？久川暮皱了皱眉头，突然又看见一只长相怪异的肥猫叼着肉片向男孩慢悠悠地跑了过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久川暮在心中低低地叹了口气，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和招财猫如此相似的动物。

　　在街上随便找到一家餐馆吃过午饭，久川暮就去当地的一所学校找朋友了。
　　久川暮出门没有做太多的乔装工作，之前在街上，因为大家都赶着上班和上学的缘故，所以也没有人能认出他来。而他进学校的时候正是学生课间活动时间，竟然一路上也被不少学生认出来了，甚至有不少人围住他要签名的。

　　久川暮明明是个导演，却也有超高的人气。这一点被很多人津津乐道。久川暮看着围住他的人群，还有躲在旁边，一边看他，一边窃窃私语的学生们，不禁有些头疼。

　　还好很快他的朋友就过来接他了……虽然花了不少力气，但还是把他从拥挤的人群中拯救了出来。

　　“多谢。”久川暮呼了一口气。
　　“不客气。”西江树淡然道：“以后出门记得画个妆。”

　　他的朋友是高中的一名教师，在很久以前和久川暮因为一次掐架而相识。

　　久川暮十几岁来到东京以后，一直在东京大学学习。
　　在这段时间的学习生涯中，他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些是趣味相投而自然做成的朋友，一些则是因为某些事件意外认识的……

　　比如和这位西江树。

　　当时两人都年轻气盛。因为一次对某个观点有不同见解，竟然在东大的学生论坛里展开了数日的论战，最后连教授都被他们的论战所吸引，各个真身留言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西江树常写大段文字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语言优美，考据严谨，令人赏心悦目。
　　久川暮多以短句来反驳，文字不多，却一针见血，让人难以产生再战的斗志。

　　两人僵持了几天，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接着，几位教授真身留言，竟然也分成两派。一派支持西江树的观点，一派同意久川暮的观点，在论坛里战了起来。
　　那几周学生论坛里被铺天盖地的学术帖淹没……据说当时的盛景还被有心人保存了下来，其中就包括久川暮和西江树，以及另外几位教授发表的几篇精彩的帖子……都被收录成册，保存在学生会中。

　　“为什么在这里当教师？”
　　“为什么会当导演？”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愣住，最后望着彼此笑了起来。

　　“从德国回来后，家父要求在这里任教五年。”西江树淡下了笑容：“前几日导师寄来的信中说，有一场重要的学术研究会需要我去参加。”
　　“在德国过得可好？”
　　“还好。”西江树注视着他，静静地说道：“但是，当年没有说服你跟我一起走……是我至今的遗憾。”
　　“你从来没有成功说服我的时候。”久川暮转过身，看着在楼下的草坪上嬉戏的学生：“当年如此，现在亦是。”
　　“既然如此，”西江树顿了顿，“为什么要做导演？”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学者、教授、作家想用理论和文字来记录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画家想用手中的笔来描绘这个世界。音乐家用动人的音符表示这个世界的种种美好和悲伤。”久川暮轻描淡写地道：“而我，想要用我的电影、我的音乐、我的人物来记叙这一切。”
　　“导演是一段故事的编织者，他们是自己的世界里的神。而我，就想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久川暮回头看他：“这是我的理想。”

　　“……你是个理想家。”西江树轻声叹了一口气，接着微微笑道：“而让我感到不幸的是，我和你这个笨蛋竟然如此相似。”
　　西江树从抽屉里拿出几份文件，放在久川暮面前。
　　“这是我的发言稿。”他说道：“我觉得和我预期想达到的还有一些距离。你看看是少了什么。”
　　“你的导师怎么说？”
　　“导师说没有问题。”他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想给久川暮看完这篇长稿的时间，“我觉得，可能只有你能看出来了。”

　　“这里。”久川暮拿起旁边的铅笔，在一句话下面画了横线：“不能这么说。”
　　西江树在他旁边，安静而又认真地听他发表自己的见解。
　　“你没有看清楚这句话。”等他说完后，西江树也从桌上拿了一支笔，点了点前面的一句话：“这个结论是绝对正确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久川暮摇摇头，在句中添了几个字：“你这么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西江树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图：“假设这里是……”
　　两人争论着，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两个年轻气盛的，用笔拉开一场激烈的论战的人。

　　直到——
　　“西江老师。”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已经上课了。”
　　西江树一怔，脸色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回去让他们先自习，我马上过来。”
　　“抱歉。”交待完后，他有些歉意地对久川暮说道：“可能又要让你多等一会儿了。”
　　“也有我的不是。”久川暮用笔在纸上重新写了一个式子，然后对西江树说道：“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你。”
　　西江树抿起唇，忽然把这几张被写的乱七八糟的稿纸从久川暮手中夺回来，夹在书中，接着对久川暮淡淡说道：“跟我一起去教室。”
　　“你不上课？”久川暮问道。
　　“今天随堂测试。”西江树打开房门，“走吧。”

　　“今天西江老师迟来了十五分钟。”教室里，一个学生抓了抓头发：“真是罕见的事。老师一向准时的。”
　　“老师好像在和人讨论事情。”刚才去找西江树的那个女生努力回忆着：“他房间里好像还有一个客人……”
　　“嘘！西江老师来了！”

　　西江树走进教室，从文件夹里拿出试卷：“今天时间紧急。请大家注意时间。”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西江树侧过头，看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久川暮：“去教室后面？”
　　学生们好像才看到久川暮似的，各个都愣住了。许久，才有人叫出来：“久川导演？！你真在我们学校啊？”
　　“不对！”那学生忽然又疑惑了：“你怎么和西江老师的关系很好的样子……你们好像还要……讨论题目？”

　　挺敏锐的。久川暮看向西江树。
　　他很聪明。西江树对他点点头。

　　教室里几十个学生被雷到了。搞艺术的久川暮竟然和西江树关系不错……为什么他们会有一种“看见一个人以为是文盲，结果却是从哈佛出来的高材生”这样的感觉！

　　西江树的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学生们，眼神虽不严厉却成功地让他们噤声了。他拿出那几张稿纸，在上面写了一串式子，然后低声对久川暮说道：“如果这样，你的结论就不成立。”
　　“……那这样呢？”久川暮改了其中一个数字。

　　西江树的学生看着自己的老师皱着眉头，像是被难题困扰的样子……重重地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文盲变才子！为什么以前没发现久川暮是可以和西江老师匹敌的存在！
　　导演！你快娶了西江老师吧！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在他无敌的智慧下倒霉的学生有多么痛苦！

　　西江树：我只是嘲笑你们凡人的智慧。（喂。

作者有话说

　　西江君是高富帅！高富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