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清梦（清穿）》豌豆

32、不如归去（一）

　　至晚，胤禩从朝中回来，我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给他替换朝衣的当口，就听见他问：“今儿过的可好？没整日在屋里闷着罢？”

　　我专心解朝服上的钮扣，“也没怎么，就是同墨竹出去走了走。园子里的桃花开着正好呢，改日你也瞧瞧去？”

　　“嗯，也好。我原本想着你成日家里闷着也没趣，墨竹来了，果然你开怀了许多。不过……”他言语一顿。

　　我转身把解开朝服递给玲珑，接过珍珠手里的便服，一边给他换着，一边问：“不过什么？”把衣服换好，他在椅子上坐下，呷了口茶。

　　我才在门边吩咐珍珠传饭回来，见他但笑不语，笑问道：“怎么话又说一半？不给我个明白？”

　　“我问你呐。今儿过的好？”他眉角一挑，我往他对面一坐：“不是都告诉了你？还问，还能多出来什么呢？”

　　“你也就知道挑好听的说罢。听说今儿园子里进来人了？”原来是这事儿。
　　“哎，我当什么。这点小事，也没什么好说。怎么巴巴地问我这个？”我不在意地笑过。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府里也该立立规矩了。”见他这般郑重，我也收起几分轻乎，“也别责罚那个小厮，原也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小心罢了。现在也知错，就不用了吧，何况魏姜跟了你这么多年，魏姜保的人，也算可靠的臂膀，就……”

　　“哈哈。瞧你急了。”他看我一股子辩解，居然笑了出来，“这事儿你也甭管了，交给福晋处置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默不作声。原本我也没立场涉足府里的事，多嘴做什么呢。正想着，又听他说，“过几日皇阿玛派我去承德察看承德行宫，你一个人在府里，可行么？”

　　我无奈地看着他，敷衍道：“行啊，平日你去朝里，我也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了。”
　　他拉过我的手握住，“原本该送墨竹回去，现在这样，不如再留她些日子？等我回来再送她回去不迟，你说呢？”

　　“自然好。”墨竹可以多陪我几日，我自然高兴，微笑着应承下来。
　　“另外，卫麟留下看着这苑子，也放心。”
　　“嗯，你说好就好了。饭摆好了，过去吧。”看见珍珠在那边摆好饭菜，我拉他过去用膳不提。

　　过了几日，胤禩离京去了承德，日子就益发无聊起来，幸而墨竹每日前来做伴，尚解了些许烦闷。

　　胤禩走后第十天，落日的余晖洒进院落，晚风中隐含着料峭春寒，我坐在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书，墨竹从外面进来，我看见她满面含笑，不禁打趣：“今日可是人逢喜事？需不需要庆贺一番？”

　　墨竹至我面前坐下，笑道：“可不是喜事，才听见说贝勒爷过几日便回来了。”我点头，“是要回来了。再过三日吧。”墨竹笑道：“可是呢，你怎会不知。”

　　说完低吟了片刻，抬起头来，“玉儿，贝勒爷回来之时，便是我回宫之日，以后咱们再想这么着对面说说话，也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说着眼圈就红了。我听了这话，心里也一阵酸涩，眼中涌出一股热流，掩饰着笑道：“……也别这么说，总有相见的日子。”

　　墨竹拭了拭眼角，笑道：“可是，做此悲切之感作甚么。我今日来寻你玩，陪我如何？”
　　“舍命陪君子。都听你的！”
　　“既然都听我的，那你可依了我。咱们别在你这里，人多不说，且不自在。到我那里去吧，我已经预备好了。我们来个一醉方休，好好乐它一乐。你看如何？”

　　我听她说的热烈，点头答应：“也好，那我换身衣裳。”
　　墨竹见我点头，拉起我便往外走，“也还换什么衣裳，横竖在这府里，也就你我二人罢了。”我在后面紧跟几步，无奈地笑笑。

　　珍珠见状，忙随后跟上，墨竹回头对她说：“就把她交给我，放心吧，少不了一根头发丝儿。”我回头示意，珍珠面色犯难，又跟了几步，见我摆手，也缓缓停下来了。过拐角的时候，我余光扫过，她仍站在苑门外目送我们远去。

　　进了墨竹的屋子，果见炕上摆着一桌酒席，时样鲜蔬，各色小炒，十来样摆得满满当当，一壶烫好的竹叶青散发着浓甜的酒香。

　　“好香。”我深吸一口，喜笑颜开：“真下来大功夫。”
　　“那是自然，快来入席。”墨竹边说边张罗，我们边吃边喝，谈至兴浓，手舞足蹈起来，击著唱歌，不胜欢愉。

　　两人便都有些熏晕，墨竹夹菜至嘴边，竟塞到了脸上，我不禁抚案大笑，惹得她又灌了我一盅。最后还是我甘拜下风，不胜酒力，歪倒在炕上，闭着眼睛，任墨竹怎么拉扯也不想再动弹。

　　朦胧中，感觉她的手在我脸上轻抚，几声耳语传来，断断续续“……只是……为何……你别怪……”也听不大真，我推开她的手，哼了一声，翻身沉沉睡去。

　　……
　　四周一片吵闹之声，叽叽喳喳，竟是一刻不闲。因为饮酒的缘故，原本就头痛欲裂，嘈杂声入耳，更觉心烦气燥，用人轻轻推我，我抓起个东西就扔了过去，抱住棉被翻身继续昏睡。仿佛有个女声斥责了几句，吵闹之声渐渐消失，我不理会，又睡了过去。

　　……
　　我睁开眼睛时，以近黄昏，原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我按按头，让自己舒适些。这才有空打量这屋子，嗯，原来还在墨竹的屋子里呢。

　　顿觉有些饥渴，开口唤了几声，没见人进来，想来墨竹去福晋那里了。下床拿起屋子里的茶壶，竟是空的，自己也只穿了贴身亵衣。既然此处，我便打算回风荷苑了。想不起自己几时脱了外衣，找了找，也没有找到，想着找墨竹件衣裳来换，打开柜子，竟是空的。

　　墨竹回宫了？太阳穴突突地疼，我呲了一声，用力按了按，闭目回了回神儿。东西都不在了，想必是回去了，回想起昏睡时有一阵子吵闹，怕就是那个时候了，只是我的衣服呢？这亵衣穿着，也无法出门啊，不如唤人拿了衣服来吧。

　　走到门边拉门，只听门扇晃荡，打不开。我仔细一看，竟然在外面锁上了！我顿时大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有人在吗？给我开门！有人在吗？……”我使劲晃动门扇，用力向外大喊，却得不到回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墨竹？

作者有话说

　　^_^；